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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会使唤人


司空茉一怔,随后有些疑惑地看着裴炎:“你在朝堂之上这么多年,为何不索性将陆相彻底除掉?”

“除掉?”裴炎挑眉,优雅地拿起茶杯品了一口杯里的君山银针:

“陆相原本出身南阳路家,当年是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是皇帝的首席幕僚,这么多年,虽然他见皇帝陛下的时间不多,但是皇帝对他很是有一份信任,何况他还是太子殿下的舅舅……”

裴炎顿了顿,淡淡地道:“虽然皇帝陛下宠幸于我,但我若是朝野之上毫无对手,皇帝陛下又怎么会如此放心任由我一路到今日,还手握朝政大权?”

“既然皇帝总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做爷的对手,所以干脆留着些知根知底的对手,比如陆相爷,比如那位父亲是么?”

对于裴炎这样的人而言,若是敌人无法掌控,他是不会留着对方到现在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在玩火。”司空茉忽然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清冷得似一把雪亮的刀子。

裴炎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看向她,片刻后,他忽然轻笑:

“不得不说,丫头,你还真是越来越了解为夫了,玩火有什么不好,若总是无人为敌,有甚意思,爷最喜欢看着那些人在爷手下翻腾跳跃地折腾,从茫然到恐惧到愤怒,再到绝望之时的模样,简直过瘾极了。”

司空茉看着裴炎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眼睛里那一片黑暗里跳跃的兴奋而嗜血的火苗子,就觉得很是无语。

爷,您其实是喜欢那种操控人心,践踏别人自尊时候满满的成就感吧?

所以宁愿‘养着’这么些对手,没有对手,也要培养对手,以满足你那诡异又血腥的嗜好吧?

此等吐槽的话,司空茉没有说出来,只是摇摇头,不甚赞同地道: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若是这种事做多了,难保哪日里真有爷你顾及不到之处,就像天理教和司流风父子,当年你若是把德王府彻底打压下去,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就像天理教,当初司礼监不也是根本就没有重视么?

很长时间也查不到对方的教主是谁,乃至后来的秋山之乱,夺魁之争,再到天理教徒在司流风的掩护下闯入宫内密谋围杀他们,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裴炎看着司空茉,忽然似笑非笑地道:

“那不是因为当初没有遇到你么,若是败了也不过是我托大自负,无用,怪不得别人,若是有人能有这个本事杀了九千岁,倒也有趣得很……”

剩下的话,却被司空茉的指尖按在了唇里。

司空茉食指与中指搁在他的薄唇上,静静地看着他:“但是,今日你我已经成亲,你许诺过的,你的命只能在我的手里,没忘吧?”

裴炎看着面前的女子,柔柔的烛光在她眼下印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她的眸子越发显得明媚而静谧。

他顺手握住了她搁在自己唇上的手,启唇轻柔地字啊她指尖上一吻:“没忘,不会忘了的。”

司空茉看着他,定定地一字一顿地道:“记得你说的话。否则,我会在你死了以后,嫁给别的男人,再生几个孩子,一生荣华,福禄双全,永远都不会再记得你。”

裴炎闻言,心底忍不住一阵火起,随后忍不住低声嗤笑,这丫头,总是知道怎么刺激他。

“你就不能说点子为我守节一生一世,或者生死相随这样的话么?”

司空茉看着他,凉薄一笑,斩钉截铁地道:“休想!”

裴炎忍不住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火光:“你……”

司空茉忽然起身坐到他怀里,仰头看着他,软软的,暖暖的,水样的眸子里有奇异的光。

几乎有一种称之为祈求的情绪在里面,与她冰冷的话形成鲜明的对比:“若是不想这般下场这样,那就永远都不要忘了,你永远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裴炎何曾见过这般柔软的司空茉,眸里仿佛漾起无数涟漪,随后低头在她头上触了触,若玩笑似地道:

“我记得的,若是有那不识趣的要和我的丫头抢这权力,我一定会遇神轼神,逢魔杀魔,死生不弃可好?”

她这话倒是比什么威胁利诱都踩中他的痛处。

裴炎把司空茉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一般小心而温柔,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来。

当初许是不该强行占了这看似温柔婉约,实际上性子最是刁钻的丫头,而今尝到苦头了。

人总是贪心的,若是彼时没有品尝到这般甜美滋味,尚且能自我放逐,生死何惧,如今怀里抱着这一团暖玉温香,竟让他生出留恋人世的心来了。

她就像是他的劫,是万丈澜海,此生终是渡不过,也不想度了。

裴炎垂下融金凤眸,修长如玉的指缓缓掠过怀中人儿一头青丝。

司空茉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心跳沉稳,感受着他的温柔轻触,似一壶深藏地底的好酒,寻常不得见,一开便令人长醉不醒。

她不由微微地翘起唇角,露出个满意的笑来,慢慢地琢磨着他的话。

死生不弃?

嗯,这话有意思呢。

生死不论,你的身与灵都只能托付在我的指尖之上。

她喜欢这带着一丝血腥与狰狞味道的甜言蜜语。

两人就这么在软塌上相拥着坐了许久,享受难得的静好时光。

直到窗外有夜风吹来,一片湿润的气息掠过她的脸颊,司空茉伸手轻扯他仍旧带着微微潮意的发尾巴,在指间玩了一会子,忽然问:“刚洗了头么?”

裴炎半闭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顺便朝窗外优雅地打了个手势,随后一道黑影瞬间掠过,不久之后,软塌的桌子上就多了一只精致的酒壶和几碟点心。

司空茉闻见酒香,抬头起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和点心,发现不少都是自己很喜欢吃的。

她伸手捏了一块绿玉糕,边尝着自己嘴里清甜香馥的糕点,边眯起眼,露出个满足的轻笑道:“你还真是会使唤人。”

瞧魅二那个动作的俐落程度,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儿了!

裴炎优雅地拿起一只白玉杯子倒了酒轻品:“那是自然,人本来就是拿来用的,如属下自然有属下的功用,如丫头你自然是用来在床上好好疼爱的。”

司空茉本想听他发表一点子用人高见,却不想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被嘴巴里的绿玉糕噎得不轻。

这位爷,三句话不离床事,上辈子是床变的么?!

看着司空茉小脸憋红的模样,裴炎闷笑起来,他就喜欢逗弄这个丫头,省得整日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司空茉看着他,忽然低语:“其实你不用上胭脂,也很好看,上了胭脂反倒是显不出你这般……这般……”

司空茉想了想,却发现自己词穷,竟然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裴炎如今的模样更好,太过美丽的事物是没有什么形容词可以用来打比方的。

裴炎闻言,低头轻抿一杯中酒,似笑非笑地回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看么,和阿洛很像是不是,但是,我若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呢?”

司空茉一愣,看向裴炎,他乌发曳地,眉目之间仿若有着淡淡的光华,他慢条斯理地道:“若说我想在自己这张脸一点点的剥下来,更喜欢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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