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恒好些日子没正经吃过饭，白若雪怕他肠胃不适，只让他喝了半碗粥。

  “我想出去走走。”

  他想活动一下，白若雪本想让阿珠扶他，怎知阿珠跑的飞快，说要去找佳禾回来。

  这拙劣的借口……白若雪只好扶着他往外去。

  两人走在山林小道上，慢悠悠往后山去。

  “舅舅，爹爹是不是不打算娶娘亲了？”

  明熙一句话差点让白启霖喷点心，他连忙拍拍手上的碎屑，问:“谁告诉你的？”

  “哼！舅舅也想骗小孩子嘛？”

  明熙瘪瘪嘴，他早就发现了，别的小孩都是娘亲和爹爹住在一块儿的，除非死了爹爹的。

  他问过旁人，说爹爹不在家，要么两人没成亲，要么爹爹抛弃了他娘亲。

  “……”

  白若雪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辞，白启霖已经发现他们了。

  正好转移话题，他连忙点点明熙的脑袋，“你娘和爹爹来了。”

  明熙刚想跳起来，却又忍了忍，慢吞吞地起身，再牵着妹妹走过来。

  “娘……”

  “叔叔。”

  白若雪差点没站稳，御书恒扶她一把。

  “是爹爹的错。”

  御书恒蹲下来，小声同明熙耳语几句。

  白若雪听不清，但见明熙小脸涨红地点点头，脸上的气闷也不见了。

  看来御书恒是会哄孩子的。

  “爹爹，我扶你。”

  看！这么快又叫爹了……

  白若雪将绾儿抱起来，她却眼巴巴地看着御书恒，白若雪只好低声同她讲:“爹爹身体还没复原，过几日才能抱绾儿。”

  小丫头挣扎着要下来，于是……兄妹俩一左一右地扶着“老父亲”。

  白启霖摸了摸鼻子，拽住白若雪的袖子。

  “你……”

  “改日再同你解释。”

  白若雪心中习武之人耳力好，不打算在他背后说悄悄话。

  白启霖只好按捺住自己的疑惑。

  一行人决定回郡主府，没想到管家竟然候在门外。

  “快快快，宫里来人了！”

  他抹了一把脸，急匆匆地行礼、禀报。

  白若雪一脸懵逼，没想到宫里来旨意，公公们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她一脸疑惑，领完圣旨差点忘了谢恩。

  脑海里只有三个字：见鬼了！

  “你……”

  终于找到机会问御书恒几句，白若雪却有点开不了口。

  要怎么说呢？说自己跟一个死人计较……

  “蕊蕊儿不愿意吗？”

  御书恒虚弱地咳嗽几声，白若雪忍不住抬手，又默默收回。

  “我问你，如果没有明熙和绾儿……”

  “你明知我心意。”

  他一激动，又咳嗽起来。

  白若雪突然觉得自己矫情，想就此作罢，然而心有不甘。

  “……你好好休息。”

  “若雪。”

  御书恒叫住她，伸手牵住她的袖子，细细打量她。

  她头上仅一根玉簪，打扮十分素净，一身白裙却显得翩若惊鸿，好像随时会飞走的神女。

  他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圣旨都下了，我跑不了。”

  白若雪皮笑肉不笑地揶揄一句，然后让阿珠伺候他歇息。

  御书恒说不用，阿珠一脸为难。

  白若雪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宿在客房，他现在是外人……御书恒心头空荡荡。

  夜里明熙和绾儿偷偷抱着小被子过来，说要陪爹爹睡。

  白若雪闻讯而来，却赶不走两个闹心的娃儿。

  “爹爹病了，娘亲不陪着爹爹，也不让我们陪着，哇……娘不爱爹爹了。”

  “哇……”

  明熙像假哭，绾儿就是实心实意地大哭起来，惹得白若雪扶额。

  “娘在这里守着，你们乖乖，别吵着爹爹休息。”

  白若雪投降，阿珠让奶娘抱走孩子。

  “你没事吧？”

  白若雪拿出手帕，替御书恒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以为他被闹着了。

  “口渴。”

