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辉的第一层幻境。

  “小辉动了！”

  一直盯着韦明辉幻境的韦嘉玲，此时发现韦明辉已经将手中的黑子松开，抬头看向对面的白面书生。

  但让韦嘉玲有些奇怪的是，现在的韦明辉给她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般，少了当初的稚气，而更像饱经沧桑的人。

  “醒了？”

  白面书生将手中的白子悉数放回棋盒，笑着迎向韦明辉的目光。

  “那究竟是不是幻境？”

  韦明辉并未回答白面书生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场飧宴参加的人很多，能真正走出来的人可不多。”

  白面书生自说自话，也并未回答韦明辉的话。

  “那究竟是不是幻境？”

  韦明辉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是不是幻境有那么重要吗？”

  白面书生将棋盘撤下，二人面前又多了两杯热茶。

  “于我，很重要！”

  韦明辉盯着白面书生的眼睛，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你若愿意相信，它便为真，你若不信，它便为假。”

  白面书生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上一口。

  “那小妮现在何处？”

  韦明辉似心中有了答案，也不再追问方才问题的答案，而是换了一个同样迫切的问题。

  “有缘自会再见！”

  白面书生将韦明辉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示意他饮茶。

  韦明辉见这白面书生一直在卖关子，也就不再去想方才的事。他右手端起茶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上了一口，眼睛又看向桌面。

  “方才的棋局，我俩谁赢了？”

  韦明辉并未抬头，仍是盯着桌面，就像那棋盘还未被移走般，此时正在他的眼中。

  “你赢了，赢得很彻底。”

  白面书生立马回应了他，脸上还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听到白面书生这话，韦明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再次端起长桌上的茶杯，也顾不上还有烫嘴的茶水，直接一饮而尽。

  “茶喝完了，那我走了！”

  韦明辉将茶杯轻轻放回桌面，起身朝白面书生作了一揖，便往高台下走去。

  “赢了棋局，你自然可以走了，不过我这师父，你是不是也认了？”

  白面书生看着已经起身的韦明辉，期待地问道。

  “方才那堂课，我受益匪浅，不过你这师父仍没打算认下。”

  韦明辉说完这话，也不再理会白面书生，自己走下高台，向大门处走去。

  听到韦明辉的话，白面书生也不再言语，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向韦明辉的眼神中尽是得意神色。

  “吱呀——”

  不似方才很难打开的木门，此时韦明辉异常轻松地便将两扇木门拉开。

  韦明辉没有任何迟疑，大步迈出屋外。

  而就在他刚走出飧宴酒楼的瞬间，此时站在剑坪上的他，头顶上的水球也随之消失，他也从幻境中彻底醒来。

  韦明辉睁开双眼，头顶的护盾依在，他看着自己周围的人也仍在幻境中，并未醒来。

  “原来还并未过去三日！”

  韦明辉讪笑了一句，又看向张念山的方向。

  没想到，张念山同那刘山一起正盯着他这边，此时见他目光过来，张念山连忙朝他挥了挥手。因担心惊扰了其他人，二人均未言语。

  “六师弟，我看小辉似乎成长了许多。”

  看台上的沐剑雪看着走出幻境之后的韦明辉，与其之前有着极大区别。

  “这或许就是他的造化吧，我这当爹的现在也没什么可帮他的，全凭他自己了。”

  韦刚锋似心有触动，看着韦明辉那坚毅地眼神，猜想定是那幻境中发生了什么而促使其发生了转变。

  “希望他日后也能继续有此造化吧，毕竟他们姐弟二人都不容易。”

  沐剑雪说着这话，又忍不住朝韦嘉玲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韦嘉玲一直盯着韦明辉，眼中更多的是担忧之色。这弟弟从小便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她对其此时的变化异常敏锐。她能从此时的韦明辉的眼神中瞧出，他已经不是往昔的小辉了，他似乎心里装了很多东西，有困惑、有不甘、有愤恨，但最多的还是某种责任亦或是信念。

  韦嘉玲还在担心着，韦明辉的目光突然从张念山身上抽离，往自己这边看来。

  他同时挥动着右臂，向着韦嘉玲打起招呼来。

  他嘴边一张一合，虽未发声，但韦嘉玲看得出来，他说的是：

  “姐，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他又开始笑了，又恢复了几分稚气，对着韦嘉玲一直笑着。

  而韦嘉玲此时却有些想哭的冲动，但又不想让还待在剑坪上的韦明辉分心，她强行将已到眼眶的泪水往肚中咽了下去。

  “第二层幻境，方长生，你对这小鬼又做了什么？”

  主位上的裘自白见韦明辉从幻境中出来后，整个人极为不寻常的变化，心里也再次开始琢磨起来。

  ......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方才韦明辉走出的第一层幻境，其实迟迟并未消失。

  “吱呀——”

  飧食酒楼的木门再次自动合上。

  白面书生的对面生起一阵白雾，方长生的身影竟出现在方才韦明辉坐着的石凳上。

  “老方，喝茶！”

  白面书生高兴地将韦明辉的茶杯替换掉，称呼方长生为“老方”，邀他饮茶。

  “找到了？”

  方长生也没客套，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抿，随后又说了一句：

  “比我昨日那茶要出彩不少！”

  “找到了，你这落霞宗的后辈就是我要寻的人！莫要怪我抢人了！”

  白面书生难得露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看着方长生。

  “既然寻到了，我还是要恭喜你的，也不枉你千年前留了一缕神识寄居在我的混沌仪中。”

  方长生倒是显得大方，将手中的茶杯与白面书生还放置在桌面的茶杯碰了碰，递到嘴边抿了抿。

  “儒门避世千年，我不得已为之，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日后这条漫漫’歧路‘好歹后继有人了！”

  白面书生拾起桌上的茶杯，将茶水饮尽。

  “这人情我现在就与你说了吧，免得日后你这酸儒赖账。这名弟子入了你儒门，日后我那老七的弟子你可得也适当照拂一二！”

  方长生将这话说完，也将手中的茶水饮尽。

  “就知道你老方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白面书生这话说完，两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仍在持续，但酒楼内却渐渐被白雾笼罩。

  ......

  笑声戛然而止，二人也随着白雾的消散一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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