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玉渊苍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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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祁尧原本是想在子时之前,过来向她贺一句生辰之喜的。
之前的宴席上,他是没忍住又犯了魔障,跟姑姑又顶了几句,直到席散了,贵太妃拉着他一顿训,他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悔意,这才想着过来跟她服个软儿,只是又因着自己素来好脸儿的那点子穷讲究,叫他这个正急需树立起帝王威严的小皇帝怎么也不愿意被宫婢太监们看了笑话去,是以,这才趁着这个时候,费了好一番心思,甩了一众尾巴,独自来到这整座帝宫里最孤独的华颜殿。
推开殿门之前,他看到殿中隐约透着一丝烛光,纵然极尽微弱,但凭借他对自家姑姑的了解,想来她此刻还是尚未安睡的。小皇帝暗自稳了稳呼吸,在外头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推开这道厚重的殿门时,他并未想到,自己尚且来不及朝殿内看去清明的一眼,自己整个人便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尧儿!”
——高座上的帝姬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占了地利奈王殿下,伊祁箬拍椅而起,一股子内力直接将乌木宝座震了个稀碎,可是对面,却也只能眼见着自己的侄子落入这全天下自己最为忌恨的人手里。
她惊恐的睁大双目,可是咫尺天涯,却是根本无计可施。
等越奈听清了她那一声唤,又看清了此刻被自己锁住喉咙的小子身上那一袭耀眼的明黄之色时,那副极尽华艳的容颜上,顷刻之间,便绽放出了一副更耀眼的神色。
残忍无方里,更有许多耐人寻味的追忆。
伊祁尧看了看对面的姑姑,自己的一双手还紧紧的攀在身后之人扣在自己咽喉上的手指上,勉力镇定下来,他恶狠狠的强撑着门面,厉声质问道:“你是谁?!不要命了吗!”
——那声色语气,伊祁箬听在耳里,极容易的便可分辨出是哪一等级的色厉内荏。
这孩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而今一遇,便是这么个角色,此刻心底定是不知道怕到了什么地步。
实则,莫说是伊祁尧,就是他这位惊天动地的姑姑,如今隐藏在一番疾言厉色之下的,亦是无尽的恐惧。
可是掌控着这一切的那人,他的脸上,却只有残忍的笑容。
听了伊祁尧的话,越奈好笑起来,“我是谁……哈哈……小妹,你倒是告诉你的好侄子,我是谁啊?”
说着,他抬眸,意味深长的与她对视着。
藏在袖管里的手隐隐握得死紧,伊祁箬眼中厉光一闪,她看着越奈,一字一句道:“你给我想清楚,你若是再敢伤他,我不会放过你,我哥哥更不会原谅你!”
她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咬的极重——有许多话,她还不能当着这孩子的面儿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唯有以这样满布着弦外之音的话语,尽己所能的往对面人的软肋上招呼。
越奈听罢她的话,顿了顿,却是好一番大笑。
他眯了眯眸子,紧追不放道:“你早就不会放过我了……!至于你哥哥?你哪个哥哥,你怎么不敢当着你的好侄子的面儿说出来呢?何必用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称呼?”
——哪一个哥哥?大哥还是二哥?重华,还是重熙?
在越奈每一句意有所指的背后,他桎梏之下的小皇帝脑筋也一刻不停的在跟着转动,听了这么几句,已经发现了极大的问题。
艰难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小皇帝看着对面的姑姑,眉头紧锁,问道:“姑姑,他到底是是什么人?他在说什么?”
伊祁箬尽力和缓的将目光移转到侄子身上,深深的注视这孩子许久,启口,却是只道了一句——“别怕,姑姑在这儿。”
就是这么一句。
连越奈都感觉到了怀里少年的身体猛然一动——这句话,没有回答这孩子的问题,也没有交代出任何前因,甚至连字数都少得可怜,可是伊祁尧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有忘记过这句话。
与这些年里,伊祁箬对他的一无所知不同,越奈一直都知道发生在这帝都里的许多事。
就是因为太清楚,所有时候,他甚至都会怀疑,伊祁尧这个小畜生,究竟是伊祁重熙跟那贱人的孽种,还是她伊祁箬的孩子?
唬人般的动了动扣在小畜生喉咙上的手指,他不意外的见到伊祁箬露出那道凌迟一般的目光,在这目光里,他松了松手劲,唇边的笑意却是更甚。
“还真是啊……小妹,有一点我始终很佩服你,待家人,你一向是极好,好到不要命、不要感情的好。可是你的好又得到了些什么呢?你以为今天我为何能全须全尾的站在你面前?”