  他虚弱地抬了抬手，白若雪拦住他，亲自喂他喝水。

  替他抹干净嘴角，刚要说点什么，御书恒却先一步开口。

  “这些年你一人照顾孩子，累吗？”

  他开始后悔。

  “那么多人帮忙……做生意还累着。”

  孩子反而是解乏的开心果，这一点她没说谎。

  “怪我，不够强大。”

  他替她掩盖过去，却无法坚定不移地陪着她，只因他怕，怕毁了她的自由和潇洒。

  “怪你做甚？是我一意孤行，是我……自己的选择。”

  当初杀了人，她想过很多，唯独没想过他在这里会不会被自己连累。

  说起来她其实更不可原谅。

  御书恒脸上有些疲累，白若雪替他盖好被子，手却被握住。

  “陪我一会好吗？”

  他示弱，她拒绝不了。

  后来她怎么跑到床上去的，她也不知道，醒来脸上有点绯色。

  御书恒好似没睡好，眼下有点黑。

  “我，你今早想吃点什么？我去安排。”

  她结结巴巴，有点懊恼。

  御书恒原本有点尴尬，昨晚抱着她，竟然激动得睡不着……

  见她这样，反而坦然了，“想吃肉了。”

  “哦。”

  不疑有他，白若雪梳洗一番，顺便去厨房看看。

  管家已经安排好了，今早有冰糖炖燕窝，有猪猪包，还有肉臊子面等。

  白若雪喜欢吃咸的，孩子们喜欢吃甜的。

  御书恒听白若雪的，喝了一小碗燕窝，吃了一碗蛋羹。

  他现在胃口还不大好，身体虚弱着。

  白启霖带孩子们去放风筝，白若雪陪御书恒漫步花园中。

  “尉迟苓娉……”

  她开了个头，他点头，这里面有他的手笔。

  “燕儿国，是什么样的地方？”

  她有点好奇，似乎没几个人听过这样的地方，穷乡僻壤？

  “奴隶国，视人命如草。”

  御书恒见她看过来，接着道：“可一妻多夫，长公主会喜欢的。”

  白若雪突然笑了，御书恒揶揄地：“你也喜欢？”

  “咳咳，我在想，陛下待她不薄。”

  “是吗？”

  御书恒不这么认为，“燕儿国的一妻多夫，可不像咱们这里，女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呀！这样吗？”

  是她误会了。

  “还以为她去了天堂，没想到是地狱。”

  “生了孩子算谁的？”

  白若雪更好奇了。

  “女人养着。”

  “噗……拿什么养活？”

  她彻底惊呆了！

  “嫁妆是有的，再不行就养牛养马，多买点奴婢帮忙养。”

  “……”

  这下白若雪懂了，尉迟苓娉去了一个“挣辛苦钱”的地方，还得像母兽一样，替好些个男人生孩子。

  “那白家呢？”

  白若雪其实很想问，白家的事，她为何没有被怀疑……

  这事儿她不敢问白启霖，毕竟她杀了他的两个哥哥和父亲。

  “白家得罪了大人物，被人纵火行凶，陛下已经处置了凶手。”

  御书恒见白若雪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双眼睛……绾儿也是这样，眼巴巴地，灵动地。

  “那人，陛下早就想处置了。”

  御书恒眨眨眼，白若雪大概懂了。

  他要替自己洗清嫌疑，陛下要除掉某些功高震主的，不仅双赢，君臣之间恐怕又更加紧密了些。

  御书恒低声解释了几句，果然如白若雪猜测的。

  他见她耳朵逐渐红透了，才拉开些距离，心情极好。

  “累了吧？坐着歇会。”

  白若雪让他坐在干净的石凳上，铺了一张帕子。

  “你还想回去吗？”

  他问得轻飘飘的，但白若雪察觉到他的在意，勉强压下心里头的悸动。

  “……看情况吧。”

  她想走，可孩子们很喜欢爹爹。

  “蕊蕊儿，留下来好吗？”

  她犹豫，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劝说她。

  “可我欠陛下好多钱。”

  她笑了，御书恒突然将她提起来，摁在怀中。

  白若雪来不及惊讶，铺天盖地的吻强势逼来。

  她抗拒不了，直到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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