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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下一代孩子们的二三事(二)


伦敦唐人风月,豪情胜慨,背井离乡之苦,或能荣极一时,或客死他乡,楚馆秦楼,偎红倚翠,乡有明月,同为微云,酒幔茶樯,往来不绝。

  凌辱排斥,桥旁楼二,烹鲜买醉,韵人妙伎,莫名勾留……

  俞烨在楼上算账,善湛在旁边看着学着,俞烨催着:“做完作业也别杵在这儿,人声鼎沸的,油烟熏到你,去图书馆看看书,叫上善思去公园散散步,总围着我做什么!”

  善湛不但课业好,对经济也十分感兴趣,总是缠着俞烨讲股票、讲经营,有空闲从不出去玩,只是来酒楼,要么当茶博士(倒茶跑堂),要么去后厨学大师傅的手艺,学着做点心,做得不错时,总会带回些来,给弟弟妹妹上学带着,打牙祭。

  善湛笑着说:“阿湛讨嫌了不是  ,那我去偷艺去了,看大师傅做点心!”酒楼的大师傅,掌肉案、菜案的是寿绍璋的亲卫,负责点心的是俞家老厨,易叔。

  俞烨摇头笑笑说:“易叔把点心都包好了,你带回去给大家分!去看看善赢,帮他补补课,昨日看见小阿赢畏畏缩缩,想是让你晖舅教训了……”

  善湛想了想,点头说好,下楼拿着点心回去。

  一路上一直盘算,都说二舅舅好说话,怎地对善赢总是那么严厉,还得是小舅舅最好说话,总是挺身而出,救大家伙儿,真英雄!

  果真,回家小琴姨就拉着善湛的手,让去二楼书房看看。

  善湛感慨,大舅舅的一楼书房如今善赢都不太怕了,二舅舅满是画具的二楼书房,倒成了魔窟。

  善赢那么聪明,英语一点就透,怎么学个法语还费劲了!

  善湛敲门,规规矩矩说:“舅舅,姨母让我来给善赢补课,我能进来吗?”

  “进来。”俞晖微笑着招呼善湛,回头变脸吼善赢:“好好学!晚上再问你!”

  善赢委屈巴巴看俞晖走了,小心蹭到善湛跟前,伸出手说:“哥哥,疼……”

  善湛看着善赢红红的小手,胳膊上还有几道红痕,心疼的揉揉说:“你又哪里不会?”

  “我都不会……”

  善湛看着俞晖舅舅没收善赢的玩具,都是些石头和小船之类的……

  几张试卷,其中有张零分的试卷,厉害了,全是选择题也能考零分,这是……这是不会?这是全会,就是不想好好答吧。

  善湛用法语突然问:“为什么不好好答卷?”

  善赢下意识回答:“我没有……”

  善湛打量的目光看向善赢,善赢一时窘迫,善湛说:“我想听听解释?我猜你编了不少解释给二舅舅,我猜他不信,但是呢,他也有点赞同你好好答卷的选择了……要不你不可能站在这儿和哥哥说话。

  这样,哥哥听个实话,帮你参谋参谋!”

  “我……我……确实不是学习的材料,我……”

  “胡说!”善湛声音略高,看见善赢往后退一步,善湛又放轻了语气说:“碌碌无为承欢膝下,金榜题名报效祖国。你是怕学了法语,以后再学阿拉伯语什么其他的,越走越远?你想留下来,帮衬着家里?”

  善赢被说中了心事,忍不住用手摸摸耳朵,这个小动作……

  善湛摸摸善赢说:“灿妈妈说咱家这一代孩子都早慧,她觉得不是啥好事?你还这么小,考虑得还挺长远!”

  善赢低头说:“那天,灿姑姑说古董她半分不动,可还剩下一点黄金,那是什么金老师留给她的薪水,她凭啥不能花?大伯狠狠训斥了灿姑姑,说要花,让她滚回中国花,在这儿就是不行!

  灿姑姑气得都这两周都住在医院了,今天周末也没回家……”

  善湛说:“我和你讲,你这儿小脑袋想差了,碌碌无为才帮不上家里呢!你看灿妈妈、远姑父、瑾小姑和小姑父、昭舅和舅母,哪个是碌碌无为啊?

  就比如你喜欢玩石头,喜欢大船,那从兴趣出发,你想帮家里,石头是矿类,你得多研究,那你以后就能开矿啊,我听说之前家里在北方舅很多矿产,还是你阿爹负责的呢,你喜欢大船,那就研究船舶,航行啊,阿爹(寿绍璋)最懂了,你要多请教!

  这个法语这些都学不会,那以后你去陌生地方开矿,你靠手语啊?”

  善湛的一番话说进了小善赢心里,他重重点头,表示会好好学习!

  善赢伸手拉着善湛手说:“哥哥,我错了,我和你拉勾,下次一定满分!我一定好努力学习的!”

