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疯丫头,别淘气了(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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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王府角门处有侍卫守着,见了滔滔,也是毕恭毕敬。月朗星稀,偶有虫鸣啼叫,玉制倦鸟飞兽宫灯高悬,亭台楼阁如隐于花木中,烁烁有光,悄有人声。她穿过前花园,目无旁视,径直往内院去。
陈氏、武氏、李氏和高氏四人皆坐在院前的廊房处候着,陈氏是第一侍寝之人,自觉有几分气势,便道:“你们都回去歇息吧,若是殿下召见,我再遣人去叫你们。”
李氏和高氏虽不服气,却并不敢吭声,谁叫两人连赵曙的面都还未见过。
武氏特意簪了红宝石串珠头花,梳着颜云髻,穿着新做的杨妃色牡丹纹对襟纱裙,一动一静间,那裙摆便如真牡丹似的,一层层拂散开来。那日在榻上,赵曙弄得她死去活来,她心里得意,又不好自个四处说,就故意让丫头出去谣传,好让旁人不敢小窥了她。今见陈氏一副分派众人的模样,很是不爽,娇声道:“陈姐姐虽不觉累,可做妹妹的又怎好让你一人在此候着。若殿下心疼姐姐辛苦,岂不要责骂妹妹们了。”
李氏和高氏见两人相斗,正中下怀,也不附和,往旁坐了,沏茶来喝。
陈氏依旧好言好色,好像一丝怒气也无,浅笑道:“妹妹言重了,我算什么东西,哪里能使殿下心疼。倒是妹妹,那榻上的功夫,才让殿下挂念罢。”陈氏原想借此羞辱武氏是狐媚蛾子,却不想武氏压根不接话,只一副“你也知道自己不算什么东西,竟敢分派众人”的模样望着她,不禁怒火中烧。
四人正是心思各异,不容水火。忽见院子里有小丫头跑了来,几人忙扬起笑意,问:“是不是殿下召见?”小丫头倒福了福身,尖牙利嘴道:“殿下已经歇下了,玉霖大娘子说,让你们都回去,若有召见,会遣小厮去侧院通报。”说完,又跑回去了。
李氏来了月事,反正也不能侍寝,腰酸背痛的,只想早些回去睡觉。她先起了身,道:“殿下既安寝了,不如就散了吧。”明明都是同赏同进府里的妾室,却因还未被赵曙召见,就觉低人一等似的。
高氏也起身,道:“今晚上月亮极圆,在院子里赏赏月色,吃些点心,倒也享受。”几人自赵曙回府,就一直在此处候着,想博得头彩,连晚膳也未用。
陈氏柔声道:“你们既累了,就先回去吧。”言语间,竟自抬一等。
武氏不想让陈氏占了便宜,也不想装好脸色,冷声道:“咱们都回去了,就你留着。若殿下召见,只你一人在,算盘打得可真好。”
陈氏正要怒斥,忽听房门被“嘭”的一声踢开,只见身穿丹碧纱纹大袖衣的娘子站在门槛外,踩着月光走了进来。武氏曾在花园中见过她,后来又打听过,知道自己不敢惹,就忙嘘声不语。
那娘子走了进来,屋里的灯火映在她的脸上,衬在她的眼睛里,如天上残落的星子般,闪闪动人。陈氏被唬了大跳,极力克制着不悦,道:“你是何人?竟敢踢门...”她的话还没完,在角门当值的小厮已经迎了过来,趾高气扬道:“是谁踢的门?”
滔滔懒得理她们,穿过廊屋,直往里去。小厮没仔细瞧,以为是侧院的娘子,就上前去拦,道:“殿下已经歇下了,有事明日再来求见...”话音未落,忽觉腹下一阵钝痛,就“哎呦”一声滚坐于地上。
李氏吓得“啊”声大叫,她怎么也不曾想到,女子居然也能动脚打人。
而且打的是十三殿下院里的人。
只听那踢人的小娘子骂道:“糊涂东西,也不瞧瞧是谁,小心你的狗命儿。”
那小厮顾不得疼,眯眼仔细一瞧,也不起身,顺势就跪在地上,叩首道:“高娘子万福,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才罢。”
滔滔气道:“滚开。”那小厮忙跪走至旁边,让出路来。
高氏倒觉解气,总算有人治一治这些仗势欺人、见风使舵的奴才。
待滔滔去了,陈氏便问那小厮,道:“刚才那娘子是谁,殿下都安寝了,怎能...”那小厮正是委屈,哪有闲心理她,生怕滔滔儿去殿下面前告一状,撵出王府,丢了饭碗,一家老小可靠什么养活。他不耐烦道:“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李氏看着滔滔轻而易举的顺着阶梯走进内院,里头的丫头提着灯笼迎上她,皆是毕恭毕敬,恭谨顺从。连殿下身侧的掌丫头,都从屋里堆笑着出门相接,满脸谄媚。
滔滔还在廊下,便问:“他睡了?”
