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安回到温宅，屋子暗暗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大的房子没有一个人。

  她不喜欢开灯，开灯了，这个屋子会显得更加空旷。

  借着外面的月色，摸到了楼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门之后，温以安的脚步突然顿住，心跳在这一刹那加速。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床上，照在那个她曾经日思夜想，渴望的背影上。

  那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个柔和的轮廓。

  她轻轻地呼吸着，微翕着唇，喉咙却仿佛被什么掐住，发不出声音，几秒之后，温以安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妈。”

  “那两份亲子鉴定是谁的。”

  温以安先是一愣，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这个困扰她这么多天的秘密就这样被轻松揭穿，也没什么嘛。

  她直接摊牌，“你应该知道是谁的啊，造成这个局面的，不就是你吗？”

  屋子里再次陷入长久的寂静，谢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重要吗？”温以安轻描淡写地说道，将手上的包扔到一旁。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之前她以为自己会破防大哭大闹，这一刻竟然平静得不得了。

  她微笑着看向谢慈，“妈妈想怎样，把我赶出去，找回你的女儿？”

  “我……不是的。”谢慈语塞。

  温以安轻轻笑了起来。“其实早在二舅舅宴席上看到你表情不自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了。”

  “您是那么的高贵，什么时候在我们面前慌乱过。”

  “我只是不敢相信，您能做出交换孩子这种事，也不敢相信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她的语气越发自嘲，不看谢慈，也能感觉到她现在正在注视着她，温以安的眼泪适时地滑了出来。

  谢慈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她预想过很多结果，始终没想到会最先被温以安发现。

  “我知道是我的错。”谢慈转开了脸，“但你不明白，那时候的情况……”

  温以安打断了她，“我不想听什么情况！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讨喜，妈妈才离开我。”她咬紧了牙关，眼框乘不住的泪拼命往外落。

  谢慈起身走近了一点，“以安……”

  “不！”温以安后退一步，“别叫我的名字，求求你，妈，现在对我来说，我的人生就像偷来的，这本属于另外一个女孩……”她满脸痛苦，“这个名字……也是她的才对啊。”

  “怎么会呢？”谢慈忍不住抬手想要触碰温以安，“这些都是你的，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温以安避开了她的手。“感情？”她笑出声来，却满含讽刺和疼痛，“如果真有感情，为什么当初要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回温宅来看我。”

  谢慈无言以对，片刻后才轻声说：“是因为你爸对我的漠视，我对你和那个孩子的内疚，在温宅的每一刻，都在提醒我犯下的错。”

  “那你从未爱过我吗？我只是你和爸联络感情的工具？”

  “你是我的孩子。”谢慈说道，对于这一点她无比坚信，她只是失职，但并不是没有爱过温以安。

  温以安默默流泪。

  最终谢慈叹息一声，将她抱在怀里，“以安，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理解我的苦衷和选择。但你相信，你永远都是我谢慈的女儿，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永远？温以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她哭得更大声了，像是在发泄，断断续续地说着，“这就够了，只要是妈妈的孩子，我就知足了。“”

  谢慈抱着温以安，过了良久，温以安抽噎着问道，“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要把你让出去吗？”

  温以安无助地拽着谢慈，“我可以什么都让给妹妹，妈妈，我不能没有你，我会死的。”

  她步步紧逼，“我会很懂事的，像小时候那样乖乖的，什么麻烦也不给你惹，你爱爱我，好不好。”

  她早就猜中了谢慈的想法，她既然能做出这种交换孩子的事，就不可能有胆子说出来，不然这几天也不会这么安静。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瞒着温家人，自己做出了这种事。

  而谢慈刚才慌乱的眼神证实了这一点。

  她什么都不用做了，只用稳住谢慈一个人，只要谢慈闭着嘴，她的生活就不会变。

  谢慈因为温以安的哭声，心都碎了。再怎么说也是抚养了八年的孩子，后面更是时常照看。

  “以安，你不要怕，这一切都不会变的。”

  “那妈妈不会抛弃我的，对吗？”温以安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

  谢慈只当温以安是个没安全感的孩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不会，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温以安讽刺一笑，但还是极尽温和地拉着谢慈的手，“既然这样，就把温柔妹妹接回来，相信妈妈一定很想她。”

  “不行！”谢慈立刻否定道。

  温以安：果然如此。

  她皱着眉，“为什么？”

  谢慈躲开温以安的视线，“我……这件事是我的错，就让它一直错下去吧。但有些事情，一旦错了就回不去了。”

  “所以就让错误继续下去？”温以安自言自语道，“那对妹妹太不公平了。”

  “不是那样的。”谢慈急忙解释，“我只是害怕……如果真相大白于天下，会伤害到更多人。”

  她不敢想象，温鹤城会多恨她，她不能成为这个圈子的笑料！

  “你是害怕伤害到妹妹吗？”温以安抬起头来，“如果你怕温柔不接受，我去解释。”

  谢慈沉默了片刻，“不是的。”她是个自私的母亲，从始至终担心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温以安在利益受损的情况下还担心温柔，谢慈为自己在直播里看到一点片段就误会她，而感到不耻。

  “妈，您也一定很煎熬吧。”温以安握紧了谢慈的手，“这样大的秘密，瞒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她通情达理，谢慈心中泛起一股暖流。“你……你不怪我？”

  温以安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因。”她顿了顿，“而且……你是我的妈妈，我永远也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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