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格帮佟佳氏铺好被子，让佟佳氏躺上去。

  “七阿哥和八阿哥都在做什么呢？”佟佳氏问道。

  松格道：“两位阿哥都在读书，他们很是用功，都是主子平日里教导有功。”

  佟佳氏淡淡道：“我不敢居功，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松格打起精神笑道：“今儿奴才见五公主和六公主着实可爱，主子要是喜欢，抱回来养着……”

  “我不要，”佟佳氏打断她，眼神里带着执拗，“我不要别人的公主，我只要自己的。”

  松格心底一酸，伏在床沿哭了起来：“主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佟佳氏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泪，慢慢的流过脸颊。

  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孩子啊！

  再过两个月，就是她的孩子周年忌日了。

  她没有办法祭奠这个孩子，只能把自己手抄的经书供奉在小佛堂，多念几遍往生咒，仅此而已。

  今年盛夏没有去行宫避暑，宫里的夏天总是特别难熬，永和宫里的冰盆就没断过。

  六阿哥一天要换好几身衣裳，刚换的衣裳就会被汗浸湿。

  “心静自然凉，你就不能少动弹。”沈绛嗔怪道。

  六阿哥坐在冰盆边上吃甜瓜，闻言说道：“心静了人就死了，怪不得能凉。”

  沈绛：“……嘴硬是吧？”

  六阿哥笑嘻嘻道：“不敢不敢，额涅别生气，额涅吃甜瓜！”

  沈绛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头看了看在另一间屋子里写大字的四阿哥。

  四阿哥仿佛不怕热，大夏天的穿旗袍里面还得穿内衬，都长痱子了也不吭一声。

  晚上，沈绛给两个臭儿子和女儿用花露水洗澡，洗完再扑上一层痱子粉。

  “额涅，这是什么？味道真好闻，清清凉凉的。”

  “去痱子的，别管那么多。”沈绛在六阿哥的光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像你四哥那么沉稳就好了。”

  六阿哥笑：“那儿子是学不会了，我四哥是天上地下第一人。”

  沈绛板着脸：“不许这么说。”她压低嗓音，又道，“你汗阿玛才是第一人。”

  六阿哥虽小，却不笨，他吐了吐舌头，说：“知道了额涅，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在家也不能说，要不然你说习惯了，在外容易嘴瓢。”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就是了。”

  沈绛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道：“不过，你四哥的确很不容易，你以后要帮衬你四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他身边。”

  六阿哥郑重的点点头，其实，他上学至今，模模糊糊的懂得了一些道理。

  比如说，在他看来，四哥的学问明明是最好的，可老师夸奖最多的却是太子，然后是大阿哥。

  太子在学堂里，不，不光是学堂，他在哪里都有独特的待遇。

  他刚开始不明白，都是自家兄弟，分那么清干嘛？

  但后来他才知道，太子是半君，和他们这些人，就是不同的。

  皇家的孩子都早熟，小小的六阿哥心里，已经有了寻常孩子永远都不懂的念头。

  度过了难熬的夏天，起了几场秋风，下过几次秋雨，北京的秋天转瞬而逝，一下子就到了冬天。

  双胞胎走路已经很稳健，阿玛额涅哥哥也都叫得很利索。就是冬天穿的衣裳多，总是施展不开手脚。

  在屋子里还好，到了外面就裹得跟小棉球似的。

  沈绛带着她们去慈宁宫请安，回来的时候太皇太后给了双胞胎一人一块萨其马，六公主在路上就开始吃，结果因为衣服穿得太多，手短够不到嘴巴，急得都哭了。

  这事在闲聊时说起，太皇太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赏了两位公主上好的皮子，让她们穿着保暖又轻便。

  沈绛正在查看这些赏赐，景仁宫那边儿来人了。

  沈绛一听景仁宫就有点儿紧张，她整了整衣装，去见景仁宫的人。

  来的是佟佳氏的贴身宫女松格，松格面带职业微笑，身边放了两个大箱子。

  沈绛也微笑：“什么风把松格姑姑吹来了，快请里面坐，葡萄，把今年的新茶拿出来。”

  松格说道：“德妃主子不必客气，皇贵妃叫奴才来，是把这两厢东西送给五公主和六公主。”

  沈绛看着箱子，不解其意：“这是？”

  松格道：“这是以前皇贵妃主子给小公主准备的东西，有很多上好的料子，也有玩具摆件之类。德妃主子收下吧，能用的就给五公主和六公主用上，也是皇贵妃主子的一片心意。”

  沈绛忙道：“这是皇贵妃主子对小公主的一片慈母之心，五公主和六公主怎么能收呢？”

  松格笑笑，说：“这些都是好东西，小公主已经用不上了，就给五公主和六公主吧！这是皇贵妃主子的意思，奴才带到了就行，这就告退了。”

  她福礼告退，沈绛看着两大箱，让石榴和葡萄打开。

  里面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有很多上等的料子，春夏秋冬都有。还有小斗篷，骑马服，还有各色各样的玩具。

  沈绛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先收起来吧！”

  先收下，用不用的，以后再说吧！

  只是皇贵妃的用意到底为何？沈绛免不了要多想。

  她以为皇贵妃是想抱养两位公主，但等到过年也没这个消息，而皇贵妃只是时不时的送些东西来。

  新年大宴的时候，皇贵妃的眼睛看着双胞胎，双胞胎不认生，跑过去和她玩，她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她这是寄情在两位公主身上了吧？”系统好奇的说。

  沈绛轻叹：“她的确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宴散后，康熙去景仁宫陪伴佟佳氏。

  “今日看你很喜欢无忧和百合，可要养在膝下？”不做人的康熙又开始不做人了。

  佟佳氏摇摇头，温声道：“不必，两位公主玉雪可爱，偶尔来陪陪我就好。她们也是有亲额涅的人，两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我何必做恶人。”

  康熙握住她的手叹道：“是朕对不住你。”

  佟佳氏苦涩的笑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也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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