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以后……

  黎婂玥拍了拍手：“大家先停一下！”

  “夫人，可是我们做得有哪里不对？”

  “夫人，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够好？”

  “还是说，有粮食回来了？”

  ……

  大家议论纷纷，却也是很听话地停了下来。

  黎婂玥道：“不是粮食的问题，是咱们这些御寒之物应该怎么做要更快一些的问题。”

  “夫人，还能更快吗？”

  “夫人，我认为自己也是够快的了，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办法更快？”

  “夫人，如果你能让我们更快地做出更多的衣服，我们都感激你。”

  “当然，即便没有那什么方法，也是可以的。”

  ……

  黎婂玥有些无奈地说：“放心，是个让你们更快的方法。”

  要说做东西，什么最快？自然是流水线了。

  黎婂玥以前是医生，接触  最多是药和病人，但她也知道怎么做流水线。

  接下来，她将流水线的做法一一讲解，完了，问：“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夫人，你说的这些方法，好像是可以更快一些，但是，如果那样去做的话，我们每一个人负责的东西不一样了，这钱怎么算呀？”

  “每一道工序不一样，所以，我们按每一道工序的价格来计件。”黎婂玥道：“我这里是全部的价格表，我给大家念一下，然后，如果大家都没有问题了的话，就按这个来。”

  简单一点的就便宜一点，但是，一个人可以做得更多件，复杂一点的就贵一些，但这一件人可以做得就更少了。

  到最后算下来，其实大家的银子都不会相差太多。

  黎婂玥带着大家一起做，另一边墨衍去买粮食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平时不过三四文一斤的粗粮，现在竟然要三四十文，精粮的价格就更加的贵了。

  墨衍跑了距离重灾区最近的两城，然后，得到的结果是差不多的。

  这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人恶意提价来谋利。

  “大人，现在这事怎么办？”墨云道：“这些奸商实在是太可恨了！”

  “大人，属下请求前去一刀结果了那些人渣。”黎武咬牙切齿道：“我们那么努力地救人，他们不仅没有怎么出力，还在这样的时候发国难财，简直是罪无可恕。”

  “那些人确实是可恨，本官也定然会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便现在，还不是全部动的时候。”墨衍沉声道：“本官听说商人之间也是有商会存在的，墨云，你带人去查一查背后的人是谁，黎武，你随本官去找那种小粮店。”

  “大人，小粮店哪怕是搬空了，也不可能够呀！”黎武道：“再者，那些粮油店全部疯涨价格，小粮店又怎么可能会不涨？”

  “等墨云回来，本官先砍了一些人，自然就不会有人再不将本官放眼里。”墨衍道：“那些人不是想要本官的命吗？那本官就让他们来取本官的性命，只要他们有那个能耐。”

  “大人，你这是以身为饵？绝对不行！”

  黎武差点跳起来，他完全不顾对方是主子，伸手就去拉人。

  “夫人让属下跟过来搬粮，同时也注意着大人的行踪，她就料定了大人一定会以身犯险。”

  “黎武，如果本官不主动出去，那么，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钓出鱼，总要出些鱼儿喜欢的那种饵。”

  墨衍道：“你们都可以放心，本官虽然很着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但是，本官心里也知道婂玥最重要，哪怕是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官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黎武明显不相信，黎和缓缓道：“这事儿其实也简单，黎武易容成大人的模样，再学学大人的仪态，只要远远观着能骗过去人即可。”

  “知本官者，黎和也。”墨衍拍了拍黎和的肩，很是欣慰。

  黎和顿时尴尬得脸红：“大人，属下是什么样的脑子，您还不知道吗？属下哪能想得出这些？”

  “那你还说？”黎武皱眉。

  “夫人说的呀。”黎和说：“夫人早就猜测到这一次蒙州雪灾，缺粮缺物的，朝廷会出面，粮商们在缺粮的情况下就会提高价格。十倍，百倍都可能。救命的情况下，必然会有很多人愿意高价去买粮买物，毕竟，没得选择。”

