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太阳没有露出头，整个天空阴沉沉的。杨柳依打开门，被袭来的冷风打了个寒颤。

  “很冷吧？姐姐你穿这么少。”

  苏烟的每次出现都能把杨柳依吓一跳：“我的天，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谢谢你，我的确有点冷……只是恐怕这里没有我能穿下的衣服……”

  杨柳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师父曾经告诉她，能吃是福。在现在这个年份，能够吃喝不愁的人家是相当幸福的，能吃的时候为什么不吃呢？万一哪一天真的需要亡命天涯的时候，实在是找不到东西吃，大体格子饿上几天也是可以的。

  “唔……萌萌之前在我这里放了一件衣服，你应该可以穿上……“苏烟走到杨柳依跟前，伸出臂膀环抱住了杨柳依的腰：”刚刚好双手可以勾住。“

  苏烟说者无心，杨柳依听者有意：”萌萌？不是说这里没有别的女人吗？“

  苏烟眼睛眨巴几下，才反应过来杨柳依话里的意思，”噗嗤“一笑：”哈哈哈，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萌萌就是顾萌啊！“

  ”啊？“

  意识到自己多想了，杨柳依羞愧的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烟牵着杨柳依的手走进自己的房间，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衫：”去年上元节，我给萌萌买了一件，可是萌萌没有要，他说他还是习惯穿短衫长裤，这样更有利于他快跑。但是不管怎样，萌萌还是答应我总有一天他会穿上这个衣服的。可惜，这都一年过去了，他还是不来找我要这件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诺，姐姐，你看，款式还可以吧。“

  苏烟将手中的长衫抖落开来，展示在杨柳依跟前。只是一眼，杨柳依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顾萌不想穿这件衣服的原因——这是一件中性偏女式的长衫。

  顾萌粗壮的体格加上粗糙黝黑的皮肤还有被修理的乱七八糟的络腮胡茬，让杨柳依没办法想象顾萌穿上这个衣服会是多么不伦不类的情形，但是看到苏烟期待着自己夸赞的样子，杨柳依还是鼓掌说道：”这件衣服真是好看，顾萌不穿真是可惜。那你现在给我穿了，顾萌万一哪天找你来要怎么办？“

  杨柳依接过苏烟手中的长衫，料子十分柔软，做工细腻，想来是价值不菲。

  苏烟用手扶着下巴，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说道：”没关系啊，我可以再为他买一身更好的。前几天出去逛街，有个料子，雪白雪白的，十分好看！拿它来做一身应该也可以吧。“

  雪白……雪白……

  杨柳依很想对苏烟说所有浅颜色或者是太扎眼的颜色对于顾萌来说应该都是不适合的，可刚想开口，就被苏烟打断了：”姐姐，你快穿上这件衣服我看看吧！“

  杨柳依环顾房间四周，基本上和自己昨晚休息的房间布局一样，只是所有的家具都稍带了些柔和的雕花装饰，床幔和桌旗都是女孩子应该喜欢的粉红色，更像闺房。

  ”这里也没有屏风什么的，我还是回我的房间去换吧。“

  杨柳依没有在别人面前做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只要是与人接触，就会保持一定的分寸和陌生感，当然，江明煦除外。

  苏烟摇摇头，拉住杨柳依的手，摇晃着她的身子撒娇道：”没关系的，姐姐，咱们都是女孩子，哪有什么你啊我啊的，换就是了。我的房间没有人会进来的。“

  杨柳依架不住苏烟的撒娇，尤其是这么柔弱的小姑娘用如此细软的声音讲话，还嘟着粉嫩的小嘴巴。

  ”好好好，我在这里换就是了。“

  苏烟高兴地跳起来，杨柳依被苏烟活泼的快乐感染，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停下来过。

  杨柳依侧对着苏烟，解开自己的腰带，缓缓褪下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六七天的红色长袍。杨柳依所有的衣服都是宽松的，宽松到里面藏下一整个包裹或者一把长剑。一是因为杨柳依的确有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针灸包和一些瓶瓶罐罐；二是杨柳依对自己的身材感到有些自卑，还不是因为吃的太多，之前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身材有什么问题，可真正从五台山上下来之后才发现，酒楼里在台上跳舞的女子身材是婀娜多姿，也才知道原来自己这样的身材是不受男人喜欢的。从此，宽松就是她的常态。

  杨柳依的长袍下只有一个薄薄的内衬，作为自己睡觉时候的亵衣。

  苏烟站在一旁，盯着杨柳依白皙的皮肤。忽然，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就是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跌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脑袋，紧闭双眼。

  ”啊——“刺耳的喊叫声从苏烟口中喊出。

  杨柳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苏烟痛苦的样子，顾不得披上衣服，直接抱住了蜷缩在床上的苏烟，轻轻拍打着她的身体，小声一直重复着“没事。没事”，试图缓解苏烟的情绪。

  房门被猛地推开，江明煦大跨步进来，直直地走到苏烟跟前，仿佛没有发现杨柳依就在身旁一样，直接把被褥抖开将苏烟全身包裹起来，同样是重复道：“哥哥来了，哥哥来了，都是梦，哥哥来了，忘记吧，哥哥就在你身边，睡一觉吧……”

  在江明煦重复了无数遍这样的话语后，苏烟的情绪果真安静了下来，口中停止了喊叫，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哥哥……”

  微弱的声音从被褥中传出，江明煦将被褥扒开一个缝隙，让苏烟的头露出来，观察着苏烟脸上的表情。看到她眼神中不再有惊恐，松了一口气。

  “烟儿，你现在闭上眼睛，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好吗？”

  江明煦将苏烟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紧贴在额头的刘海拨开，笑着安慰她，将苏烟慢慢放倒在床上。

  苏烟听话的点点头，用力挤出笑容，缓缓闭上眼睛，仍然是蜷缩在被褥里。

  看到苏烟的呼吸逐渐平稳，江明煦对着杨柳依做了一个”往外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杨柳依本来想要穿上衣服在跟着出去，但也不忍心打破这么安静的氛围，只能抱起自己脱下的红色长袍。简单披上那件藏青色的长衫，跟着江明煦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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