僜人部落首领的家，果然是寨子里最大的，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因为有很长、很高的院墙包围着，只有院子的大铁门半开半掩。

“家里有人吗？”虎永刚透过院门往里高喊一声，但没有听到里面有人回应。

两人犹豫片刻，还是推门入内。

只见院内满眼苍翠欲滴的绿植，一排排的木楼建在后半部，西边的花园里还建有一个高高的亭子，很有一种江南园林的风格。

虎永刚不见有人，以为找错了地方，只敢走了几步，就退了出去。

两人走回到寨门那里，再问了一下那个指路人，是不是没找对地方。

那人很肯定地说，就是那个院子，而且首领也是在家里的，刚刚还看到他呢。

于是，两人再次折返回去，虎永刚走进去又问了一声：“首领大人在家吗？”

“首领不在家。”这次有了回应。

两人穿过一段绿荫道，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只见东边院墙处，一块打好地基的空地上，站着一位头缠白帕、上身穿白衬衫、下身穿深蓝西裤、皮鞋手上沾满了泥巴、约莫60多岁的老汉，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请问您是首领的家人吗？”虎永刚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是给他们家盖房子的。再说现在也没有什么首领了，只有村支书。”那老汉笑道。

虎永刚马上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已经没有了“首领”这个称谓，估计老汉现在是村支书了。

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想，您一定就是首领大人吧？”

“你们就叫我阿鲁松吧。”这次老汉没有否认，微笑着说道。

他很幽默，也很健谈，不仅普通话说得好，还会说四川话、陕西话、东北话等多种方言，时不时还会冒出一句不知道是哪国的外语。

从交谈中得知，阿鲁松现年已经93岁。

虎永刚和宁静都觉得不可思议，“您一点都不像93岁的人啊，看起来只有60多岁的样子。”

阿鲁松很淡然，“我们这里山好水好气候好，长寿的人很多。现在部落里1000多人，100岁以上的就有100多个，年龄最大的已经117了。而且最高的活到129岁呢。”

“这才是真正的长寿之乡啊！”虎永刚两人异口同声地赞叹道。

阿鲁松拍拍手上的泥巴，带两人踩着地基上的矮墙往里面走。

路过一间小木屋时，虎永刚看到是一个贴满了瓷砖的卫生间。

阿鲁松却不进去洗手，而是解释说：“这个卫生间是当年为江青搞的。原来装的是抽水马桶，我们用不习惯，就拆了改了蹲坑，不过基本上没人用。”

他还笑着说：“那个女人有个怪癖，每次和人谈话，都要在这个卫生间里。”

虎永刚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阿鲁松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完手，带两人到堂屋里坐。

堂屋分两间，外间是一个会客室，摆放着藏式沙发和茶几；里间是一个陈列室，一面墙壁上挂满了黑油油的牛头骨，其他墙上挂着很多照片、荣誉证书之类。

其中有一张是阿鲁松和他老婆的合影。

虎永刚知道，僜人的婚姻，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而且是国家认可的合法制度。

这阿鲁松有7个老婆，20多个子女。只是二十一世纪后，他每次只让其中一个老婆见客。

所以，虎永刚也不好意思问，照片上的是他第几个老婆，不过他可以问，墙上挂了那么多油光铮亮的牛头是什么意思。

阿鲁松解释说，牛头在僜人中是财富的象征，娶媳妇必须用牛头作聘礼，如果谁家小伙子穷得拿不出一个牛头，那就只有打光棍了。

虎永刚说：“您家里有这么多的牛头，无疑就是部落中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啦！

阿鲁松谦虚地说，那是因为他经常杀牛，请村里的穷人吃饭，然后把牛头骨挂起来，所以家里才有这么多牛头的。

既然听他说起了娶媳妇的话题，虎永刚顺水推舟地问，僜人现在是不是还可以“一夫多妻”。

阿鲁松说：“国家倒是没有明令禁止，不过新世纪以来，政府在教育引导，年轻人也接触了外面的世界，所以也慢慢地在变成一夫一妻了。”

接着，他侃侃而谈，又说了一些僜人的婚俗习惯。

僜人是一夫多妻，但嫁娶有两个禁忌，一是同姓不能结婚，二是不和珞巴族通婚。

到了结婚的年龄，男方就以牛、猪或猎枪等财物，通过媒人向女家求婚。

而女方身价从一头牛到十几头牛不等。

而男方只要有牛等财物，就可以先后买几个妻子，贫困户如果没有牛，往往终身不能结婚。

结婚的时候没有一定仪式，男方在接女方成亲时，必须再送女家若干鸡、老鼠、麻雀等礼物。

“啊？老鼠还可以当礼物？你们吃老鼠吗？”虎永刚两人都很惊讶。

“吃啊。老鼠肉很香的。”接着，阿鲁松说了一个僜人的奇特习俗。

僜人部落的女人是不准吃肉的。

她们从童年八九岁穿裙子时开始，就要受到父母的严格管教，不准吃牛肉、猪肉和鸡肉，但是可以吃老鼠肉、麻雀、鱼、野鸡。

如果吃了，就要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被指责为“吃肉的女人”，这对僜人妇女来说，是一种最大的耻辱。

“僜人的妇女真是可怜。她们一辈子都不能吃牛肉、猪肉和鸡肉吗？”同为女人的宁静暗叹一声。

“那倒不是。如果她们结婚后，生了三、四个孩子，那就可以吃猪肉、鸡肉了，但牛肉是一辈子都不能吃的。”阿鲁松解释说，

“也不能说她们可怜吧，这是我们自古流传下来的习俗。对了，你们汉族女人生了小孩要坐月子吧？

我们僜人却是‘女人生孩子，男人坐月子。’女人在生育期间，只能吃苦荞糊糊，而我们男人却要杀猪宰鸡、大吃大喝来补身子，以便再战。”

提到了吃，虎永刚忙问道：“听说你家可以提供僜人特色的手抓饭，我们想尝尝，可以吗？”

“可以的。”阿鲁松说，“100块钱一个人，你们也不要嫌贵，任何人来，都是这个价，我也不可能给你们搞特殊。”

“不会，不会。”虎永刚很喜欢这种“先小人后君子”的做法。

如果事前不说清楚，吃完了再要200块钱一个人，还能不给吗？

宁静赶紧掏出了200块递给阿鲁松。

阿鲁松也不客气，接过钱，起身说道：“那你们就稍等一下，我去叫我老婆杀鸡做饭。”

说完，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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