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个多月，乌竹叶已经认命了。

  每天安静地待在乌母肚子里，偶尔伸个手，踹个脚，与父母姥姥互动一下。

  或者听听乌母的墙角，没办法，她只能听到乌母周围的声音。

  剩下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吸收营养，努力生长。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乌母生产当日。

  姥姥得知乌母即将临盆，立刻赶到了乌家。

  乌父与姥姥对视一眼，就开始按计划行事。

  而这一切乌母不知，乌竹叶自然也不知。

  此时的乌母正躺在床上，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乌竹叶同样也不舒服，自从羊水破了，流出乌母体外后，乌竹叶就感觉到了压迫。

  她知道，这是乌母要生产了，自己也马上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听着乌母的惨叫声，乌竹叶于心不忍，使尽全身力气，将身子往外挤。

  不知道是不是乌竹叶的劲儿起了作用，乌母的宫口开得很快。

  一个时辰后，乌竹叶就降生了。

  还没等乌竹叶松口气，屁股就被人轻轻拍打了几下，她也顺势哭出了声。

  “哇~哇~哇~”婴儿高亢嘹亮的啼哭声，让房间外等候的众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乌奶奶第一个冲了进来，嘴里还不停问着：“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一下就冲到了产婆旁边，伸手就去掀乌竹叶身上裹着的小毯。

  姥姥也紧随其后，但不同的是，姥姥越过了乌奶奶，冲到了乌母身边。

  看着床上虚弱，但眼睛却炯炯有神的乌母，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雪儿啊，你怎么样，累不累，要不先休息会儿。”

  “娘，我没事儿，我想看看孩子，你帮我抱过来可好？”乌母轻声回答。

  姥姥这才想起乌母刚生了个孩子，赶紧起身，走到产婆身边，去看自己的外孙。

  正好听到乌奶奶不满地嘟囔：“哼！果然是个赔钱货。”

  接着转身朝房间外走去，大声喊着：“老大，是个女孩子，你准备准备，晚上去把福子换回来。”

  乌父正在房间外焦急等待，好不容易看到亲娘出来，结果还来不及问上一句，就被亲娘训斥了：“要不是你阻止雪娘喝落子河水，现在说不定就是个胖小子了。”

  乌父无奈：“娘，无论男女，那都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孩子换成福子，你最好也别想了。”

  乌奶奶气急：“好好好，随你，反正我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以后别后悔就好。”

  话落，就气鼓鼓地离开了。

  乌爷爷见自己老伴走了，才开口说了一句：“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没关系，往后再多生几个，总能有儿子的。”

  说完，就疾步追上乌奶奶，进了两人房间。

  乌父没反驳，毕竟他和乌母还年轻，生孩子这个事情，肯定是还得经历的。

  乌父站在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问道：“娘，我能进去吗？我也想看看雪娘和孩子。”

  姥姥正抱着孩子，在乌母床边坐着逗弄。

  屋内三人都听清了屋外，乌奶奶说的话，除了产婆有些尴尬外，姥姥和乌母都假装没听到。

  乌父的敲门声正好打破了这种异样的氛围，至少对产婆而言，乌父就是她的救星。

  因此，还没等姥姥和乌母有所反应，产婆已经率先开口：“进来吧，没事儿了。”

  乌父一听，当即开门进了屋子，又反手将门关好。

  他已经提前打听过了，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吹不得风。

  乌父第一时间就走到乌母床边，耐心询问：“雪娘，身体如何？”

  乌母温柔的眼神从女儿身上挪开，笑着对乌父说：“我很好，你快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碎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脖颈上，脸上没什么气色，嘴唇也泛着白，是才生完孩子的虚弱模样。

  但或许是当了娘的缘故，乌母的脸上比从前更多了抹柔和。

  乌父很是欣慰，顺着乌母的话，看向姥姥手上抱着的婴儿。

  小小一团，被清洗干净后，用薄毯裹着，只露出了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脸上的红还未褪去，此时正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不哭不闹，看着挺乖的。

  到底是亲生女儿，乌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娃。

  伸手，在姥姥的指导下，将女儿抱在怀里。

  刚接过，就见怀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一双溜圆的杏眼，与乌母的如出一辙。

  其余三人自然也看到了，产婆率先开口：“哎呦喂，这眼睛可真大，瞧着就是个有精神的，还有这高鼻梁，这樱桃小嘴。啧啧啧，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啊！”

  语气里有恭维的意思，但也有几分真心。

  姥姥，乌父，乌母听了都眉开眼笑。

  虽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没长开，根本看不出什么。但听别人夸自己孩子，仍旧很开心。

  姥姥这才反应过来，产婆还在，赶紧拿出钱袋子，将事先准备好的喜钱塞到产婆手里。

  产婆看了眼手中的银锭子，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心里感叹，这出手可真大方。要知道，她在村里当产婆也有30几年了，可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

  就算生儿子，也从来不会给这么多，更何况乌家还是生了个女儿。以前她也遇到过，好多人家生女儿后，连个喜钱都不给的。

  产婆将银锭子揣进怀里，这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直把三人说的都不好意思，才告辞离开。

  被乌父抱在怀里的乌竹叶，听着产婆对她的夸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天仙下凡了？

  姥姥将产婆送出门，就去找乌奶奶拿红糖水，准备给自己闺女提提血色。顺便跟乌奶奶商量一下，照顾女儿月子的事情。

  她可不想自己女儿在婆家受苦，很多月子病可都是会陪伴终身的。

  姥姥和产婆都离开后，房间就剩下乌竹叶一家三口了。

  乌母有些累，但还是强撑着身子，看乌父逗女儿开心：“峰哥，你说给囡囡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乌父听了憨憨一笑：“雪娘，这取名字的事情，还得靠你。”

  乌母从小跟着姥姥读书写字，乌父从小跟着乌爷爷下水捕鱼，上山打鸟。

  乌母觉得有道理，略一思索：“那就叫竹叶吧，乌竹叶。”

  然后伸手抚摸上乌竹叶的脸蛋，轻声说：“竹子是正直，高洁，坚韧，顽强的。娘希望竹叶可以像竹子一样，成为一个坚强正直的人。”

  乌竹叶转着自己的大眼珠子，笑出了声。

  乌父惊喜道：“竹叶笑了，我女儿笑了。雪娘，她一定是听懂了你的话，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才会笑得这么开心。哈哈哈...真好，竹叶一定像你一样聪明。”

  乌母看着乌父开怀大笑，又看向乌父怀里的女儿，也正咧着嘴笑，口水还流了一下巴。

  乌母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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