——当年在千阙里,若非你待之甚重的兄长违拗你的心意留我一命,你以为今时今日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威胁着你侄子的性命吗?
可是伊祁箬却是极其平静的点了下头。
她说:“我早知道他待你手下留情,你想以此事激我,半点作用也无。”
越奈眸中划过一道厉光。
她踏下阶级,一步一步朝他逼近,一字一字的对他说:“你想好了,我侄子若是有半点儿闪失,我会以比凌迟更狠毒百倍的手段送你侄子上路。”
越奈狂妄一笑。
“你会吗?”他问,问过了,却又自答一句:“或许你会,可是你觉得我在乎吗?”
伊祁箬最怕听到的就是他这样一句话。
即便,她早就知道,以越奈的性情,有一种极高的可能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越千辰的死活。
——这天下,除了他自己和重熙之外,再没有什么人与事,是他所在乎的。
而现在,他一句话轻描淡写,坐实了她的担心。
他说:“我跟他,不过都姓越罢了。”
——除此之外,再无瓜葛。
他说出这句话,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可于伊祁箬而言,却是最后一副筹码的作废。
许久的对峙之后,她终究还是服了软。
压下心头所有的愤恨与不甘,她勉力做到镇静二字,对他问道:“你想要什么?”
看到她的这副样子,越奈并没有觉得很快乐,但是,他却大笑了出来。
“是呢,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贴近伊祁尧身边,手上的力道分明随着每说一句话而加重一分,那副痴嗔狂妄的神情,即便那么可恨,却也不容拒绝的催动着人心。
他说:“我想要的,你给不了,而能给的那个人,就是为了这么个小畜生,他也不愿意给我。”
伊祁尧的呼吸已经很困难了。
可是骨子里秉承着伊祁氏固有的那副傲然不让的孩子,在听到制衡自己的这人嘴里这样骂着自己的时候,他却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扒着他的手指,就着换气的功夫,极具气势的冷笑道:“哼,原来你是败在个‘小畜生’手里了啊!”
越奈微微有些惊讶。
可是再一看面前不远处一手将这孩子教养长大的女子,他又不那么惊讶了。
“好一张刻薄的利嘴,”手里力道微微松了松,他在伊祁尧耳边含着笑意,缓缓道:“你这么有本事,不如就替你父亲还债如何?”
此言一出,原还能强撑门面的小皇帝忽然便被触动了逆鳞,越奈用了两分力气压制住怀里这孩子突如其来的挣扎与愤怒,耳边听到他的一声怒吼:“你放肆!”
“看不出来,你倒是会护短。”越奈似赞非赞的道了这么一句,随即一声轻笑,接着道:“不过小畜生,你护错认了,你可知道你受无夜之毒折磨十几年的根源是谁?”
伊祁尧周身一僵,瞬间便不再动弹了。
伊祁箬将他眼里的骇然与空洞看得分明,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是狠狠一颤,几乎就是下意识的朝他挥出了一枚暗器。
越奈也不是吃素的,双指从容不迫的一捻,便将那一枚古玉流星稳稳接在了手里。
越奈似乎对她这种反应不甚满意,有意的蹙了蹙眉,诚恳的对她训导起来:“小妹,我这可是在帮你,这孩子如此是非不分,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岂非都喂了狗了?”
伊祁尧看着伊祁箬的眼神越发深冷下去,他心里有一种极其强大的不安感澎湃而出,咽了咽口水,执拗的朝她问道:“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要说什么?”
——究竟什么事,能让自己担上个是非不分的名头?
可是伊祁箬张了张嘴,除了满是恐惧的、压制不住的急促呼吸之外,她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无能为力。
越奈要做的事,迄今为止,她还从未成功的拦下过。
“你问她不如问我。”越奈含笑挑了伊祁箬一眼,回头捏着伊祁尧的下巴,转过孩子的头迫使其与自己对视。
于是,伊祁尧在半强迫的状态下,第一次正视这个从自己出生起,便一步一步有意无意的篡改着自己人生的男人。
他愣了一下。
——这张脸,竟然长成这样?
他看着越奈的容颜,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自己的叔王——美极媚极的重华殿下。
此刻,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已然年过不惑却半点岁月痕迹都没有的男人,便是在那个时代,被赞为‘艳外之艳,华中之华’的大夜晋王,越奈殿下。
这时候,这个长得极好的人正看着自己,一字一字极为诚恳的对自己说道:“我告诉你,你的毒是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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