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消防队确认眼下的情况已经不是消防所属范围，再加上已经有从未经历犯罪现场的消防队员控制不住呕吐，为了不影响破案，队长一声令下，早早撤走。

  -

  沈曾柔的尸体身边，柚宁这样的状态，没有人比许沉更加清楚。

  似乎也跟着柚宁停顿，心被沉沉的击中，许沉没有片刻犹豫，控制不住的抬脚，朝着柚宁走去。

  第二个密室里的情况让人发指，在场的所有刑警哪怕是经验丰富见多识广，都默默不语，气氛于是显得凝重。

  鲜血被原模原样的撒在墙壁上，地板上，浴池旁，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中有多少血液，可以填补整个房间的恐惧。

  就更不忽视沈曾柔身体上一道一道的骇人伤口。

  柚宁往日里都是灵敏而又机警，无论是办案还平时，出于职业习惯，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柚宁默默地关注着。

  这次许沉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柚宁却毫无察觉，脸上还是之前的样子。

  “柚宁？”

  出声，许沉温和。

  听见许沉的声音，柚宁才从怔愣的状态中清醒了一下，在走进这间密室前，柚宁从未想过她会陷入这样的状态。

  在真正成为犯罪心理顾问前，柚宁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十五年前击败自己父亲的犯罪集团，势必来势汹汹，难以捕捉。

  可没有想到，Earth的动作一件接着一件，挑衅又张扬，每一步都和她有关。

  如果在夏晴的案件还没有意识到的话，柚宁此刻清楚的明白，现在，这条失去的生命也和她有关。

  回眸，眸子里的情绪还没有被柚宁调整过来，即便如此，柚宁也知道，这是非一段时间无法消化的沉重。

  “跟我出来一下。”

  -

  密室逃脱门外，从房间离开，许沉特意找了一处没人的后门。

  柚宁一直是不在线的状态，在许沉将她带出去之后，柚宁在很长一段时间，只知道愣愣的跟在许沉身后。

  许沉走去那里，她就走去哪里，许沉在哪里停下来，柚宁也在哪里停下来。

  好像是一个他身边的提线木偶，密室逃脱外，消防队的人走前已经负责任的清理干净现场，司马长在邓书雪身边安慰，秦贺则是正进行着密室逃脱的经理和工作人员的问话。

  许沉找到的这一处隐蔽的地方，完美避开了所有记者和眼线。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后门，许沉停下，声音安稳的传来。

  柚宁抬头，许沉的身高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在很多时候，柚宁一直都知道，许沉比她更高的，不只是身高。

  所以此刻依旧没有说话，柚宁安静的等待许沉即将说出来的剩下的话。

  更多的是，柚宁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情绪在心中汹涌泛滥，翻滚降落，言语不足以描述，她差点无力承受。

  “你觉得沈曾柔是因为你才出事的。”

  “从之前夏晴打车平台的情况来看，Mars的确有能力操纵密室逃脱关于邀请自媒体博主宣传的流程。”

  “沈曾柔除了博主的身份，也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被Earth特意选中并不奇怪。”

  “柚宁，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想的，所感受到的，都会有强烈的逻辑。”

  凝眸，字字句句，许沉都在一直关注着柚宁的反应，日复一日，渐细微处，许沉不再是柚宁刚认识的那个刑警队长。

  沉着又细心。

  然而，和柚宁想的不太一样，许沉特意带自己出来，却并没有否认柚宁对自己的责怪，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不断换一种形式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

  恰好，这是柚宁此刻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

  不是她的错，Mars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案传递挑衅信息，不是她的错，邓书雪怎么会被困在密室，不是她的错，沈曾柔又怎么会失去生命。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突然感觉到心中的情绪似乎是开始出现一道缺口，眼泪顺着脸颊一颗接着一颗流下来，柚宁表情凝固，没有抬手去擦掉。

  任由它顺着皮肤，掉落在地上。

  时至今日，她已经在许沉面前流露了太多需要被关心的一面。

  从小到大，柚宁从不是一个主动向别人暴露弱点的人，父亲教给了柚宁坚强，他离世后，这一点没有任何改变。

  她想要做好的事情，习惯于事事都埋在心里，生根发芽，直到终见天日的那天。

  但是在许沉面前……

  似乎是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柚宁遇见许沉，也就遇见了她从不认识，却藏在心里的另一个自己。

  情绪化，总是哭泣，柔弱……

  却比以前轻松很多。

  “柚宁，虽然我们现在并不清楚Earth的具体情况，但你是有备而来。”

  “有犯罪的地方就会有鲜血，这场他们和我们的对决，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开始，最后一定会以Earth伏法结束。”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相信这一点。”

  许沉的语速很缓慢，柚宁也从默默地流泪到泣不成声，始终没有抬手擦掉眼泪，可她哭泣的声音，却让许沉知道，柚宁终于把心里的那些阴云发泄出来。

  看着柚宁，许沉话音落下很久，眼神中的纠结复杂万分，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许沉将柚宁拥入怀中。

  蓦然感觉到许沉坚实的肩膀，柚宁吓了一跳。

  从没想过和许沉这样的接触，但泪眼朦胧，心境和之前判若两人，柚宁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做什么。

  就这样吧。

  抬手，柚宁小小的回拥许沉。

  她已经一个人走了太久太黑的路，原以为为了报仇的黑暗只能自己继续忍耐，许沉忽然出现，成为柚宁最大的光亮。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柚宁明白，许沉在自己的心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从很高冷不要多加接触的刑警队长，变成了下意识的靠山。

  如果柚宁难过自责，沉浸在难以抑制的悲痛中，他会不断告诉她，坚定是比任何悲伤都有力量的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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