第277章暗流—表里山河

诸城县在青州府南，据东海百余里，气候算是温和，冬日里也不见严寒，尤其这几日，冬日暖阳给人的感觉异常温润。

而且，还有三天，便是每年最为重要的节日——上元节。

天启三年已经到了，元宵节之前，想必海兰珠就能到自己身边了。

在抵达诸城的时候，王琦就已经派人去京城将海兰珠接回来，短时间内，王琦是不打算回到京城了。

“天启三年马上到了，但是事可缓，不可急，徐徐图之，才是正道！”王琦立于泸水河畔，身后不远处是王守信带着一队人马远远的护卫着。

抵达诸城县，前三天王琦和山东诸官，还有诸城王家，还有山东境内颇有人望的旧时宿老一一见面，从第四天开始，王琦便谢绝了一切会面和拜见，驭马在常山，青州府一代游览，今日便来到了泸水河。

回到诸城这几日，王琦的心越发静了。

有时候，走得太急太快，反而会被眼前的局势蒙蔽双眼，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在哪里，缓一缓，也很重要。

背手站在河边，远处依稀是冬日的凿冰人在冰面上艰难的开口取冰。

古时候，并无造冰方法，只能在冬日取冰，置于深窖，夏日取出化冰减暑。

望着那几道身影，以及一声声凿冰的号子传来，王琦微微抬起头，冬日的暖阳升起，光芒洒在脸上，异常的温暖。

“大人！”

不远处，王守信走了过来：“朝廷来人了。”

感受着寒风和暖阳，王琦久久没有说话。

王守信见状继续道：“是刘若愚带着三个锦衣卫，已经到了济南府，根据线报，是皇上传出的口谕，要刘若愚带给大人至于是什么内容，现在还不得而知。”

听完王守信的汇报，王琦缓缓睁开眼睛，没有去理会刘若愚，而是开口问道：“海兰珠到哪里了？”

“回大人的话，夫人怀胎七月有余，一路又是颠簸，路上就行的慢了些，不过大人不必担心，夫人身边有随身丫鬟伺候，如今算来，也已经到东昌府了，”抬眼看了王琦一眼，王守信犹豫道：“大人.刘若愚那里，我们需要提前准备吗？小的听说，那刘若愚被皇上派到诸城来见大人，一路上是心惊胆战，能拖延则拖延，能绕路则绕路，十余天的路程，生生拖延了近一个月，不知道能否在上元节之前抵达，”

“刘若愚，”王琦轻笑一声：“我若去济南，他敢在哪里等我过去？”

一个小小的司礼监尙膳监掌事，带着三个锦衣卫，被皇上派来诸城县传谕？

皇上想干什么？

王琦不用想都知道。

这个皇上，越大怎么越不长进？

原来初掌大权时候，朱由校还知道平衡之道，统御安稳之道，现如今，王琦得封齐国公，皇上倒是越发的小心眼和下作了。

而刘若愚，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王琦面前摆谱。

“小的明白，会继续派人监视.”王守信应了一声，默默侯在王琦身边，一同望着远处。

————

咚咚咚！！！

远处钟声响起，震得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山西蒲州普救寺，后舍偏殿厢房。

一个身材极高，雄健异常的光头男子在房中踱步，看起来有些焦躁。

远处的钟声也让人心烦意乱，就连房中的火苗，都被震得左右摇晃。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而后便是亲随护卫的声音：“大人，高如岳带人来了！”

“终于到了，快请进来！”男子显然在等待来人，闻言脸色露出惊喜神色，同时好似如释重负，一转身长舒一口气，而后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不多时，门外一声请，而后便是嘎吱一声，门从外间大开。

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迈步而入。

“两位贤弟，终于来了！”高手男子直身而起，主动迈出两步，向着来人拱手。

“高迎祥拜见王将军！”威势极重的高壮男子一拱手，对着屋中主人便弯腰见礼，而起身旁的男子也是一礼：“罗汝才拜见王将军！”

现在的王自用，还远未有后世崇祯四年举事时候的一呼百应，这位号称紫金梁的义军统领，如今仅仅是实力稍占优势，和高迎祥，王自用等人还属合作关系。

“我等同气连枝，如今共创大业，不必拘礼，坐坐坐。”王自用豪迈一笑，双手一拉，亲热的将两人招呼上座。

“三狗子，端茶！”王自用一声招呼，作为亲随的三狗子立刻进屋，手中已经端了上好紫砂一套。

不过三狗子显然不会上茶，更不懂茶艺，如同街边摊贩一般，掺了热水就立刻为三人斟满

“好了，你下去吧，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王自用摆了摆手，三狗子随即退出。

嘎吱一声，木门应声而闭，整个屋内，只有三人对坐，绿豆烛火。

“湖广一行，可算是有了眉目？”王自用看着对面的两人，更准确点，是看着对面的高迎祥。

“如今湖广兵力确实空虚，各地原本的兵力都已经废弛破败，原本仅存的一些卫所和募兵都已经被征调去了辽东.如果我等起势，想必在湖广一代，不会遭受太多的困难。”高迎祥先是开口，道出了此次在湖广探得的消息，但是语气一转，又补充道：“但是，有一件事，还是需要王将军你知道。”

“嗯？”王自用一挑眉：“只管说便是！”

“原本我们以为那齐国公王琦要驻扎京畿，统领京营，我等才去往湖广打探情况，但是在徐州府时候，我亲眼见齐国公当街杀人，如今又有消息称其已经回到山东诸城，好似没有再行进京的打算所以，按照实际情况，我等以如今手上兵马据山西而后图中原，是不是更为稳妥？也更为有利？”高迎祥看着王自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表里山河，自成一体。

山西，自古就是兵家之筹谋圣地。

北据雁门关，南占潼关，整个三晋大地固若金汤！

谁人能敌？

更何况，原本令众义军忌惮的齐国公王琦已经远走诸城，那么更是天赐良机！

坐在幽暗中的王自用摸了摸下巴，好似被高迎祥打动，半晌才道：“王琦远走，孙传庭等已经被调回北京，好似真的天赐良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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