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都疯了，这些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霍代玉看着部下送来的消息，手都气得发抖，她愤恨地将信件拍到了桌子上，然后扭头看着沈凝思，

  “凝思，你看，左明远和溪玉简直是肆无忌惮到了极点，他们把思思当成什么了？她不是可以任凭别人争夺的东西！”

  昏暗的烛火下，一袭白衣的少女眉眼浅淡，

  “那两人居然率先出手，我还以为先忍不住的，会是云公子呢。”

  “我常常担忧思思的将来，她被人保护得很好，原本我以为宁斯年也能一直装下去，没想到只是一个云娇，就让他失了分寸。”

  “思思不会再信任他，可那人睚眦必报心思狠辣，必然不会轻易放手，思来想去，竟然只有摄政王才足以护她安全。”

  左明远和溪玉远远不是宁斯年的对手，至于云朔……他太难以让人看透了。

  云念被卫青珏又一下子提溜到了长安殿，然后好好地放置在床上，殿里的宫女太监识趣地退了下去，一时间只剩下两人，

  她有些紧张地抬眼，那过于棱角分明的脸近距离地出现在面前，长长的鸦羽又一瞬间垂了下去，

  “殿下？”

  就连说出口的两个字也是轻飘飘的，带着颤悠悠的意味，

  可那压迫逼人的气息一下子远去，凳子移动的声音响起，窗外的暖阳斜斜地照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云念，你相信我吗？”

  卫青珏有些郑重地说道，背着光云念看不清他的眼睛，

  “相信啊。”

  她用力地点点头，与其说相信卫青珏，不如说她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上一世那一个为她收尸的人，

  “那你就要记住，这皇宫里，除了我，你谁都不能相信，珂姝……贵妃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也不是什么可怜的女人。”

  能在先帝那如此混乱的后宫之中存活下来还成功诞下皇嗣的，能是什么单纯的人物，云念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的，对了，殿下，你知道我手腕上这个是什么吗？”

  她举起自己的手，衣袖顺势滑落，露出玉石一样的皓腕，光洁无暇，唯有艳丽至极的海棠花印记跃然于上，平添几分昳丽，

  卫青珏的视线因她的动作落在那印记上，而后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快速移开，

  云念久等不到回答，疑惑地看过去，

  “殿下？”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开口，

  “不过是贺延昌用的一种药罢了，等你的手痊愈了，那印记自然也会消失的。”

  “原来是这样吗？还真是奇妙。”

  面前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点头，腿轻轻晃了一下，十足的俏皮可爱，但卫青珏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没法开口告诉云念真相，难道要和她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别人种下的“钟情”蛊，只要见到那人就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就算是视世事如尘埃的摄政王，也能看出云念对自由的渴望，她绝非安于享乐的金丝雀，也绝不愿意自己被人操纵，

  她有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并宁愿去死，

  卫青珏按耐下内心的躁动和不安，眉眼却难免涌上几分郁色，

  “我近日有些事务要忙，你……”

  “知道啦，摄政王殿下，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等到高大的男人离开的时候，云念那无忧无虑又天真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脸色沉沉地看着手上的印记，忍不住摩挲，眼睫垂下，视线不知定格在哪里，

  “思思，你知道吗？珂罗的人呐，最擅长的就是巫蛊之术，他们有数不清的令人恐惧的邪恶手段，可以轻易地改变人的信念。”

  那时候宁斯年痴迷地看着她手腕被割破以后流下的血液，语气粘腻地说着，

  “那些蛊啊，巫术啊，常常会在被施放的人身上留下奇特的印记，也许是动物的图腾，也许是花草的图案，谁知道呢？”

  “你应该庆幸，我暂时还不打算把那些东西用到你的身上。”

  云念仿佛还能够记起那时听到他这一句话以后瞬间冰冷颤抖的身体，

  海棠花的印记，怎么可能是什么药物的残留，世间能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记的，无非就是毒与蛊，

  她中了蛊，还是连摄政王也感到棘手不能解决的蛊，否则，他不会还想方设法地隐瞒她，

  云念忽而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自嘲的笑意，世间蛊术要实施的条件都极为苛刻，否则珂罗人早就靠这攻打大安国了，

  非亲近之人难以做到，在海棠花印记出现之前，她身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再结合最近的异常，她大概知道，那人是谁了。

  ……

  “我做的任务已经够多了，你们答应我的事情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实现？”

  飞羽楼里，两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在高椅上对视片刻，而后看向座下身姿挺拔的少年，

  他的眉头紧皱着，颇有几分桀骜不驯的味道，只是下半张脸也如同其余人一样被一张狼牙面具覆盖，显得森冷又恐怖，

  门外的侍者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到那人对长老们的质问，

  冰冷的空气之中，藏着几分肃杀之气。

  “你的任务，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我让你去做的，可是一件都没有完成呢。”

  “没错，你要知道，我飞羽楼用了无数天材地宝供你使用，才让你这残破的身躯有了远超于常人的武力，你不想着回抱我们就算了，现在反而来质问，真是让人寒心。”

  台下的少年猛地抬起了头，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不善地看着上方，

  “大长老，二长老，当初是你们将我抛弃，若非我运气好，进了丞相府，恐怕也活不到现在，后来不过是看我有可利用之处，才又将我找回，怎么，现在你们想摆谱？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资格。”

  “至于我的身体，不也是因为这飞羽楼，才落到如此境地的吗？我最后再说一次，帮我搞垮丞相府，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溪玉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双眼睛，也透露出几分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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