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闻言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过来，随即恼怒道：“你这兔崽子定然是胡说八道！紫嫣姑娘知书达理，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高子清冷笑道：“娘不信，自己去问她。”

  高夫人一时无奈。

  人都走了，找谁问去？况且就算真的去问她，她真的说过那话，怎么可能承认？

  “唉！”高夫人气极也无能为力。

  “罢了，明日后日还有两个姑娘，你一定要从中选择一个，全了你爹九泉之下的愿望。”

  高子清将那玉簪轻轻拿在手中摩挲了一下，抬头蹙眉问：“娘，为什么就要这么急着让我成亲？”

  高夫人闻言眼神闪躲，面色怪异，似乎又有悲痛袭来。

  她微微别过头去，压着嗓子，依旧敷衍说是要完成高老爷的心愿。

  高子清察觉出母亲的神情，再联系到今日在遗书上看见的信息，怪病，香火等等这些字眼，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让他不安的东西。

  高夫人察觉的高子清面色有变又苍白，连忙站起身来，拍拍儿子肩膀：“子清，你早些休息，一定要早日养好身体，可千万不能像你爹一样，病来如山倒……”

  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蒙着嘴飞快转身离开了。

  高子清见状，愈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想，死死捏着手中玉簪，心中堵得厉害。

  接下来的两日，高夫人所说的两个姑娘先后到了高家，皆被高子清变着法吓走了。

  第三个女子姓赵，见过高子清后，和高子清在高家园中逛了一圈，回到高夫人身边后，当着两个母亲便将“子清身体孱弱”的话给说了出来。

  高夫人瞬间黑下脸来，最终与那对母女也不欢而散。

  三个女子，都是高老爷在世的时候挑选出来的姑娘，结果都拒绝了高子清。

  高夫人难受得掩面哭泣，高子清在旁连声安慰：“娘，你不要难过，那三个女子看不上我，等我为我爹戴孝三个月后，我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女子，立刻成亲，好不好，娘？”

  安慰了半晌，高夫人哭泣了好半天，才抬头对耐心安慰自己的儿子道：“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看来果真是你与那三个女子无缘了。”

  高子清笑着点头：“是啊，娘，莫说她们不喜欢我，我也看不上她们，他们都没有母亲长得漂亮。”

  高夫人被逗笑了，拍了儿子手背一下，骂道：“你个小崽子，说什么胡话？娘现在年纪大了，哪能比得上人家花季少女？”

  高子清一顿夸，把母亲哄得高高兴兴的，高夫人道：“既然如此，娘只能重新为你寻合适的女子了。”

  高子清点头，转到高夫人身后帮她按摩肩膀。

  高夫人倏然想到什么，转头咦了一声：“不对，子清，你前两夜拿着的那只玉簪，从哪里来的，你还没有如实交代呢！”

  高子清手中动作一顿，缄口不语。

  高夫人想了想，道：“子清，你若是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女子，只要相貌教养过得去，那便带回来吧，只要你能快点成亲，给咱们高家诞下子嗣延续香火，我将来到地下见了你爹，见了高家祖先，也能有个交代了。”

  高子清听了这话便觉得心中发堵。

  他收敛情绪微微笑道：“娘，我一定会尽快成亲让你高兴的。”

  “那就好，那就好。”高夫人笑道，“你现在懂事了，不像从前那样抗拒婚事了，娘真欣慰。”

  高子清笑着点头：“嗯。”

  “对了，”高夫人忽然转头，认真对高子清道，“儿子，你今后可千万不要再喜欢上像那魏国公主一般的妖女！”

  高子清闻言面色一僵，高夫人却并未注意到儿子的反常，自顾自道：“当初若不是那妖女到咱们家，也不会害得你当初大病一场。”

  高子清艰难启唇：“娘，能认识沈姐姐，我这一生不悔。况且若非沈姐姐，我们家也不会下定决心与张茂断绝关系。从前爹还在世的时候，他赚到的银子，大半都被张茂拿去供养了吴国军队，娘你拿他当亲大哥，他却只知道利用自己的亲妹妹以牟利……”

  回忆起曾经种种，高夫人也叹息：“我真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心肠歹毒的人。我们一起长大，血浓于水，他却为了讨好吴王将你两个姨母送进王宫……”

  “好了娘，咱们不提他。”高子清用手帕帮母亲擦了擦眼角。

  高夫人将张茂从脑海中给抛开，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

  “子清，你听到了没有，不能再喜欢那妖女那般的女子。”

  高子清怔怔地想了半晌，缓缓点头：“好，我听娘的。”

  娘说不能喜欢像沈姐姐那般的人，但没说不能再喜欢她本人……

  高夫人闻言，越发觉得自己的儿子现在是越来越听话了。

  ……

  之后，高子清回到自己的院子中，见了绿屏便吩咐：“快些给我些水漱口。”

  绿屏连忙倒来一杯水递给高子清。

  高子清含着水漱了好一会儿，吐出半口血水来。

  “啊！少爷，你又吐血了！”绿屏跳起来就要去告诉高夫人。

  高子清一把拽住她，不悦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绿屏红着眼圈说：“少爷，你不要瞒着我了，刚刚你和那位赵姑娘在院子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丫鬟边说边抹眼泪：“这下完了，老爷刚走，少爷你就……”说到这哭声陡然提高。

  高子清一把将水杯塞到她手中，怒道：“你闭嘴！”

  绿屏惊了一下，连忙用手捂住嘴，不让哭声溢出来。

  高子清冷声解释：“那是鸡血，不是我吐的！”

  “啊？”绿屏霎时止住了哭声，双眼眨巴眨巴，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子清。

  高子清才懒得与她多说，只威胁到：“敢告诉我娘明天就把你卖出去。”

  言罢转身回屋里去了。

  绿屏愣在原地用手背把眼泪擦干，一脸懵圈。

  方才她看见少爷和那位相看的赵姑娘一起散步到了院子外面。

  那赵姑娘正大咧咧地与高子清说笑，不料高子清忽然毫无预兆地扶着墙吐了一口血，把那位赵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询问：“高公子，你怎么了？”

  高子清手杵着墙，脸色苍白地说：“赵姑娘，实不瞒你，我天生身体孱弱，药石无罔，大夫说过我活不过二十岁。

  “我见姑娘花样年华，自然是不忍心你骗你，我也就剩下两三年的寿命。当然，你若是想要到我家为我守寡，我也可以将就一下的。”

  那赵家姑娘闻言后退两步，慌张的摇头道：“你竟然是个病秧子，你娘怎么能骗我来你家与你见面呢？真是太过分了！”

  言罢跑到高夫人身边直接说了高子清是病秧子的事情。

  当时绿屏就在院子中，正好听到了这一席话。

  她一时不敢相信。

  现在见了高子清回来漱口嘴里又有血丝，便信以为真了。

  好在高子清说那是鸡血，她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给拉了回来。

  当然也不敢去跟高夫人说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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