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打开了情绪的宣泄口，没等程清扬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当时车子撞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抱住了我，跟我说不要怕，明明小时候绑架我的人是她，一直不喜欢我的人也是她，那她为什么要救我？”

程清扬揉着他的小卷毛，无声安慰着。

“难道是我误会她了？可上次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并没有解释，这些年我表现得那么讨厌她她也无所谓。”

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地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不断地否定又不断地自我说服。

最终他抬眼，一双眼睛晶晶亮亮，“清扬老师，你说我要不要原谅她？毕竟她是我的妈妈。”

程清扬眸光微凝。

她很想告诉秦宥濯她才是他的妈妈，但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吞了回去。

“随心走就好。”她只是柔声说了句。

连她也捉摸不透程婉兮的做法，更何况还是五岁孩子的秦宥濯。

“其实……”他咬着唇，“刚刚在病房里，我有在想，这次的车祸是不是也是她策划的，她是不是想借我讨霸王龙欢心才用了这招，明明她救了我，我却这么想，我是不是很过分？”

他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不敢和程清扬对视。

“不过分。”程清扬轻轻说道。

在她心里，她的孩子做什么都不过分。

秦宥濯抱住她，一直紧绷的情绪逐渐缓解，竟是不知不觉在她怀中睡去。

天色渐晚，路灯亮起暖黄色的光。

程清扬抬手虚挡在秦宥濯眼睛上，风吹过拂起她的发，她唇边弧度弯弯。

秦逸远远就看到木椅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小少爷很依赖清扬老师。”邹特助忍不住感慨了句。

忽然察觉一阵寒意袭来，他下意识转头，就见秦逸神情莫测地盯着木椅上的人，准确来说，是盯着小少爷，表情很不友善。

还没等他想清楚是什么原因时，就听到秦爷森寒地声音传来，“依赖不是他占便宜的理由。”

邹特助：？

什么东西？占便宜？

他一脸懵地看过去，嘴角微抽。

小少爷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抱住清扬老师好像也挺正常，怎么被秦爷说得好像很猥琐的样子？

程清扬轻拍着秦宥濯的后背，淡然的模样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时，她眼前一片阴影覆盖而下，掀眸就看到秦逸冷冽的面孔。

“给我。”他冷漠丢出两个字。

接着也不管秦宥濯还在睡觉，伸手抓起他的胳膊扛到肩上，跟扛什么货物似的。

邹特助都有些不忍心了，“秦爷，要不我来抱？”

秦逸斜睨过去，他立刻仰头看天，嘴抿得紧紧的。

程清扬嘴巴瓮张，忍不住提醒，“你温柔些。”

温柔？

听着这话，秦逸眉心急不可见蹙起，垂眸看着肩上睡得很沉的秦宥濯，眼里划过不解。

最后干脆将人放到特助怀里，转头看向程清扬，“送你回去？”

“我朋友来接我。”程清扬说道。

秦逸脑海里划过徐渊的脸，想到徐渊之前的话，脸再次沉下，那种不爽的感觉又出现了。

“唔——”秦宥濯在邹特助怀里嘤咛了声，但并没有睁眼。

秦逸伸手，大掌对着秦宥濯的屁股拍过去。

“啪——”

随着清脆的声响，秦宥濯顿时清醒，当看到自己在邹特助怀里时，他皱着脸，不管不顾就跳下来。

“我先回去了。”程清扬不紧不慢对秦逸说了句。

之后又摸了摸秦宥濯那毛茸茸的小卷毛，语气温柔了许多，“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原本就心生不爽的秦逸更加郁闷难挡。

他没有说话，径自看着程清扬远去的背影，神情深沉得难以捉摸。

……

徐渊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程清扬上车后他才收回投去花园那边的视线，戏谑了句，“看来孩子没有受伤，我猜是程婉兮受伤了吧。”

“嗯。”程清扬将包包放到一边，里面的牛皮纸袋露出，但她却丝毫没有要看的意思。

见状，徐渊扬眉，“不打算看？”

“不用。”

结果她已经心中有数，做这个鉴定也是为了保留一份证据。

其实单从程婉兮最近跳脚的行为她也大概能猜到了。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发病？”徐渊边开车边问。

“发生了点事。”程清扬仰靠着车座，接着便把今天发生的事言简意赅概述了下。

听完后，徐渊嗤笑，“这群人想把你卖到国外去也该打听打听你的实力才是，十几个打手也太看不起你了。”

看了眼还玩手机的程清扬，他稍稍欣慰了些，“好在你这次虽然发病却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不然的话就算有俞博在估计也比较难办。”

程清扬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着。

迟迟没有等到回复，徐渊好奇往旁白瞟去，正好瞥到屏幕上的交通事故录像。

“你是怀疑程婉兮自导自演？”

程清扬点头。

监控视频里，白色面包车的司机在即将撞到程婉兮所在的那辆车时，动作和表情都很慌乱，看着倒真像是一场意外。

她调慢了速度，加强清晰度又跟着放大。

原本淡冷的倏地冷下。

徐渊好奇，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拿过她手机查看，起初他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可当两辆车即将撞在一起时，黑色车子猛然调转，而白色面包车也突然往旁边转，也是因为如此，最终两辆车只是撞到了边角，不算严重。

“这司机反应这么快？”徐渊似笑非笑，“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大脑都很难思考，这司机却能在快转到的时候及时调转方向，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却也减少了很多伤害。”

“后面有事故记录。”程清扬补充道。

徐渊手指滑动。

“因为女儿住院所以恍神？”他有些诧异，“意外加恍神，这个时候还能反应过来，要说不是演的我都不信。”

将手机还给程清扬，“看来是程婉兮自导自演了，不过这段视频就算发给秦逸他估计也很难相信，毕竟那个面包车司机也能说是下意识反应。”

再次启动车子，车内悠扬的音乐声让人不自觉放松神经，但程清扬却不见任何舒展。

徐渊失笑，“倒是很久没看到你这模样了，怎么？你想找证据证明是程婉兮自导自演？你那流落在外的太子爷儿子估计正因为程婉兮舍身救他而感动呢，也确实该让他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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