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音谶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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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千辰回过神来之后,很是庆幸,自己眼中,还有光明。
——伊祁箬的脸,那张脸——
倾世容光,唯二字可诉——无瑕。
她懒悠悠的支着眸子望着他,唇边笑意淡淡的,远远的,就那么极有耐心的等着,等着他看够,时光就在这恍若无声的红尘中,缓缓流淌。
终于,越千辰眨了下眼。
她也跟着缓缓的开阖了一番眼帘,一双臻绝的眉似挑非挑,轻澹澹道:“好看?”
与此同时,他的眼眸里尽是难以置信的远大光芒。
——越千辰由生至死,从未碰到过第二个能让他这样质疑的时刻。
“你……”
他伸出手——分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那染上尘灰的修长五指却迟迟触不到身侧的女子,不知是因为惊倦,抑或畏惧。
——是的,畏惧。他害怕自己眼中所见,这个女子,并非真实存在的。
这样荒谬的想法,在他这样的聪明人脑中徘徊不定,偏偏,他是那样笃定的怀疑着,害怕着。
伊祁箬低眸一笑。
忽然,她微微调了调姿势,在他的惶邃里,伸出托腮的手,握住他停滞在空中的手。
越千辰从心到身都震了一下。
她微定的点了下头,看着他,告诉他:“我是存真的。”
——存在的,真实的。
听到这句话,片刻的极寂后,他眸中倏然一热,定定的望着她,死死地攥住她的手。
——微凉的,存真的手。
见证了十五年大梁花朝国祀的端嘉帝姬,再置身于逐明之国春华祭中,颇有种鹤置鸡群的桑凉之感,连带着与国主夫君携手祭坛之上时,都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
君羽归寂已经悄无声息的看了她好几次了,那神情中莫名的忧惧与宠溺,皆是一览无余。终于在她微不可见的一蹙眉之后,他寞寞一笑,万众瞩目中,在她身边低声道:“主子这样没精神,刻柔怎么不见?”
闻此,伊祁夙素心头一动。
虚张声势的瞪了他一眼,她眼珠一转,却是不答反问:“对我的丫头这么上心做什么?”
“你呀!”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想来眼下若非置身于万众之中,他定然会跟着摇摇头,心里只觉得这丫头分明心虚,可还嘴硬的样子委实可爱,可想着不远的那个镇子上发生的事,他又怕这可爱,以后便不常见了。
这样想着,他嘴里却低低叹道:“一张嘴,倒全然是伊祁氏的风范,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噎人,唉……真是不招人待见呢……”
夙素灵活的斜了他一眼,清淡一哼之后,道:“我不招人待见,你倒是别待见我啊!跟我求着你似的。”
真要是你求着我,我恐怕就会欢喜得忘了自己是谁了,他想。
说话踏毕最后一级阶梯,他握着她的手兀然一紧,在夙素惊讶的望向他时,他却仍是宠溺的一笑,而后低声道:“是我求着你——我求着你待见我,行了吧?”
她微微一怔。
“哼!”冷哼一声之后,她转回头去,不再搭理他。
太阳落山之时,歇在春华府的逐明国主方在行在议政厅见过春华岛诸臣,才歇下饮了一口茶,外头随行侍卫便进来禀报。
“君上,”侍卫行了一礼,道:“娘娘身边的刻柔姑娘回来了。”
君羽归寂握着瓷盏的手微微一顿。
“嗯。”点了下头,他但若无声的应了一声,随即,便不再说话。
那头,国后寝殿中,夙素看到僵直着一副身子,小心翼翼走进来的刻柔,心头那股不祥之感蓦然加深了数层,挥手遣下殿中侍女后,她过去拉过刻柔,蹙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刻柔眸中带着泪光,畏畏的望着她,张着嘴,却半出话来。
夙素心间顿起一团烦躁,急切起来,重重喝了一声:“说话!”
刻柔一个激灵,这才算回神,“帝……帝姬,是……大长帝姬!”
“姑姑?”伊祁夙素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人,心里开始发慌,连忙追问道:“什么是她?你给我好好说,此事与她有什么相干?”
刻柔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气息,都是颤抖的。
她道:“青桑镇迎宾馆走水爆破时,大长帝姬……身在其中!”
“不可能!”刻柔话音未落,夙素便厉声喝断了她的话,一脸不信的神情,不住的摇头道:“她人在拂晓,与春华岛隔着万水之阔,怎么可能……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绝对不可能!”
刻柔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跪在地上继续道:“帝姬……是真的,大长帝姬是前日到的,婢子一路往青桑镇去,路上,跟着婢子的暗卫便接到了殿下身边暗卫形魂的信号,婢子同形魂在青桑镇外碰了头,据形魂说,殿下是同舒蕣王婿一起来的春华岛,迎宾馆起火之前,两人才从另一条街上的芳菲厅搬过去,没想到……”
她话还没说完,伊祁夙素已经转身,朝着殿门方向风驰电掣的走了过去。
“帝姬!”
