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长水无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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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千华城的第二日,午后,宸极帝姬由龙影军守卫看禁着,随翼一同在城中转了一转,回至太守府时,已是暮色四合。
谁料,踏入太守府门,入眼,便叫她见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正随着宗正大人要往外走的丫头亦是未曾想到会在此时此地与宸极帝姬不期而遇,瞬息的微怔之后,丫头却是疏离恭敬的及时行了个礼,道:“拜见宸极帝姬,殿下长乐无极。”
这头伊祁箬看看云霓,又看看云霓身边一脸不虞之色的沐子羽,不禁挑了挑眉。
叫了免礼,她态度倒也还不错,淡淡道:“这不是王姬身边的云霓姑娘么。”
寥寥几面之缘,这丫头给她的印象,倒也还算深。
毕竟,也曾是玉山君子身边的人呐……
云霓微微低着头,应一声:“是。”
伊祁箬看了沐子羽一眼,脸上不禁多了一层饶有深意的笑意,转而向云霓道:“怎么,姑娘才来便要走?”
她问完这句话,那头沐子羽仿若生出某一种觉悟,脸上的神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然而伊祁箬依旧很疑惑。
云霓却是个既坦然又忠诚的好丫头,帝姬既然问了,她便也一五一十的答道:“本是王姬派婢子前来送些东西给殿下,岂料……王婿说,帝姬眼下用不上,便叫婢子从哪来带回哪儿去了。”
后一句确实是沐子羽的原话。
伊祁箬越发好奇起来。
此时,沐子羽却起了不耐之色,对云霓的语气也不甚好,打发道:“还不快走,耽搁了时辰,城门该下契了。”
云霓闻此,也不多言,欠身道一句:“喏,婢子告退。”随即,便欲离去。
“等等,”宸极帝姬及时的叫住了她,随即转向舒蕣王婿道:“你这话说的,既知道眼下天色晚了,她一个姑娘家,哪好走夜路的。”说着,也不管沐子羽想要说话的意愿,她向后看了一眼,只看到跟着云霓一同过来的几个侍卫,便对她道:“在这太守府留一日罢,看你带的人也不多,明日再回都不迟。”
云霓看了沐子羽一眼,才要说话,宸极帝姬便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继续道:“况且,你家主子送的礼,我也总得过过眼,你才好回去复命不是?”
对这种安排,云霓自然是赞同的,可少不得,还是要征求一下自家主公的意见。
眼见几双眼睛都朝自己看来,沐子羽心头烦躁愈甚,看了伊祁箬半天,终是冷笑一声,对云霓道:“帝姬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一夜也罢,省得我倒成了苛刻待下的那个。”
云霓一脸正色的谢了恩,“多谢王婿、多谢帝姬。那王姬送的礼……”
还没等伊祁箬说话,沐子羽便抢先一步责道:“王姬爱开玩笑,你这丫头不说劝着些,竟也跟着起哄,是不想要命了么?”
那言辞神态,自是极不想让伊祁箬见到那所谓礼物的。
“诶,既然事关本宫,王婿总不好一力回绝。”说着,她眸中流光辗转,望着他,淡淡道:“毕竟你也说了,我还是宸极帝姬。”
沐子羽很想给她一巴掌。
不过,多年的素养还是让他冷笑了一声,阴恻恻的提醒道:“帝姬,我这可是为你好。”
“巧了,以本宫同王姬这十几年的情分,本宫却也不觉得她会害本宫。”说着,她已经提步往寝阁走去,一时还向云霓吩咐道:“云霓,有什么东西,只管呈上来吗,叫本宫开开眼。”
云霓看了看沐子羽。
“既然帝姬开口,你照做就是。”
说罢,他暗自一咬牙,瞪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跟了上去。
于是,一刻之后,十二位各有千秋的美少年,便划做一排,站到了宸极帝姬面前五步之外。
“王姬说,这些年帝姬忙于朝政,有什么心思都放在治国平天下上了,自是难得享乐,不然也不会直到如今,这宸极帝婿的位置都还空着。好不容易,现而今您闲云野鹤,离都而去,王姬想着,南境偏远,不比王朝帝都繁华,念着数年的情谊,摄政王腾不开手为帝姬操办的,王姬便代劳了。”云霓细致的介绍了前情,方回身,指了指身后的一众美少年,继续道:“这十二名少年,各个都是清白无垢、色艺双绝的。若您喜欢,往后跟在您身边,闲时赏花弹琴,也都是好处。王姬说了,一切只为给帝姬解闷儿,若是您没有满意的,等您到了拂晓,再让王婿帮着,只求万里挑一,有个遂心顺意的才好。如此,王姬在帝都里念着您,方能放心。”
此刻,宸极帝姬心里很是复杂。
怪不得有这么一出儿,她本还以为铅陵蘩是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方使得沐子羽那般,眼下……
不经意的看了眼一旁位子上坐着的白衣男子,她心里还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他的妻子,竟给她送了十二位面首来,这是什么意思?
“还真是……”起身挨个的将十二人打量了一番,最终,她唯能得出一个结论——“应有尽有呐!”