  “我信!奖励你认错这么快,也没和哥哥撒谎,那我把小姑叫回来!你配合一下哈。”

  “好好好,小姑姑不在,家里笑声都少了。”

  善湛也一语成谶,二十年后,善赢在非洲、南美有多处矿产,经济管理是善湛,善赢主攻开拓,当然善赢不仅在矿业上有所成就,在船舶制造方面也首屈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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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灿听到善湛的电话,说是晖哥罚善赢,因为善赢考试没考好,学习不好!

  俞灿火冒三丈,好家伙,晖哥你小时候这么大的时候,都不如我善赢一只手指头,你凭啥打他!过分!太过分!

  俞灿回来前给俞昭打了电话:“小哥,你去哪儿承包个建桥的活啊,你这剑桥毕业答辩前去建桥……可别答辩通不过啊!”

  “乌鸦嘴,瞎说八道!今晚我就回!诶?对了,灿灿,我那天想去接你下班来着,我看那些男的老头子老爷们的,都欺负你是女医生,技术没你好,歧视倒挺大,咱不在那儿干了!”

  “歧视就歧视,对女性的凝视哪里都有,我假装看不见!这儿能发论文,有最前沿研究,还有奖学金能给中国学生,我手里还带中国学生,多好的地方!”

  “谁敢歧视俞医生,我把他眼珠子抠出来,破除凝视的最好方法不是逆来顺受,而是另辟蹊径,我想好了,我给你成立个私人医院,你当院长,多培养优秀女学生,给女孩子机会!”

  这个俞灿不是没想过,可现在哪来的钱,等等,哪来的钱,小哥哪来得钱?

  俞灿问:“哥啊,别闹,我前两周刚把大哥惹火,你没淘气吧?”

  俞昭说:“说了建桥去了,建桥去了,淘气什么!你不信问晖哥。”

  “二哥也知道你建桥去了?说起二哥我还生气呢,他欺负善赢,我让长姐收拾他!”俞灿放下电话。

  往家里赶,看见善赢红肿的小手,和胳膊上的红痕,心疼的不得了,心想要是金敏贞在还能让你打孩子?不对!

  忽而想起,善赢说他考得不好,完了,要是金敏贞在,说不定是男女混合双打,金敏贞那个严厉的样子,当时华妍教训善湛善思,她还不让自己管!

  晚上,俞灿睡前拉着长姐一顿哭诉:“姐姐,你看看晖哥,他是不是因为生意不顺,就拿阿赢撒气,你看给孩子打的,大哥哥也不管管他!”

  “姐姐管,姐姐管!你先好好睡觉。”

  第二天,俞灿听说在酒楼,长姐办公室里,把晖哥揪住一顿训!

  俞灿怎么听说的?

  俞晖给俞灿打电话说:“小家伙,告状成功了?你满意了?”

  俞灿答:“二哥,善赢那么乖,你还下得去手,真的是……我心疼的不行。”

  “那你不心疼心疼你二哥我?”

  “啊?心疼啥?”

  一个月后,俞灿被俞昭领到了一栋三层楼前,俞昭说:“你招兵买马吧?你的医院厂地租好了,四十年,医疗机器从美国和苏联引进,虽然是二手甚至多手,但能凑合用吧?”

  俞灿一时不敢相信,激动泪流满面,像小时候一样,跳到俞昭身上抱着俞昭尖叫!

  医院运营有序,两个月后,俞曜才得知俞灿医院事,前来看了一番,俞灿小心陪同。

  俞曜沉默什么也没说,然而,两三天,俞灿的医院被添置了很多医学前沿杂志、最新医疗器械。

  俞灿带的一位中国女学生发表了一篇重要论文,俞灿想和俞昭、俞晖庆祝,却不见人。

  唐人街,中医馆。

  当年的小道士也成了老中医,此时医馆内房。

  小道士看着俞昭臀腿上斑驳的伤,说:“您都过了而立之年了,眼瞅着知天命了,大爷怎么还动手这么狠。”

  俞晖背上胳膊上也有伤,刚刚上完药,自顾自活动筋骨说:“这说明我大哥,身体还是好!”

  俞灿进来就看见这样的景象,突然进来把俞昭吓了一跳,赶忙用被子盖好。

  见是俞灿,俞昭又气又无奈说:“姑奶奶,你在我身上安装什么仪器了?怎么我去哪儿都能找到?”

  俞灿看着俞昭和俞晖,嘴角向下,要哭,说:“大哥为啥动家法打你们,租医院那钱哪来的?”

  “什么钱不钱的,  听不懂。”俞晖说。

  俞灿哇的一声哭了说:“听不懂,是吧,好,医院我不干了!我回那个破研究院……”

  俞昭无奈说:“姑奶奶,别哭了,你这眼泪可真是……大哥说不能动那些黄金,没说不能捞偏门啊!”

  “你捞啥偏门?”