刻柔连忙起身跟着跑过去,还不及说出阻止的话,她那头却已打开了殿门——殿外,周周正正,站着一个人。
君羽归寂。
他负手正站在她身前,微低着眉目,语气定定的问道:“做什么?”
夙素一怔之后,看着他便更多一团汹涌的气愤,也不答他的话,冷声喝道:“滚开!”
跟在君羽归寂身边的侍从听到这两个字,赫然就是冷气倒吸血倒流。
——逐明的国主,谁又曾这样与他说过话?
君羽归寂却对她的放肆恍若未闻,只是掀起眼皮,看向她,道:“不准去。”
——他并无法确定苑姬在青桑镇还做了什么部署,是以眼下,他不能放任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伊祁夙素无意去揣测他的想法,只道:“君羽归寂,你瞒着我的这笔账稍后再算,眼下你若是再拦着我,”眼中闪过一抹凛光,她顿了顿,一字一字道:“别怪我恨你。”
君羽归寂只觉得心头挨了一闷棍,俨然是无奈之又无奈,无法之又无法。
——她总是知道如何去威胁他,总是知道说什么,能一针见血的抓住他的痛脚。
精准无误的。
他叹了口气,道:“青桑镇大火已过了一日,她是死是活都已成定数,即便你现在过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却已经不想再跟他多废一个字的话,厉厉喝一声‘滚!’后,便伸手去推他,妄图从他身边离去。
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在她愤恨的目光里,沉沉出了一口气,启口却是道:“我陪你过去。”
她挣扎着的双手,兀然停了下来。
春华岛南渡,岸边一丛废弃的茶肆里,坐着两个人。
“苑姬还真是……”贴着一张清秀面皮的宸极帝姬微微转动着腕上银环,叹了叹,看向对面的玄夜太子,没头没脑的,忽然问了一句:“你过去与她有过什么交往?”
越千辰温定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即便眼下已不再是废墟残焰中那惊掉了他三魂七魄的容颜,可他依旧注视的安心而欢喜,欢喜到,就是听了这么一个问题,也只是微弯着眉眼,道:“何以有此一问?”
伊祁箬目光轻挑,道:“炸我之前,特意将你弄出这必死之局,既然不是为了调虎离山,自然就是为了保你平安了。”说着,语调莫名起了些变化,她拉长了声音,继续道:“你和她……”
意识到她的猜测,越千辰垂眸一笑,不答反问:“你也说这是必死之局,那你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她手里动作一顿,目光里携上一抹深意,望了他片刻,勾唇缓缓道:“你也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放心把自己的命交给你,我手下的家臣,也放心不下他们的主子。”
这话一出,越千辰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知道,前一晚,自己同苑姬的话?
虽是短短一语,可她敲打的意思,却已经很明确了。
越千辰定了定心神,眼下却不想去想太多的,沉思片刻后,只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放心我吗?”
“放心的。”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忽然抬手抚了抚他的眼角,说道:“这么好看的眼睛,我一眼就能看透,既能看透,又有何不放心的?”
即便是这样的话,却在她说出来之后,叫他开怀的笑了一笑。
这时候,非非走过来,行礼禀道:“公子,姑娘,船上一切皆以备好了,即刻便可启程。”
闻此,她转过头去看着他,有些可怜的问道:“不能再商量商量?”
越千辰轻哼了一声,不容置喙道:“这辈子,但凡我有一口气,你就别想再踏足逐明国境一步。”说罢起身,拉着她的手,朝船上走去。
她斜了他一眼,低声道:“这话说的,我不杀了你,还见不得我侄女了是不是?”
他有些无奈,道:“不是已经去过春华祭,叫你看了她一眼了吗?”
“你也会说,只是一眼嘛,一眼若是就够的话,那当初你在刑场边上遥遥望我一眼不也就够了?何必还要漏夜之时,去趴我的屋顶呢?”
说着,她摇头一叹,语气颇有些怅然,道:“可真是白来了这一趟,除了一场杀身之祸,什么都没捞着,亏死了。”
“呸!”听到那个字,他连忙一呸,转头看着她斥道:“说话没个忌讳!”
伊祁箬无奈的一笑,继而在他身侧,却是深深的望着他,眼里的情绪不见底。
踏上船板的一刻,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句:“以后你可怎么办呢?”
越千辰听到了这句话。
心头一沉,他脚下的步子都微微一顿。
到了船上,他却并未进舱中去,而是拉着她走到甲板上一道坐下,并肩看着海天一线中的落日余晖。
血满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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