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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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如约洒向大地,齐端像以前数年一样照常坐轿到宫门口下轿,他掀开轿帘,被刺眼的阳光晒的眼睛微眯。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这个时辰的阳光比往日的更加刺眼。
齐端步伐沉重的往宫城中走着,多年前刚刚晋升走这条路时也是如此的心慌,他不明白那铺满未知的前路是否能同他心里预设的一样。
昨晚夫人一夜未归,倒是水秀抱着自己哭了一个晚上,早知道就不应该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整个人头疼欲裂。
原本上朝路上还能有几个同僚互相打招呼,现在却无一人搭理他,气氛愈发沉重。
齐端将手中的笏板换到另一边捧着,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慌张,不由感慨,还真是坏事传千里啊。
随着夏如海一声“皇上驾到~”,齐端条件反射般跪下行礼,心却被高高的捧到了心口。
“平身吧。”
齐端恭敬的起身,却小心翼翼的抬头偷看了皇上的神情,面色如常,想必还没看见秦言的奏折。
齐端的内心长舒一口气,秦言却大步走到中间,中气十足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皇上一扫昨晚没睡好的阴霾,兴致颇高的想让秦言详细说说,毕竟每次秦言所奏之事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有谁敢相信他连皇上喜欢收集字画的癖好都要管呢?
“哦?秦爱卿告假了许久,一回来就有本上奏吗?你且先说来朕听听。”
“臣要告发户部尚书齐端伙同祈国公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城外数百亩良田。”
皇上听完怒发冲冠,直接拍了桌子,众臣子被吓得纷纷下跪,“大胆!让人去给朕查!若真有此事,严惩不贷!”
二皇子原本得心应手的想将齐端从桃色纠纷里拽出来,现在秦言直接以侵占良田的罪名来告他,实在是杀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自己昨天刚去找过母妃为齐端求情,以父皇谨慎的性格,最后彻查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边箬萧这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齐端的倒台牵连到自己,无意中却发现边衿桦和边千尘一直盯着自己看,他们什么意思?他们是已经站到一条战线上,想把自己搞垮吗?
最后早朝在皇上下令大理寺彻查齐端与祈国公一案的怒火中结束,齐端下朝后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起来般,冷汗浸湿了朝服。
齐端步履维艰的走到自己轿子前,大理寺的人却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齐大人,跟我们走吧。”
齐端的眼神中四散着恐惧,他心中深知,这一去,便真的回不来了。
“大人,烦请等等,让我跟他说两句话。”
施辉大步走过来,是他没想到的。
齐端还向着施辉身后张望,却没有看见施语的影子,略带失望。
大理寺少卿同施辉是旧识,也相信在宫城边上齐端再跑也跑不到哪里去,看在施辉的面子上,自然的往一旁让了让。
施辉看见如今落魄不已的齐端,也不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从袖中拿出一份和离书,“你把这个签了吧,我会看在妹妹的份上为你多打点的。”
齐端接过来和离书看了看,又看了看施辉紧缩的眉头,竟然大笑出声。
施辉不明所以,有点恼怒,拎着他的衣领,却尽量将声音压低,不让外人听见他们的家丑。“你以为我们非要你这和离书不可吗?还不是为了栋儿!他在咸宁郡听闻你干得好事已经被生生气晕了三次了!我们施家的女儿给你写休书难道还怕市井的风言风语吗?现在京中任凭谁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都会体谅我妹妹的。”
两行清泪不自觉的从齐端的眼眶里跑出,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微湿的脸颊,语气冰冷,“施语呢?若是要和离,也该她亲自来同我说。”
施辉也不懂这个时候了,他在摆什么架子,脖子上的青筋都泛起,“妹妹回去便气病了,南山堂的大夫已经在我府上守了一晚上了,她还是六神无主,说话颠三倒四,你要她如何能过来?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齐端见他这般气急跳墙,想必施语果真是病得不轻,既然是这样,那就最好了。
下面冷清,自己还能带个人与自己同行。
他随意的撕了手中的和离书,无所谓的走向边上等待的大理寺少卿,“这个我是不会签的,便让施语给我写休书吧。”
施辉站在原地,生气的“你···”了半天。
而此刻按理说该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施语却欢欢喜喜的坐在自家厅堂上招呼着苏言溪,姜向南在一旁作陪。
“夫人,小姐,老爷那边传来消息,他果然没有签和离书。老爷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先让小的回来同你们说一声。”
那小厮传完了话便识趣的退了出去,施语面露讽刺,“果然他心里从未有过我和栋儿,竟然走之前最后一条生路都不给我们留!”
姜向南走过去握住她颤抖的手,轻轻环住她,“那就将他这个罪名坐实,只要他死了,还剩得玷污栋儿的名声。”
施语轻微点头,将话听了进去。
苏言溪倒是笑了笑,“也不必这么麻烦,只要齐大人进了大理寺的牢狱,想拿到什么就能拿到什么,何必如此忧心呢?”
姜向南不解,“那你为何还让我夫君走这一趟?”
苏言溪瞥了一眼施语,“怕齐夫人对他还心存侥幸,若齐夫人不认清他的嘴脸,如何能将他的罪名坐实呢?”