玉霖亲自出门伺候,柔声道:“十三殿下从宫里出来,又应酬了探望的朝中大臣,戌时用了晚膳,才睡下不久。”停了停,又试探着问:“要不要奴婢进去禀告...”
滔滔摆手,道:“不必。”说着,就自己走了进去。
寝殿里已熄了灯,只点了两盏青灯在杏黄缎面的帷幕外。脚榻旁半歪着夜侍的婢女,见滔滔来,也未慌手慌脚,只拾卷了铺盖,静静退下。周围昏暗,隐约能闻见他沉稳的呼吸声。偶有晚风吹入屋里,拂起那层层帷幕,嗤嗤作响。
她慢慢走近他,入了青帐,才见一张十余尺的紫檀莲荷纹滴水大床榻上,笔直的仰卧着淡白的身影。就着夜灯,她的眼几乎贴在他的脸上,看着他坚挺的鼻梁、入鬓的剑眉,呆愣片刻,忽而伸出双手,圈在他脖子上,手指间渐渐用力,他不能呼吸,呛得惊醒过来。
赵曙边咳边道:“高滔滔,你快放手...”
虽然夜这么暗,但他一睁开眼,就认出了她。
滔滔龇牙咧嘴道:“叫你偷偷的回府,叫你不告诉我,掐死你算了...”又想起廊房间的那四个娘子,心头一坨火,如浇了油似的,蹭蹭蹭往上冒。
外头的婢女听见声响,问玉霖要不要进去看看,玉霖小声斥道:“也不是刚来的丫头,怎么连院里的规矩也不懂了。不怕挨打,你就进去试试。”吓得众人都吐舌不敢再说。
想起四殿下曾问:“若你和十三一起躺在床榻上,你会想要亲吻他,抚摸他么?”滔滔脸上一红,羞怒道:“赵十三,你去死吧!”
赵曙受了重伤,才刚见好,手上还不能太使力,见滔滔越箍越紧,心生一计,就吼道:“疯丫头,我的伤口要裂开了。”
果然,滔滔一听,就连忙松了手,叫道:“玉霖...”话音未落,就被赵曙一把拉到榻上躺着,半抱在怀里。玉霖听见叫唤,便掀帘进去,却见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声响,不敢乱闯,又退了出来。
赵曙道:“别叫,骗你的,我没事。”
滔滔将头倚在他臂膀上,伸手摸索着往他肚子上去,问:“伤口还疼么?”
赵曙被她摩挲得火急火燎,连忙扯住她的手,道:“你干什么呢?”
滔滔道:“我就想摸摸你的伤口而已,那天在宫里也没仔细瞧瞧。”
赵曙在黑暗里笑道:“男人的肚子可不能随便摸的。”
越是不让她干的事,她就偏要干。赵曙越是说不能摸,她就非得摸摸看。她伸过另一只手,轻轻摩挲在他肚子上,顽皮道:“我就摸了,你能怎样?”
赵曙呼吸加重,连语调也带着几分情欲,道:“你是在诱惑我么?”
滔滔撇嘴道:“诱惑你的头,你的肚子我又不是没摸过,只是比我的肚子多点肌肉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赵曙将她从怀里推开些许,将身子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才道:“疯丫头,别淘气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淘气。”
滔滔在黑暗中垮了脸,她可不喜欢别人瞧不起她,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是不是想你侧院里的那几位娘子了?她们可都在廊房那里等着你召幸,要不要我叫她们过来?只是你肚子上受了伤...”
显然,滔滔儿也是读过书的,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
赵曙累了半天,晚膳后又吃了助睡的汤药,早已眼皮都快撑不开了。听着滔滔在旁边念叨,甚觉心烦,又没法让她住嘴,一急,就将嘴巴堵了过去。
滔滔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一道白光,让她惊魂不定。赵曙的唇温柔而软润,他将舌头绞进她的嘴里,舔着她的牙齿,逗弄她的舌尖,带着略微的药苦,缠绵而悱恻。
他闭着眼睛,心想: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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