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兴看到她二姐第一次去赶街，就买回了那么多东西，他用充满着敬佩的语气对荷叶说道:“二姐，你太能干了吧，第一次去赶街，就买回这么多好东西。我记得小时候我想跟爹去赶街，他说去赶街的路上，有很多豺狗豹子专门吃小娃，今天你一个人去赶街，我在家里担心受怕的，我生怕你回不来了。”

  荷叶把从兰溪河镇买回来的东西，从篮拿出来一样一样的放好。才去水缸里舀了瓢凉水喝下去，这才坐下来准备吃饭，听到她弟弟的话，她笑出了声，她说:“家兴，那是阿爹不想领你去赶街，编出来骗你的。你想去赶街么，等过几天把地里的菜卖完，我领着你去赶。”

  家兴高兴的问道:“二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荷叶说:“肯定是真的，你二姐我说话算话，过几天一定带你去。现在快吃饭吧，等吃好饭，我就要准备做新衣裳了。”

  姐弟俩吃好饭，荷叶让家兴去洗碗，她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在上面铺了一张纸，又去把她床上铺着的床单拿来，因为床单太大，就把它叠成双层铺在上面，又把她妈的装针线的小箩筐找出来，荷叶平时管这个小箩筐叫鞋篼，这个鞋篼像个百宝箱似的，里面不仅装着各色缝衣服的针和线，还有以前她妈妈和她大姐绣花剩下的各种彩色丝线，裁衣服的裁剪，量尺，抹线的蜂蜡，防止缝衣服的时候被针扎到手指的顶针，做衣服的布量好尺寸后，做记号的画粉等等……应有尽有。

  荷叶把做衣服所需要的工具都准备好，把布放在桌子上铺开，对弟弟说:“家兴，过来站好，我给你量一下身，给你裁剪衣裳和裤子。”

  这是荷叶第一次独立完成从布料到裁剪，再到成衣所有的工序，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

  笨人有笨人的办法，布是已经铺好待剪的，她让家兴在桌子旁边站好，她先量好衣长，就在布上按照量好的尺寸，把布剪下来，接着又量肩宽，量袖长，量好后马上就把袖子剪好，再把领窝剪好，一件简单的衣裳的裁剪就完成了。裁裤子比裁衣裳更简单，把布叠成四层，量好裤长，把布按照长度剪下来，再量裤腰和裤裆，然后一剪子剪通，一条裤子的裁剪就完成了。

  荷叶先把弟弟的衣服和裤子裁好，分别叠起来放在一边，又把布铺在桌子上，拿着尺子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量，她自己的衣裳，她想缝成当下流行的姐妹装，她边量边裁，一身衣裳裤子很快就裁好了。她看那匹布还剩下一半多，又接着给弟弟和自己一人裁了一身。那匹布，姐弟俩一人裁了两套衣服，还剩下一些，等先把裁好的这四套衣裳裤子缝好了，再拿来做鞋子穿。

  荷叶把裁好的衣服裤子分别叠好收起来，又把铺在桌子上的床单，收进房间里床上铺好，不然晚上没有灯，看不见铺，她今天忘了买点灯的水火油了。

  看着差不多到去找李班长问，明天需要什么菜的时间了。荷叶来到大门口问了李班长，李班长说:“明天要三十斤芹菜来炒肉，另外再要十棵青菜和五棵白菜。”

  荷叶问好了明天要拿的菜，就出了大门走到菜地里去看看，白菜只有十三棵了，明天卖掉五棵，还剩下八棵，这八棵荷叶最多只能再卖七棵，因为她要留着一棵做种子，到时候看吧，如果李班长除了要十棵，就是要五棵的话，只卖五棵也可以，剩下的两棵留着自己吃也行。

  荷叶看了一下菜地里的土，还很潮，今天不用浇水，她又拨了一小把芹菜，准备拿回家今天晚上炒油渣吃，她今天不是买了肥肉回来了炼油吗，因为没有油，荷叶和弟弟很久没有吃过炒菜了，今天晚上有油了，怎么也得安排一顿打打牙祭。