  “夫人还说了些什么？”墨衍心里有些酸。

  不！

  是特别酸！

  娘子竟然跟黎和说那样多？

  这些话，娘子都没有跟他说过。

  他绝对不会承认，之前他和黎婂玥一  起讨论蒙州雪灾之后会如何  的问题时，着重讨论过这个物价疯涨，以及怎么解决的问题。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不会忘的吗？

  娘子叮嘱他那么多，怎么就不跟他说一说？

  不开心！

  墨衍差点被自己给醋死，茶艺简直也是要点满。

  他身上的气息，怎么看都不对劲。

  黎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道：“大人，夫人还说，如果你要以身为饵，就拦住你，找黎武或者墨云伪装一下，骗过那些蠢货，找出一个关键人物就行。这个人，或许很不起眼，在商会里地位或许也不是最高，但他身份尊贵，拿捏住了，价格压下去就不会是问题。”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墨衍。

  “大人，夫人说，如果属下将上面那一番话说出来了，就把这封信交给您。”

  “娘子还给本官写了信？”墨衍的脸色，顿时暴雨转晴。

  他娘子写信超会的，不知道这一次娘子又给写了什么？

  墨衍迫不及待地接过信，拆开。

  唇角的笑，顿时控制不住地在扬了起来。

  “亲爱的相公，见信欢喜呀！  黎和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你不许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说正经的，你要掌控全局，不能出半分差错。我等你解决粮食疯涨的问题，买到粮食归来。你的亲亲娘子-婂玥。”

  娘子叫他亲爱的，也只有  他能听到这样亲密的称呼。

  好想立刻就赶回去，听娘子当着面叫他一声“亲爱的”啊！

  娘子，等着相公我带粮归来！

  墨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燥热，开始迅速在脑海中思索起破局之法。

  按理说，蒙州知府贪污受贿不知多少，一个烂到骨子里的烂人，据他所知，在蒙州雪灾之前，这烂人没少鱼肉百姓，坏事做尽，但凡与其有关的人，无不是嚣张跋扈，奸淫掳掠，摆在台面上的就不少。

  若是有这人撑腰，商户们胆敢发灾难财也实属正常。

  可知府都被他给抓了，蒙州很多百姓都知道这  一点，这些人若是仗的知府势，应该收敛才对。

  但没有！

  说明，他们仗的势，不比知府小，甚至比知府还要大。

  “大人，查出来了。”墨云踏着风雪而来，恭敬地行礼道。

  墨衍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抬眸看向墨云：“说吧！”

  “大人，自蒙州大雪开始，这些商行就开始给粮食涨价，开始的时候，并不算特别厉害，而蒙州每年大雪，没人真的当一回事。随着降雪量越来越大，且无停止的意思，各商行才再次提价。”

  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  商行们提价，似也在情理之中。

  但……

  “福城和新城，以及咱们没有踏足的辽城，表面上是几大商行同时提价十倍往上的你售价，受益人是几大商行，事实上，在初降大雪时，  福城宁家便暗中在各地收购了近百万斤粮，其他几家反应稍慢了一些，这就使得他们出手慢了，并没有收购到多少粮。”

  “库存上的差距，到了后期，应该只有宁家有粮可卖，一家独赚才是，缘何其他几家也在卖？并且看着是很多粮的样子？”

  在场的人皆心有疑惑。

  墨衍道：“若他宁家真是一家吃独食，你们以为他宁家能在这次赚多少钱？”

  “很多！”有人下意识道。

  墨衍却道：“错！他敢做这独门生意，不仅赚不了钱，还会赔得倾家荡产，搞得家破人亡。”

  能够做大的商行，谁又能是省油的灯？

  宁家主事人也极其聪明，明明在表面上只他们家能凭借此次机会一跃成为商界翘楚，他们却舍弃了。

  “大人，我查了一下，宁家与二皇子府的一名管事来往密切，宁家最近这一个月更是往二皇子那里送了不下十万两银子。”

