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川陪着沈嘉凝许久，后来她情绪难以抑制，他便找借口离开了。

  半夜时分，白夜从景城找到了《毒圣》一书，连夜骑马赶回凤城，天已经亮了。

  楚鹤川已经带兵攻打王宫，上官炁拼死顽抗。

  城中街道上全部都是楚家军，另外还有感染了疫病的人，在街道上，角落中，横七竖八地躺着。

  一个个患者脸色苍白，腹部虽然也有肿胀，但并不严重。

  哀嚎呻吟声传入人的耳朵，让人心中不忍。

  高夫人在白云山听说了凤城许多百姓感染了瘟疫，便带着一盒子银票赶来了凤城，再次开始搭建帐篷。

  不过这次不是粥棚，而是请了一些大夫，到药棚中熬煮解毒汤。

  白夜路过看见这一幕，焦急赶往同心堂。

  天色刚刚大亮，他推门进屋的时候，沈嘉凝便睁开了肿胀的双眼坐了起来。

  转头来见了他便着急问：“书呢？”

  白夜将门关上把风挡在了外面，从胸口中翻出一本薄薄的书递到沈嘉凝手中。

  沈嘉凝见他一脸疲倦，眼球上全是红血丝，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柔声道：“你快去休息一下，我找到药方便送去给少将军，让他派人将药方传出去。”

  白夜摇头：“不，少将军现在正在攻王宫，恐怕无暇顾及这事。我方才在路上看见了高夫人搭建了药棚，请了大夫熬制解毒汤给那些患者喝。”

  沈嘉凝闻言有些愕然。

  她赶忙翻开书一页一页往后看，翻了两刻钟，终于找到了对应的毒药和后面的解毒配方。

  白夜拿来一张纸将配方给抄了下来。

  沈嘉凝道：“你找一个侍卫将这配方送去给高夫人，让她照着这方子抓药熬解药，速度得快一些，否则她熬那些解毒汤恐怕浪费大量药材。”

  白夜点了点头，拿着配方站起身来：“我亲自送去。你在屋里养着，不要出去吹风。”

  沈嘉凝看着他脸上的疲惫，十分心疼。

  片刻后，白夜出了门，沈嘉凝依旧待在屋中，心情烦躁。

  去看了看孩子，孩子一直在睡着，乳母也将他照顾得极好，不必沈嘉凝操心，她便回屋去等待楚鹤川攻城的消息。

  等待实在是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

  她无所事事，便拿着《毒圣》一书从第一页仔细往后翻阅。

  书上记载的全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对应毒药的解药配方都放在后一页。

  书的后面四五页，记载了另外几种奇怪的配方，并非毒药。

  沈嘉凝随机翻到一处配方，发现字迹下方有划线，应当是高子清当时看书的时候画下来的。

  只见划下的内容，大致如下：

  “此法来自民间，吾并未试过，不知真实与否。——欲要妻子腹中孩子出生后与丈夫相像八分，需连续每日取夫血液喂给孕妻一月，一月后变为三日一次，坚持一月。注血液需鲜血，不可与补体汤药一起熬煮，否则效果全失。”

  沈嘉凝看完这一奇异方子，顿时手一抖，书给滑落到地，砸到了她脚背上，自合上了。

  她跌跌撞撞跑到婴儿屋子，将在乳母怀中吃奶的岁安抱过来左右翻看。

  然而孩子除了一头稀疏的白色胎毛和白夜相似，其他没有任何地方和高子清相似。

  她苦笑着退到了床上，无力地耷拉着肩膀。

  高子清为何为了自己会变得这般疯魔？

  他们初遇的时候，他明明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少年，事事不用愁。

  “公主，你怎么了？”

  乳娘见沈嘉凝面色怪异，不由出声询问。

  沈嘉凝抬头看了一眼孩子，淡淡摇头。

  乳娘又道：“公主现在正在月子期间，出门一定要穿上挡风袍，若是不小心吹了风，今后会落下病根的。”

  正说话间，只听外面传来张嫂和大妞二妞的声音。

  张嫂吩咐两个女儿：“你们把用得上的药材都拿出来送到永明街，动作快一点！”

  沈嘉凝闻言慌忙转身出屋询问：“你们是要送去给高夫人熬解瘟疫的解药吗？”

  张嫂闻言抬起头来，回答：“是啊，高夫人愿意出钱买药材，虽然价格比平常低一些，但是碰上这瘟疫，搞不好就要全城遭殃，我们也不发不义之财，便宜些卖给高夫人做善事了。”

  沈嘉凝点点头，转头让乳娘好好照顾孩子，她决定跟着一起去永明街帮忙。

  说到底，瘟疫就是她和高子清一起弄出来的，现在高夫人做善事，自己更应该去帮忙。

  于是，几个女子一起，翻找出了所要用到的十味药材，用小推车推着送到了永明街。

  永明街是个比较偏僻的街道，平常鲜少有人来往。

  高夫人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搭建药棚，是因为北边楚鹤川还在和上官炁进行最后的对决，战争还在继续。

  可是瘟疫不能拖，越拖受罪的人越多，所以便选了这个偏僻的街道来摆药棚。

  沈嘉凝和大妞等人远远走到，便闻见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飘散在空中。

  街道两边有许多喝了汤药坐在阳光下痛苦呻吟的患者。

  “公主，我看见你夫君了！”大妞忽然扯了扯看着患者发呆的沈嘉凝。

  沈嘉凝回过神来，看见白夜就在不远处，与一群健康的男儿搬水。

  熬煮汤药需要水，白夜方才送来了配方，便在此处帮忙从马车上搬水下来，倒进熬药的大铁锅里。

  想当初他可是唯一一个能将蛮牛月筝掀翻的男人，力气大的出奇。

  只是他掩饰得好，并未有几人知道此事。

  但现在搬水，便将他力气大的秘密给暴露出来了。

  身旁普通男子都是一次搬一桶水，他一次搬四桶却看起来轻而易举。

  大妞一出声，耳力极好的男人便转过头来，看到沈嘉凝后惊了一下，慌忙放下跨在手腕上的四桶水，大步朝沈嘉凝走来。

  “你身体如此，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吗？怎么可以走那么远的路过来？”

  白夜眼神有些责怪又不忍，伸手拉她头顶的兜帽。

  沈嘉凝仰头用袖子帮他擦拭鬓边汗水，笑道：“瘟疫之事因我而起，我必须要对此负上责任。”

  “你的责任由我帮你负，我送你回去。”

  白夜说着就要过来抱沈嘉凝。

  沈嘉凝闪身躲了过去，视线在药棚中扫来扫去，最后寻到了正坐在炉火前扇扇子熬药的高夫人身上。

  她笑道：“我来都来了，去看看高夫人。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白夜：“……”

  拦不住她，他只能跟在她身后，往高夫人的身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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