  “我没去建桥,那玩意儿给钱太慢啊,摩纳哥蒙特卡罗大赌场,你小哥哥我一展身手来着。”

  “啊?”俞灿目瞪口呆,止住哭声,但一眨巴眼睛,四行眼泪,我见犹怜,继而抽噎着对俞晖说:“那晖哥下次别打善赢了,我也不告状了……”

  俞晖不语,俞昭泄气说:“和你告状有啥关系?去赌场,晖哥指点的,他还指点了我几手,晖哥不愧是当年替俞家联系津门内外八门的人,赌神,神之一手啊!”

  俞昭不吝对二哥的夸奖,就是后知后觉说:“但问题是……主意是二哥你出的,我就是个执行人的,怎么觉得我伤得重!”

  俞晖揉着自己的肩膀说:“我说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俞灿眼睛亮了亮,拉着俞晖手说:“二哥哥,教我几招?”

  俞晖狠狠弹俞灿一个脑瓜嘣儿,说:“学什么你学!正经的不学!赶紧去上班!”

  “得令!”俞灿敬不标准的礼,甚至逗笑了小道士,哦,不,老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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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善赢也已经是小伙子样子啦!

  放学后准备去唐人街酒楼帮忙。

  然而路上,正巧遇见有几个白人青年带着黑人保镖,欺负华工及其孩子。

  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了一次,饶是对方身高马大,也不是善赢的对手,此时善赢拳脚尽得俞晖和左海凡真传,举手投足,颇有侠士风范。

  善湛知道这件事,也说教了善赢一顿,左不过是保重自己安全,下次叫上自己之类的,然后又偷偷拿自己的奖学金替善赢向警察局交了赔偿金。

  然而人家带着受伤的小青年找上家门,又是另一番说辞,寻衅滋事。

  俞晖被敲诈一笔赔偿金,送走人家,回头拎着善赢就去小仓库。

  善湛见事情不好,急忙拦着,求情说:“舅舅,别生气,虽然见义勇为,但也是欠缺考虑,我教训过阿赢了!”

  俞晖回头问善湛:“你知道这件事?”

  善湛点头。

  俞晖说:“那为什么不回家和家人说?”

  善湛拦着俞晖:“我是哥哥,我有错,我……”

  俞晖拉着善湛一起去仓库。

  善思见事情不好,急忙跑去医院找值班的俞灿,俞灿囫囵吞枣一边请假一边听了个大概,说:“你二舅舅教训他们?不是大舅舅发火?”

  “嗯嗯!”

  “哦,那别怕!”

  俞灿眼珠子一转,吩咐思思开自己的车去找大舅舅和姨母,二哥哥多是吓唬,再说英国不兴总打孩子。

  善思开车倒是快,接回大舅舅和姨母,善赢被抽了几下屁股板,也没多重,都是善湛给挡着,然而还是羞愧哭了鼻子。

  俞烨哄劝说教了一阵。

  倒是俞曜突然反应过来,俞灿和俞昭呢?坏了!

  晚上,俞灿俞昭不敢回家,直接去了寿绍璋的家。

  两个人灰头土脸,然而精神异常兴奋,寿绍璋只在楼上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躲灾来了。

  寿绍璋给俞曜打了电话,让别担心。

  俞曜电话里再三再四强调,狠狠教训他俩,不许留情!寿绍璋答应着,叫来了何甫远。

  曾萱怡摇头,安排三个人洗漱,煮了肉面,俞灿和俞昭吃得极香。

  寿绍璋也没急着审讯,等两个人吃饱了,寿绍璋说:“好玩吗?刺激嘛?去人家家里给人家打了?”

  何甫远正好进来,听着寿绍璋问话,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此时不由得立正。

  寿绍璋回头问何甫远:“你来说!”

  何甫远怎敢在寿军门面前撒谎,不去看俞灿递过来的目光,道:“在牛津街后面的小巷子里动手的!外国人看着人高马大的,功夫还是不行。”然后补了一句:“没人看见。”

  寿绍璋气笑了问:“了解这么清楚,他俩打人,阿远你在干嘛?”

  何甫远说:“望风了……”

  俞昭接话:“这回隐蔽,也没有啥目击证人!小善赢他们还是缺少经验。”

  “是,不如你们有作战经验!既然经验这么丰富了,去哪里你们也清楚吧?”

  俞灿一溜烟儿去了小祠堂,对俞昭说:“你看,我就说,别带何甫远,他根本就不会撒谎,横竖来大哥哥这里都不会挨罚。”

  “他能望风啊,而且有个想要跑的小混混,不是被他堵着了,他身手也挺利落啊!没挨罚的人是你吧?”俞昭说

  俞灿看着抄写答:“哦,那是你俩的事儿了,我累了,折腾不动了。”

  何甫远看着在寿家小祠堂里的蒲团上睡的极香的俞灿,自己点灯熬油替俞灿抄写罚写,叹口气,又叹口气,冷不防抬头正看见寿绍琛的牌位,感慨万分。

  俞昭也正好看见寿绍琛的牌位,苦笑说:“兄弟,您走得早,还是有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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