唇红齿白、丰神俊朗、桀骜不驯、玲珑剔透……
她倒是真看出来了,铅陵蘩的眼光,确实不错。
“俗物。”
——冷冷的一啐从旁传来,不用辨别,她也知道这是谁说的话。
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动人的眼中此刻满是不屑之色,伊祁箬悠悠走回椅间落座,淡淡道:“王婿自是眼光高,只是本宫原是世俗中人,想来王姬的安排,倒也没什么不妥。”
沐子羽瞬息凛冽了眸眼,射出两道寒光,直冲冲的朝她瞪过去。
宸极帝姬熟视无睹。
他冷笑道:“帝姬若是喜欢,全留下也罢了,若是嫌不够,等到了拂晓,念着拙荆的嘱咐,羽自然会帮忙,不论门楣高低,只求优中选优才好。”
她点点头,“那就先谢过你了。”
沐子羽拂袖而去。
她眸间含笑,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转而吩咐道:“那就这样,人留下吧,思阙,带他们下去安置。”
“喏。”
等思阙带了人下去,她又向云霓道:“还要请姑娘回去之后,代本宫向你家主子道一声谢,烦她记挂安排,本宫很是受用。”
“婢子定当带到。”云霓说罢,躬身一拜,“婢子且告退了。”
云霓退下两三刻的功夫,思阙安置好了人,便携着一方食盒回来了。
“殿下,铅陵蘩这是什么意思?”布了膳,思阙左思右想仍是眉头紧蹙,“好端端送这起子面首与您,若说是细作,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伊祁箬倒不急着用膳,不急不缓道:“没听说过那句话么?灯下黑。”
思阙眉目一动,便听她又道:“有人做事,偏爱反其道而行,未尝便是不可取的。”说着,不知想到哪里,眉间有添一抹深色,“只是铅陵蘩……”
“她还有旁的目的?”
她暗自一笑,“目的,许是太多了。你可还记得,长泽霍氏、拂晓林氏,之所以能鼎贵八荒扬扬百载,个中最要紧的,是什么?”
思阙自来聪慧,经她一言提点,略一想,便寻到了关窍。
“您是说……《太平策》?”
伊祁箬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沉凝,渐渐发深。
夜下将近亥时的时候,伊祁箬正坐在暖阁里仔细烹一铺茶,外头门却猛然一动。
她头都没抬,只是意料之中的笑了一笑。
“倒是会赶时候,这枫露茶才出了三遍色,烹茶的晨露还是我从长泽带来的,味道最是上佳……”说着,她抬起头,正逢上沐子羽满含怨念的目光,她斟一杯茶,朝他敬去,“来尝尝?”
沐子羽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哼……‘我’……现在怎么不自称‘本宫’了?”
也不接茶,他冷声一哼,说出来的话听在她耳中,却像只闹脾气的猫。
纵使外表如何温顺,骨子里,都是傲慢无礼,受不得半点委屈。
她落了手中盏,专注于手中物什之上,话音倒是有两分笑意,“我发现,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抬头,就看到他眉目深蹙,一脸不服的样子。
她哼笑一声,徐徐道:“我收几个面首而已,有那么过分?若是放在早几个月前,说不准今天见我收两个,明天你就能亲自给我挑几个送来呢。”
换作早几个月前,指不定用不着铅陵蘩动手,这面首,他先送了都有可能。
可眼下,早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他的眸光,自躁动沉淀为深沉,也不过顷刻,执起她的茶,他似是自语,又似乎在说给她听,“我长这二十二岁,从不怕自己改变,我怕的是自己变了,而旁人却从不曾变。”
她却道:“可是你不知道吗?你能掌握的,终究只有自己而已。你若将恐惧系于外人外物之上,便永远得不到安定。”
他抬眸,看着她问:“你心中可有安定?”
伊祁箬没有回答。
看明白得不到答案的情势之后,他却是一笑,颇为落寞,随即再一抬眼,眸光已如常日一般,动人着、玩世着,客气着、桀骜着,他问:“你留下那十二个面首,就不怕有问题吗?”
听到他这话,她脱口便是一笑,随即问道:“怎么,连装一装都免了,不再拙荆来、拙荆去,将自己置于人夫之位了?就这么直来直去的,跟我谈论起你妻子的阴谋来了?”
他嗤笑了一声,反问回去:“你觉得呢?”
“我觉得怎么样是一回事,不过更要紧的,是天下人觉得怎么样、你明媒正娶的妻室觉得怎么样。”说起这个,她便想起早前在门前遇到云霓时的场景,脸上的笑意便散去了,“今日我若没有及时回来,你真的就打发走云霓,不让那十二个人近我的身?”
“你还想让他们近你的身?!”
脱口一声质问,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伊祁箬眼眸渐深。
“沐子羽,”半晌,她深深的看着他,郑重的叫了声他的名字,一字一字的对他道:“你要明白,我不是什么看重贞操的人,虽说这十二个人我不放在眼里,可倘若真有必要,床笫之事,未尝不能用为手段,以圆目的。”
她说完,对面人的眼中便起了明显的变化。
——卓鸷。
良久之后,很是突兀的,他一阵掌风移开眼前的矮案,直接向她出了手。
当他一掌直接向自己劈来时,伊祁箬能感觉到,他不是在开玩笑的——
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招。而这杀招之下,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依归。
隐忍的,愤怒的。
然而一招之内,她便直接与他掌风相抵,僵滞了下来。
不得不说,即便早前料到她武功造诣不低,但真跟她动起手来,只这一招,也已足够他意外的了。
这等造诣,远不止不低二字便能形容。
在他微惊之中,还在那儿胡想乱想,猜测着真动起手来,会是谁赢谁输的问题时,她就着半制衡的姿势,漠然的在他耳边启口:“你想跟我比划,我可以满足你,但是别的,眼下还不到我非得祭献的地步。”
沐子羽赫然一怔。
“祭献……”呢喃着这两个字,他先撤了招,飘飘渺渺不知想到什么,半晌,自嘲一笑,“呵,可不是吗,除了物外双子,你心里眼里,且搁不下别人呢吧?”
说罢,寂空中,他与她目光相撞。
伊祁箬却在他这一句话、一个眼神之中,体味到了大惊失色与恍然无措。
“你……”
“哼,”他深吸一口气,不做他讲,起身,朝她拱了拱手,“宸极帝姬。”
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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