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酒馆谋,侧妃事
四方的天地,僻静的茶室,不听外来的杂音,魏王靠牖而坐。
转过头来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棱不知是在望着些什么,隔着竹蔑纸破开一洞依稀可堪外户的人影密集。
只聆得女子清冷声音入耳,又带着些孤傲之味:“尊严,打小的资本,若是连这都丢了,我往后何以能立于世间。
况且我本该为那些浪荡子高不可攀的存在,才学之士纵非如此,亦该恭敬些,他就错在万不该将我的真心践踏。”
帷帽的面容瞧不到是何种神情,但向来定是端着清高不可一世的样儿,向来便说女儿心有时便如同针眼般小,如今用在他身子不为过。
魏王轻笑一声:“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头一回见着将尊严看得如此重要的,都知姑娘当属第一人,许多男儿尚且都比不过。”
她自知魏王此话含有讽刺,只不愿与其多说,费了那般唇舌,望向魏王身后的方向,便不再言语。
殊不知此地离那平康坊甚近,选在如此一场所,自诩正人君子的朝廷之士,玉面书生当是避之不及。
多少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诡谲波涛的阴谋由此上演,与官场相龉龃的文人墨客许多倒是这里的常客。
温柔乡中觅得知音,萌生爱恨情仇,牵扯出的情爱便可于茶余饭后消愁解闷,其间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全无俗套。
待了许久,已不知过了多长时日,魏王又道:“只你当真对他有真情?”
遮盖下的面容,只一蹙眉,那浑身的霜寒意味便倾斜而出:“这怕是与魏王殿下无甚关系吧,您的事我不相问,我的事也请予一余地。”
沉默了一瞬,又道了一句,是为让稳住他心境的定心丸:“但殿下大可放心,届时定当相助,必不违昔日之言。”
“如此便是极好,纵你叛了,我亦有法子叫你生不如死,还有你这副皮囊,他可是识得的,可有何安排?”
魏王只冷笑一声,几多戾气亦藏匿了起来,由此便可观之,若那人当真叛了,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这有何难,一些浪荡公子常混于脂粉堆里,三日一红牌,五天一花魁,认不清人的多了去了,我随意装饰一番,胭脂色艳,定叫人认不出。”
那女子轻巧说出,殊不知她怎知吴王并非是那些浪荡公子,亦不是牡丹花下被玩弄于鼓掌,且潦倒愚顽的纨绔子弟。
“你莫要对自己太过于自信,本王那位弟弟可是不简单,冷静自持,内里的心思难猜。
况且你本不是大家闺秀,风尘气犹在,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事自古便是有的。”
魏王嗤笑一声,笑她太过于自负,且又不敏,话里话外是讥笑。
“还有一点就是,你可与那鸨母扯了缘由?”
不久之后,魏王便又问出了这句。
“殿下大可放心,胭脂铅粉,螺黛口脂样样皆有不同,况他当日见我之时是铅华淡淡妆成,如今我多加些颜色亦是可瞒天过海,以假乱真。
将一个人妆得完全不像,自是有法子,妈妈那处我早已言明是被外地之人赎了身,自是不用担心。”
这一连串的话语道了下来,仿佛是慌乱局面下的定海神针,是令人放下心来。
魏王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执起桌上的茶盏便饮了一口,又满上一盅,放置一旁,不再言语。
那女子亦是掀起帷帽,呷了一口茶喝,始终未见其容貌。
约摸一盏茶时日之后,魏王方才起身,他如今着了一身绿色圆领袍衫,腰垂的云纹玉佩这才露了光,俨然是和田玉,皇室子弟消受的便是与平常百姓好的多。
“时日也不早了,当是各归各位,今日只是出门寻你,只是行个便捷,日后不必来找本王,过不了几日林大人便当邀你入府。
对外宣称是养在外头的女儿,他无女,视你为宝,自是不能让外人小瞧了去。”
魏王只意味深长得道了这句,便一拂衣袖,随口吐出一句:“走了。”
其后,便推门而出,半晌不见人影,那女子走了没多久也出了房内。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吴王出了门,便是直奔平康坊而去,近些时日他倒是来得勤,想来是寻欢作乐,知音难觅,自不当求。
柳陌花衢之中,红绡帷幕入眼,更有的是笙歌曼舞,纸醉金迷,喧嚣之声多了几分,调笑翠语不少,有丝竹乱耳。
夜幕沉沉,也该是结束一天的忙乱,平康坊那处正逢当街沽酒,歌舞升平,无人来管,是威严大唐下的另一模样。
流年染指浮华,这里人的一生或许该是这般来过,寰区中人得几时快活能知?
月华收练,晨霜耿耿,当是一日复一日的来临,十一月里正来时,吴王府中却是迎了侧妃。
这次的娶妾,虽远远不如上回,但到底还是明媒聘娶,自是马虎不得。
宾客较之前回亦是少了许多,该有热闹到底还是有的,大唐未有侧妃之称,王妃之下为孺人,虽是嫁了皇室子弟,实质上还是妾。
只能坐小轿于侧门进来,尊亲未来,大堂之上便只拜了天地。
而喜庆的绯红颜色到底还是淡了许多,将那孺人迎进新房,一些惯有眼力劲的官员便是上来敬酒。
无非说的是:“恭贺吴王殿下再得佳人。”等等之类。
而吴王则是回以礼貌性的一笑,将酒灌入腹中,也算是回了情面。
阳光已不似前些时日般暖,风来料峭,喝些酒倒可以暖身。
按理说今日纳妾萧青婉作为正妃,理应出席这般场面,孺人当是给她敬茶的。
而她此刻却仍在清渏阁的院子里,彼时她正斜躺在一张长椅上。
看起来悠哉的样儿,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前厅的声音不大,虽偶尔听到些外头酒席人声,觥筹交错间丝竹乱耳,亦是扰不了心境。
大约是得了话的,便不用往前厅去,她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介怀的。
是为内阁中的女子而悲哀,被迫接受着与她人共侍一夫的命运,却不能反抗。
因着吴王纳侧妃,她心底深处的一丝酸楚到底还是露了头。
这时皎月从远处走来,面上气鼓鼓的样儿,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姑娘,你应当去的,这样方能彰显你王妃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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