  荷叶拿着芹菜回到家里，先把她家以前装油的油罐找出来，就把火烧上，往锅里舀了两瓢水，等水烧热，再打出来把油罐洗洗，一般的油罐是不用洗里面的，但她家的这个油罐空了太久了，里面都有一股哈味了，荷叶把油罐洗干净，再用干净的抹布把里面的水擦干。

  再把早上吃剩的饭放在锅里蒸着，又把早上买回的肥肉拿出来，舀了瓢水洗洗干净，放在菜板上切成小片，等她把肉切好，饭也蒸透了，她把蒸饭的甑子抬出来放在厨柜上，把锅里的甑脚水舀出来，先把锅洗干净，再把切好的肥肉倒进锅里，又打一小碗水放进锅里，用锅铲搅一下，等锅里的水熬干，就开始出油了，炼猪油的味道好香，荷叶家的厨房，已经很久没有飘出过这种香味了。

  油锅里的香味刚飘出不久，荷叶她爷爷就过来了，荷叶看到她爷爷进来她家，很是惊讶和意外，因为她爷爷平时很少会来她家，荷叶和弟弟自己开伙的这几个月，她爷爷虽然天天从她家门口过，但却是连头都没有伸进来看过一眼。

  荷叶惊讶归惊讶，看到她爷爷进来，她赶紧叫道:“爷爷，您来了。”

  又抬了个板凳过去放在她爷爷身后说:“爷爷，您先坐，等会饭就好了，您今天晚上就在这吃饭吧。”

  她爷爷说:“我听你堂叔说今天看见你去兰溪河赶街，还买了不少东西？”

  荷叶说:“是的爷爷，我这些日子，就只有身上的这身衣裳穿，现在是又烂又小，穿不成了，我卖菜挣了点钱么，今天去赶街买了块布回来缝件衣裳穿。”

  她爷爷瞄了一眼锅里炼着的肥肉说:“还买了肉喃？”

  荷叶说:“是的爷爷，我们这几个月都没有见过荤腥了，我买了一块肥肉回来炼油炒菜吃。”

  她爷爷又说道:“我听你叔说，你还买了大米？”

  荷叶说:“是的，爷爷，我买了十斤大米回来和玉米掺着吃，这些日子天天只吃玉米饭，又没有油炒菜，光吃玉米饭又糙嘴，我和弟弟都在长身体，我想让他吃点好的。”

  荷叶又说:“我在兰溪河镇上遇着二叔，我买了什么东西他都看见了。”

  说实话，荷叶心里很生气，她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堂叔用得着去找她爷爷告嘴吗？

  她爷爷看她有点不高兴了，小脸都垮下来了，就说:“荷叶，你不要生气，你堂叔把你去赶街买东西的事告诉我，我没生气，我是过来瞧瞧他说的是不是真。我还听人家说，你栽的那些菜管理的很好，驻扎在村里的那些军人都和你买菜吃，是不是真的？”

  荷叶说:“是真的，爷爷，他们看我年纪小，可怜我，就把我栽的菜都买了，他们什么时候需要，我什么时候去地里拿来给他们。”

  她爷爷说:“人家可怜你是一方面，但也是因为你菜种的好人家才会和你买，如果你什么都没有，人家就算是可怜你，想帮你，也没有办法帮不是，看见你们能吃苦，能干，我是打心里感到很高兴的。”

  过了会，她爷爷又接着说:“小荷叶，既然你能够领着家兴把菜地管理得好么，后门外边你家那几墒菜地，等我把里面的菜收了，就交给你们来管了，我岁数大了，种不了这么多了。”

  荷叶说:“知道了，爷爷，你年纪大了，少种些，等我种东西出来的时候，有你吃得着的，你自己来拿就行。”

  荷叶又对爷爷说道:“爷爷，今日晚上我炼油，还有刚刚去地里拨了把芹菜，来炒油渣吃，饭么是今日早上家兴煮的玉米饭，等会你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嗄。”

  爷爷说:“么你家奶还在家里喃。”

  荷叶说:“去叫她过来一起吃就是了，怕饭不够吃么，我去舀一碗米来焖起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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