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总，有人找。”Ada敲了敲门。

  邢宥整理好头发，勉强松开绷紧的五官对着门口问：“谁？”

  “章总。”

  这个章总就是当时方瑞朗介绍到新航线基金的朋友，也是经营艺术品拍卖的拍卖行老板。

  “你让他等在会议室。我马上过来。”邢宥提高了音量。

  邢宥整理好心情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章总正在看挂在会议室墙上的那几幅画，那些都是邢宥从宋毅瞳手中买下来的米栎作品，以风景为主，虽然与整个会议室的风格不搭，但也就是这么随意的挂着，平时人来人往的也没谁有这个雅兴去欣赏，不过此刻却引起了章总的关注。

  那是自然，因为老章本来就是艺术品鉴定师也经营着拍卖行，其实他还占据着国内现当代油画作品的话语权。

  老章回头看到邢宥，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你和米栎认识啊？”

  邢宥点点头，走到老章的身旁，和他一同举头望着墙上的画。

  老章自顾自说着：“刘大卫的画买贵了。这幅《夏日午后的池塘》明显比那幅叫做什么《侧身而坐的少女》的画，画得更好。他这个土鳖竟然还傻兮兮地向我显摆。”

  说到这里，老章自顾自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邢宥听了有些不舒服，因为从他的笑声中明显可以听出些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东西，无意中泄露了此人的人品。

  是否，方瑞朗也会以同样的标准来审视米栎的画作？诸如让她只画某一类题材、某一类风格的作品？或者会因为收藏圈中人的喜好，直接砍掉了作为一个年轻画家在其他方面的可塑性。

  这是邢宥不愿意看到的，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老章继续指点着画作，说：“邢总，我有个想法，哦，对了，还没问您和米栎的关系？”

  邢宥答：“我是米栎的男朋友。”

  “哎呀。”老章挑了挑眉，这表情既不是纯粹的惊讶也不是捧场的意思，那里头居然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不过邢宥却敏感地发现了。

  他不动声色地反问：“章总也认识米栎？”

  他嗤笑一声：“前不久刚见过一面，在方瑞朗的画廊里。不过…邢总，您还真是艳福不浅啊，那米小姐的容貌岂止是一般的出色，简直是堪比刘亦菲啊。”

  邢宥碍于面子，不能对这番有些逾越的话语表示不满，只得生硬地打断：“章总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哦——”老章像是刚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说，“是有事。一聊起来，我就忘了，哈哈。”

  老章拉开椅子在邢宥身旁坐下，邢宥坐下看着老章，此刻邢宥的脸上可就不是客套了，甚至是有些严肃，他的目光让老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老章也略微虎起了脸，说：“我今天是来赎回基金的。”

  邢宥轻哼了一声，说：“老章，你确定真的要赎回？新航线帮你赚了不少钱？现在产品的浮盈也有十几个点了。”

  老章拧了拧眉，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他故意昂了昂头，语气中充满了傲慢：“该不会是五千万的流动资金，贵公司也拿不出来吧？”

  损人的话还没说完，邢宥就打断了他，道：“可以。既然你心意已决，现在就可以办，我让公司财务和秘书与你对接。”

  说完，他站起身，弄得凳脚哐啷作响，随后便拂袖而去。

  但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警告了一句：“别打这些画的主意。更别打米栎的主意！”

  老章抱着胳膊冲邢宥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哼完，他勾起嘴角歪向一边，嘀咕道：“想挖你墙角的又不是我。”

  那么到底是谁呢？

  ……

  “陈老，您谬赞了。这都是米栎自己的努力，艺术这种东西，天赋才是起决定性因素的。”

  米栎的美院教授正举着酒杯殷勤地与陈乔寔碰杯。他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虽然被迫说出前后矛盾的话，可为了能攀上陈老的关系，他放低一点姿态又何妨呢？

  毕竟陈乔寔才是艺术界的泰斗和最高话事人。他说米栎的画好，那自然是好，但他能肯定的是米栎绝没有他的得意门生祝融画得好。

  一想到没有人脉资源的祝融无法在上海的艺术界立足，转而投身杭州名不见经传的丛曲画院门下，他就感到痛心疾首。

  他想说的话就在嘴边，他要推荐祝融，完全是出于爱才惜才的原因。

  “陈老，其实我的学生中还有一位实力与米栎旗鼓相当的。他从小就画画，油画的基本功和艺术感受力那都是相当出色的……”

  陈乔寔未等教授把话说完已经对着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教授已经推荐完了，正满心期待地看着陈老。

  “好好好，那就这样。”陈乔寔并不感兴趣他说了什么，只是随便应付了一句。

  教授心里直打鼓：这到底是愿不愿见他推荐的人呢？

  ……

  邢宥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Ada进来汇报工作进度了。

  “邢总，章总的赎回已经办好了。”Ada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落寞，表情更是一览无余地写着焦急。

  “好，我知道了。”

  邢宥正要遣走她，Ada却开口了：“邢总，章总已经是最近赎回资金的第三位大客户了。我担心这样下去，我们基金的规模会缩水，而且传出去，对我们基金的声誉也不好。”

  邢宥当然也知道，可是客户坚持要赎回他又能怎样呢？Ada所说的那两个大客户就是方瑞朗给介绍的，方瑞朗赎回了钱，其他人只是跟风而已。

  “跟风罢了。只要我们投资做得出色，离开的钱还会回来的。”邢宥无心顾及Ada的担忧，把目光转回电脑屏幕前。

  “就是跟风才可怕呀。”也许是最近托Ada办了不少事，尤其是苏航的葬礼也由她负责，她在邢宥面前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直言不讳地说，“我觉得您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赎回，是不是得好好劝一劝，哪怕是留到年底再赎回也好呀。”

  年底本来就要清盘一些产品，在做财务结算的时候就能将主动赎回的钱和产品到期退出的资金打统账，从财务报表上看就没那么糟糕。

  邢宥双肘靠在办公桌上交握住双手，凝视着Ada，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Ada却突然打了个岔。

  “邢总，您桌上的东西怎么不见了？”

  “什么？”邢宥眼睛快速地一扫。

  “那个水晶娃娃呀。你说你女朋友送的那个。”

  “哦，在我抽屉里。”邢宥不以为意地说。

  “那您要记得放回去哦。”

  “哦？这很重要吗？”

  “我是从女孩子的角度考虑啊，你女朋友常常来接你下班，如果看到她送你的东西不见了，那她肯定会难过啊。”

  邢宥表情微滞，他到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便立即弯腰从抽屉里拿出水晶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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