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信和楚鹤川霎时冷汗直流。

  楚信一脸为难道：“爹，你们要挑也挑两个靠谱的啊。”

  “月筝和月莹怎么不靠谱了？”楚侯板着脸。

  楚信翻了个白眼：“两人长一模一样，假如以后我和二弟真选了她俩，连人的分不清，搞错了怎么办？还有，以后我们怎么称呼？”

  两兄弟娶了两姐妹，这两姐妹还是双胞胎。

  想想就乱。

  楚鹤川冷冷瞥了楚信一眼：“大哥要娶就把两人一起娶了吧，我不感兴趣。”

  言罢转身便走。

  楚侯：“你站住！”

  楚鹤川恍若未闻，大踏步离开，气得他爹和他大哥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他昂着头走了一会儿，渐渐出了军营，脑袋也随之耷拉了下去。

  没走多久，进了城。

  尚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熙攘，虽然已经到了冬月，可街上依旧摊位林立，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楚鹤川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方一白发人影，他赶忙追了上去。

  “白夜！”

  他叫了一声，白夜回头来，一脸颓然，沉沉道：“少将军。”

  楚鹤川见他这副神情，便知道方才他和沈嘉凝又聊了些什么。

  他开口问：“公主还是不愿意留下孩子？”

  “嗯。”白夜闷闷回应。

  楚鹤川不由蹙眉：“这几日她去谢夫人院子中，见了谢飞，心思也没有动摇？”

  白夜摇头，眼前浮现方才她离开跑掉的决绝背影。

  两人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所有人都希望那孩子能够生下来，唯有她一人不想。

  楚鹤川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女人？

  沉默地跨进府门口，两人抬头的瞬间，一起看见了沈嘉凝和高子清的身影。

  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

  高子清牵着沈嘉凝的胳膊，转过了青石地板，往西边院子去了。

  白夜眼睛紧紧望着两人人影消失的地方，喃喃道：“他虽然年纪小，可他会照顾好公主吧？”

  楚鹤川也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矮树丛干枯的枝干在冷风中晃荡。

  想了想，他说：“也许。”

  白夜笑了笑：“尚城拿回来之后，我和玄武又要北上，张茂一天不死，我们一天也不会罢休。到时候也许我们便不会像这次这样幸运活着回来。”

  楚鹤川道：“只有拿下了尚城，咱们便有了更大的优势，我想杀张茂的事情不如等咱们复国更进一步，徐徐图之，现在刺杀他，难度太大了。”

  “就算咱们拿下了尚城，也只不过多了一城，多了五万兵马。想要复魏国，不知还需要多久。况且，若是能够凭我和玄武两人结果了张茂，那岂不是比花上千万兵马打到吴国再结果张茂强？”

  楚鹤川无言。

  他说得对，楚家和白夜玄武，他们只是各自用自己的办法在为魏国光复而努力。

  仰头看着青灰色天边，白夜眼中情绪涌动，又想起了孩子来。

  他说：“就算那孩子生下来，我也许也见不到。高子清既然能够对她好，那我也不用再记挂什么了。”

  楚鹤川不由蹙眉：“你就打算这样放弃？”

  不努力让那孩子活下来？

  白夜苦笑：“其实我不应该回来的，如果她后悔了，夹在我和高子清中间，她会很难受的。”

  “少将军，”他转头看着楚鹤川，“希望你曾经说过的话还能算数，即便不能照顾她，也请代我保护她。”

  楚鹤川望着他，点了点头。

  ******

  沈嘉凝回到了院子中，飞快甩掉了方才见到白夜时所产生的纷乱思绪，与高子清在房中坐着闲聊。

  天气很冷，少年弄来一个汤婆子给她抱在手里。

  那难闻的恶心的药又端了上来，沈嘉凝喝完之后，便靠在榻上。

  高子清横躺在她旁边，将脑袋放在她大腿上滚了滚，眼睛亮亮地说：“姐姐，我又来和孩子亲近了。”说着将脑袋滚到她肚子边上，耳朵贴上去，手抚摸着她的手，认认真真地听。

  沈嘉凝打趣问：“今天他有动静了吗？”

  少年认认真真听了半天，瘪嘴摇头：“还是没动静。”

  沈嘉凝伸手摸了摸他耳朵，骂他傻子。

  高子清将脑袋在她大腿上来回蹭，嘻嘻笑着。

  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坐了起来，下了榻。

  “你去干什么？”沈嘉凝疑惑问。

  “姐姐你等着。”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转身跑回了自己院子，很快就拿来了两张纸。

  将纸递到她手中，沈嘉凝拿着看了许久，狐疑问：“这是……衣服？”

  高子清点头，与他一同靠在一个枕头上，接过纸来指着给她看：“这是我画的喜服啊，姐姐，等咱们成亲的时候，你要穿红色嫁衣。”

  “所以这是你给我画的？”沈嘉凝看着旁边各色花纹，“这个是凤戏牡丹图案？”

  “嗯，凤戏牡丹图案到时候要绣在外面的袍子上，这些祥云纹绣在袖口和领子上，还有姐姐的盖头上要绣龙凤呈祥。

  “和姐姐成亲，我要给姐姐最好的，喜服上的花纹必须请最好的绣娘来绣，全要用金线来。”

  他说着，双眼熠熠生辉，仿佛已经看见了沈嘉凝穿上大红嫁衣与他拜堂入洞房的情景了。

  沈嘉凝呵呵一笑。

  她觉得这么快就要成亲，似乎太早了一些。可看着他那星辰荡开的眼眸，又不忍心拒绝，只能尴尬笑着。

  高子清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又指着盖头上的图案道：“对了姐姐，这个红盖头要你自己来绣，再在盖头的四周镶嵌珍珠流苏，姐姐盖上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沈嘉凝愕然指了指自己鼻子：“你让我绣花？”

  “嗯，是啊，怎么了？自己绣的盖头才吉利。”他睁大双眼，丝毫不怀疑她的绣功。

  沈嘉凝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我连针线都不会使，更别提绣花了……”

  高子清眨了眨眼，倏尔反应过来，面露歉意道：“对不起姐姐，我忘了你以前是公主，作为公主肯定不会拿针线，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那盖头我就一并请绣娘帮忙绣吧。”

  沈嘉凝心虚，眨眼问：“绣一套嫁衣，大概要多久？”

  少年仰头，认真想了想，道：“姐姐手中这一套，至少要半年。不过为了更快和姐姐成亲，我会让绣娘赶工的。”

  闻言，沈嘉凝微微松了一口气。

  绣嫁衣半年，成婚又要花很多时间准备，那他们的亲事不会那么快来临。

  想了想，她认真道：“子清，你之前借了我那么多银子，我很快就会想办法赚了回来还你，还有，咱们的嫁衣，不能光光你一个人花钱，我也得花一半的钱。”

  “可是，我记得姐姐一文钱也没有啊。”他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沈嘉凝羞恼道：“我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尚城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硝石矿开采出来，便可以准备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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