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府仔细查探之后发现她并未说谎，就将她放了回去，田薇薇在下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后却不停哭喊着让人相信她，绝对是周绮玉杀的人。

看到这里，宋锦倒有些怀疑她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

起初李牧刚死的时候她确实是装的，宋锦在回溯中看着她在人前装傻，独处时却与正常人并无二致，直到接连死两个人，所有人都猜测是李牧回来报仇的时候，田薇薇才像是真疯了。  

暂且压下这些思绪，宋锦循着卷宗上记着的朝发现田三、田金和洪鑫三人尸体的地方走去。

第一个死的是田三，他被人发现淹死在花园的小池塘里，宋锦回溯到他死的那天晚上。

田三年纪不算大，身形清瘦，留着一把山羊胡，样貌有几分猥琐，那天他从田老爷的书房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院子里行走的丫鬟看见他，身子一抖，下意识想躲开。

可田三已经看见她了，还朝她招了招手，丫鬟满脸纠结的走过去，屈膝福身行了个礼，“管家......”

“小桃，你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桃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红红的眼眶里含着惧意，“管，管家，我没躲着您，是夫人让我去看看二小姐睡了没有。”

田三听了，脸上闪过一抹遗憾，大掌在她臀上拍了两下，又重重捏了一把，才放人离开。

小桃紧紧握着拳头，满脸屈辱地离开了，田三摸着下巴，色迷迷的打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二门外，才哼着小曲儿转身往下人房的方向走去。  

去下人房要经过池塘，往常池塘旁边的亭子和走廊上都挂着灯笼，一直到亥时才会熄灭，今天却不知怎的，池塘边黑黢黢一片，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李牧的事情过去一年，他哪日死得早被人抛到了脑后，只记得大概是这几日，但田三并不怕这个，他口中骂着‘哪个下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偷懒，竟连灯笼也不点’，气汹汹地便要冲去下人房。

池塘边铺着碎石子路，他刚抬脚踏上去，一旁的假山里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手掌狠狠劈在他脖颈上，趁着他正晕乎，一脚将他踹进了池塘里。

田三不会水，虽脑子昏沉，却也下意识的扑腾着想往池边爬。

人影站在池边冷冷看着，每次他刚探出头来就伸脚将他再踩下去，如此反复几次，田三再也无力挣扎，慢慢地沉下了水。  

人影掏出帕子，蹲下擦了擦有些沾湿的靴子，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水镜画面里，他慢慢走到有光亮的地方，烛光透过灯笼骨架上的格子斑斑驳驳的映在他脸上，那张脸宋锦不久前才在田巧巧身边见过。  

是殷文昊。

他并未过多停留，而是匆匆转过几个弯，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的一间屋子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推门进去，田巧巧躺在床上，听见动静，睡眼惺忪的看过来，“文昊，你怎么出去了？”

殷文昊脱下外衣，爬上床搂住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去小解了，快睡吧。”

田巧巧乖巧的嗯了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很快睡了过去。

屋里的蜡烛并未熄灭，殷文昊用手支着头，垂眼看着她的睡颜，脸上几经变幻，闪过挣扎、犹豫和爱怜种种情绪，最后定格成狠绝。

第二个死者是田金，田三忌日那天，他儿子请田金去家里喝酒，酒过三巡，田金醉醺醺的回来了。

他死在花园里，这里是回下人房的必经之路，穿过花园就是田三淹死的池塘，田金边走边念叨着从前田三提拔他的事，言语间充满感激，说到最后竟痛哭起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揉了揉眼睛，突然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头皮一痛，像是被人用力拽住了头发。  

花园里到处是草木，未免着火并未点灯，只有池塘边的亭子上挂着几盏灯笼，像是天上悬挂的星子，遥遥照过来一丝昏暗的光。

借着这一丝光，田金忍痛回头，醉意朦胧的眼中映出了另一个人的面容。

“大姑爷！？你，你这是干什么！”

殷文昊拽着他的头发，正要往早早准备好的树枝上按去，没料到他竟回头看见了自己，他慌乱一瞬，又很快平静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田金，你竟然忘了我？也对，十几岁做下的恶事谁还会记得呢，不过没关系，我帮你记着呢，我地下的爹娘和姐姐也帮你记着呢，你下去见了他们，自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言毕，不等田金反应，他便一手拽着他的头发，一手捂住他的嘴，猛地按向尖锐的树枝。

田金惊骇至极，酒意醒了七八分，可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看着树枝越来越近，然后噗嗤一声，从眼眶重重扎进脑子里。

他想尖叫想呼痛，可有一只手死死的捂着他的嘴巴，让他只能发出不甘的呜鸣声。

确认他断了气后，殷文昊迅速起身，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脱下身上沾了血迹的外衫，随便裹好之后走到花园靠巷子的墙下，压低声音学着猫喵了一声。

听到墙外也回应般的传来三声短促的猫叫后，殷文昊轻轻一抛，将衣服掷了出去。

宋锦将水镜里的画面转到墙外，周绮玉接住衣裳，三两下卷成一团，包进自己随身带来的包袱皮里，从容地离开了。

次日一早，花匠来修剪花枝，走到花园里时瞧见地上趴着一个人，看衣着像是管家田金，他连忙小跑过去，放下花剪，谄媚的笑着，想将人扶起来：“管家怎么在这里睡，别着凉了，快起来回房去吧。”

可一上手便发现了不对，田金的头很重，似乎是黏在了地上，他用力一拽，就见一个破碎的眼珠掉在了地上。

田金早已僵硬的尸体倒在他身上，空洞的眼珠正死死的盯着他。

花匠惨叫一声，双眼翻动险些昏死过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不少人，见又死了人，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着急忙慌的去请了田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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