施语明白苏言溪的意思,自己之前确实不相信齐端会弃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不顾,弃与栋儿的父子之情不顾,可如今他确实就是要将他们一起拉进地狱。自己若是没有认清这一点,日后必定对齐端的罪行多有隐瞒,若是看在栋儿的份上,说不定还会让施家在其中斡旋,换他一条性命也未可知。
施语想了想,站起身就要给苏言溪跪下,却被苏言溪眼疾手快的拦住,“谢过苏小姐,这一拜不管是对于昨夜的救命之恩还是今日的献计之情,都是我应该的。”
“您这可是折煞我了,母亲在时常同我说起当初您对她多有照拂,我看见您有难,自然是要帮的。”
施语见这孩子语气诚恳,想起她早逝的母亲,心有戚戚。
倒是姜向南出来圆了个场,“昨晚说是你爹爹身子有恙,现在可好些了?”
苏言溪轻点头,“多谢夫人关心,家父不过是之前带兵时不爱惜身体,落下的老毛病了。因着一直都是南山堂的木郎中给家父施针,所以才如此刚好的碰上贵府去请大夫的人。”
姜向南了然,逐渐放下防备,看样子一切不过是偶然。
施语言语关切,不好意思的问苏言溪,“昨晚可是吓到你了?可这痫症一出,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苏言溪懂女子不管到什么年纪都爱美的心理,“夫人莫要忧心,木大夫的医术您大可放心,一定会医好的。”
“木大夫?”施语疑惑,“可是听说木大夫已经不接诊了,之前齐栋帮我去求过医,木大夫却说自己身体的原因已经不接诊了。”
“夫人您放心,家父同木大夫是旧识,昨晚我已经让父亲同木大夫打过招呼了,木大夫明日便来府上给您请脉。”
施语喜出望外,“既如此,帮我谢过苏将军。”
苏言溪乖顺的答应施语,“夫人放心,一定转告。”她又对着姜向南询问着,“传闻木大夫医术高明,施夫人要不要让木大夫也一起看看,求个心安?”
姜向南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自然欣喜,“若不是太麻烦木大夫的话,自然还是希望木大夫看看的。”
“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我让父亲去说一下就好了。母亲当时说女子生产是一脚踏进了阎王殿,多注意些总不会错。”
姜向南看她的眼神终于带上了些慈爱,“苏小姐现在还记得母亲说的话,很是孝顺了。”
苏言溪只能苦涩的笑笑,姜向南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刚想愧疚的补救些什么。
苏言溪只是摇了摇头,通透无比,“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总要往前看。我只是无法忘记母亲,施夫人您莫要自责。”
苏言溪很快告退,施语因为早上施辉说的话,并没有将她送出府。
倒是姜向南陪着她走到了府门口,临走前还叮嘱着她,“有时间再来玩。”
苏言溪乖顺的应和着姜向南,端庄的上了自家的马车,意外的,她在自家的马车里看见了边千尘。
“你怎么在这里?”
边千尘好像很累,他一本正经的抱着胸靠在马车壁上假寐,听见苏言溪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立刻绽出一抹明亮的笑容。
苏言溪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他现在十分像上次廊国进贡来的孔雀开屏。
边千尘随口就编了一个苏言溪可以接受的理由,“刚下朝就听说你在这边,就想过来看看你消息打探的怎么样。”
苏言溪坐回自己的主位上,揉了揉僵硬的双肩。
自己为了不在外面丢苏府的面子,无时不刻不在在意自己的仪态,实在是尽力了。
刚揉着,一双有力的大手随意的控制住自己的双臂,“我来吧,你自己这样弄也不舒服。”
苏言溪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体温,难得的紧张,“要不,让华霏过来吧。”
边千尘怎么会不知道她紧张,她的脸颊因为害羞都红扑扑的了,“现成的人不用?我在宫中常给父皇按哦,父皇都说我按的舒服,你真的不要试试吗?”
苏言溪只能扭捏的应了,边千尘见她应允,抽走了放在桌上的方帕,隔着帕子帮她按摩。
看样子陛下也不是信口开河,他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果真是缓解了许多。
苏言溪也没问他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只安静的坐在车里,陪在他身边。
边千尘发呆的盯着自己对面的帷幔,今日父皇将自己唤过去,悄声告诉他三哥对苏言溪一直都没有死心,让他赶紧抓住机会夺得美人的芳心。
“我一定尽快来求您给我们赐婚。”
皇上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你这孩子怎么不开窍?朕是让你获得姑娘的芳心,不是让你求朕给你们赐婚的。赐婚随时都可以下旨,但是你如何保证溪丫头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你的?”
边千尘一时语塞,当初苏言溪刚与自己说愿意的时候,自己便欢喜万分的同父皇讲了,当时父皇是怎么说的?
父皇只是波澜不惊的回自己一句,“哦?朕还以为你一直喜欢男子呢···”
边千尘努力的回想自己当时的表情,估计跟自己现在一样无语,但现在他才确定自己同父皇说这件事情是靠谱的。
父子两个在御书房鼓捣了半天,商量了许久,边千尘将老掉牙的他和母妃的爱情故事又听了一遍才勉强被放走。
边千尘眉头打了一个又一个死结才走出的御书房,边箬萧看见他这副面孔,还以为父皇抓着他一顿臭骂呢,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弟,但是还是无故生出些同情。
边千尘前脚刚走,后脚就听皇上唤了夏如海进去,传口谕,宣苏遡觐见。
边箬萧只能无奈的对着夏如海指了指自己,希望他能在父皇面前提醒两句,自己还在外面求见呢!
夏如海只能摆摆手安慰他,“军情紧急,殿下体谅体谅。”说完就头也没回的跑出去传旨了,丝毫没在意边箬萧在身后懊恼的表情。
这齐端的事情他想旁敲侧击的问问父皇是不是以为自己与齐端是一伙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皇上在御书房里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想要探探未来亲家的口风,坚定的相信只要岳丈这条路走得好,儿媳妇进门早。
苏遡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士兵训练,突然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股被人惦记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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