  “这么说来，宁家是二皇子的人。”墨衍若有所思道：“其他几家呢？可有站队？”

  “就属下目前查到的信息来看，除了杨家，都站队了。”墨云如实道。

  墨衍点头：“走，随本官去杨家走一趟。”

  “是。”墨云应声跟上去。

  他也很是好奇，这个杨家到底是怎么做到没站队还能存活至今的？

  半夜，墨衍和墨云一起来到杨家，迅速找到杨家主事人。

  “你们是什么人？”杨晋微眯双眸，探究地看着墨衍和墨云。

  墨衍直接坐下，道：“本官是此次蒙州灾害处理的负责人墨衍，杨家主应该听过本官。”

  “听过一些，倒是没有想到大人竟然是一个这样喜欢不走正路的人。”

  “大胆！你敢对大人不敬？”

  “不敢！”

  “本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这一次来，是希望杨家主配合本官做一些事了，事成之后，你将是蒙州最大的富商，你杨家更是可以免除子孙三代不得科考的制度。但若是事败，你整个杨家，以及其他几大家，全部都要为蒙州饿死的百姓陪葬。”

  威逼利诱，素来是谈判的好筹码。

  “墨大人，你能做得了更改科举制度的主？”杨家就是明显不怎么相信，但他又忍不住抱有希望。

  墨衍能够清楚地看到杨家主的心动，哪怕对方掩藏得很好。

  抓准这一点，墨衍就占据了上风。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本官来之前，皇上亲口说的。”

  半个时辰以后，墨衍带着墨云离开。

  “大人，皇上真的要……”墨云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墨衍没等对方说完，便接过了话头：“我要说还要去争取，他能心动到拿整个家族来拼吗？”

  当然不会！

  墨云默。

  不愧是他的主子，这心眼当真是密集到令他发慌。

  翌日，黎和伪装成墨衍，吸引人注意，墨云则负责去查找那几大商户的犯/罪证据，墨衍在暗中盯着动向，而刚拉拢过来的杨家则是暗暗使劲推那几个不可一世的家族。

  与此同时，杨晋派了亲信秘密分批次送粮去了情况最严重的城池。

  五日之后，墨衍带人将除了杨家以外的商户全部抄家抓了起来，连带着证据一并令人押送入京受审。

  杨家在第一时间整合蒙州商界，如墨衍合作前所言，成为了蒙州商界第一豪门。

  抄来的粮，全部投入救灾之中，由杨家负责。

  同时，杨家将所有的粮食调回到正常价格，并且在蒙州每一个受灾的城池设下粥棚，每天无偿发放一定数量的粥。

  再加上朝廷每天发放的食物，虽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吃饱饭，但是，让他们饿不死不成问题。

  有黎婂玥每天带着人实行三班倒，日夜不停地赶，每个人也都得到了一套御寒衣服。

  除此外，黎婂玥还让路轻风负责找了三百多名大夫，专门负责治病救人。

  蒙州不再死人，百姓们对黎婂玥和墨衍的感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雪，停了！

  黎婂玥握着墨衍的手，  轻笑：“阿衍，我们该扫雪安尸了。”

  “几天调养，只要没大病的人，都能劳动了。”墨衍反握住黎婂玥的手，道：“走吧，我们一  起出去，跟大家说个清楚。”

  两人紧握双手出现于人前，百姓们纷纷跪下磕头。

  “墨大人，墨夫人，此次若非有你们，我们只怕要么饿死，要么冻死了。”

  “大家起来吧！”墨衍道：“本官身为父母官，职责便是为百姓们撑起一片天。蒙州之事，  本官已禀明皇上，皇上必定不会让那些鱼肉百姓之人好过。”

  “皇上英明，大人英明。”百姓高呼。

  墨衍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紧接着开始说明此次前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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