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还在战场上纵横无敌，大放光彩的原无极，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你认得原某？”

被他道出姓名，原无极眼神一凝，淡淡地问道，“莫非先前你也在那片战场之上？”

风商眸光闪动，并不说话，右臂突然化作一道疾光，食指与中指分别扎向原无极双眼，速度之迅疾，角度之刁钻，俱已臻不可思议之境，完全不输当世任何一位混沌境强大能。

可如此出其不意的一击，竟然完全落了空。

眼前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原无极和玄白首的身影，以风商的混沌境修为，竟也完全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消失的。

他微微色变，扭头看去，却见原无极已经带着玄白首来到九岳轻身旁。

而下一秒，原无极的身影又再次消失不见。

风商神经骤然紧绷，身体竟然先于大脑作出反应，整个人蜷成一团，骨碌碌地向着一侧滚去。

“咚！”

几乎同时，原无极已然出现在他先前的位置，右手一拳打空，恐怖的气劲瞬间在空气中形成一个诡异的旋涡，剧烈的炸响声几乎将耳膜震碎。

但凡反应慢上半拍，此刻的风商怕是已经变成一堆碎肉残骸。

“不错。”

原无极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口中淡淡地赞了一句，“倒是小瞧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风商又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斜斜飞了出去，竟然在万分之一个呼吸间，再次躲过了对方不可思议的攻势。

“女人。”

两人一追一逃的表现堪称极致，玄白首却连看都不高兴多看一眼，只是愣愣地注视着九岳轻灰白的脸庞，“还活着么？”

“大、大木头。”

九岳轻半闭的双眸突然睁开，精神似乎有所改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

“怎么会？”

玄白首摇了摇头道，“我可不高兴再重新找搭档，太麻烦了。”

“在你心里。”

九岳轻幽幽地说道，“我终究只是一个搭档么？”

玄白首愣了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大木头。”

见他不吱声，九岳轻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就快死了，你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么？”

“不会的。”

玄白首面色一变，嗓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我这就去找王业，有他在，一定能治好的！”

“呆子，用得着你说？”

九岳轻苦笑着道，“若是还有救，我早就给王业传信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玄白首急道。

“我……”

九岳轻沉默片刻，突然口吐惊人之语，“已经死了。”

玄白首呆呆地看着她，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你可知道，灵魂也是有重量的。”

九岳轻接着又道，“之所以还能和你说话，不过是因为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为灵魂增重，才让它能够多留一会，不至于散得太快。”

“你……”

玄白首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真的死了？”

“嗯。”

九岳轻点了点头，“真的。”

“既然能将灵魂留下。”

玄白首的身躯突然颤抖了起来，“那能不能再多留……”

“我的修为已经被吸干。”

九岳轻摇了摇头，平静得仿佛在闲聊家常，“适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将灵魂留住一小会儿，现在人都死了，能力自然也用不出来了。”

“没用的蠢女人。”

玄白首抖动得越来越剧烈，竟是完全不受控制，“没经过老子同意，谁允许你死的？”

“大木头，就要永别了。”

九岳轻抬眼看他，眸中闪烁着无尽的柔光，“你还是放不下那可笑的自尊么？”

“可笑的……自尊么？”

玄白首如遭雷击，沉默许久，突然苦笑着蹲了下来，两行泪水自眼角缓缓滑落，“说得没错，都被人揍成这样了，还哪来的自尊可言？”

“大木头。”

九岳轻的气息越来越弱，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你为什么哭？”

“你要死了。”

玄白首使劲擦了擦眼泪，“我舍不得。”

话刚出口，他忽然感觉一阵轻松，内心仿佛卸下了一道枷锁，整个人似乎都通透了许多。

“想不到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

九岳轻笑得愈发开心，“老娘死也瞑目了。”

玄白首依旧在擦拭着眼角，泪水却并未干涸，反而越流越多，竟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大木头。”

九岳轻突然开口道，“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玄白首直视着她的眼睛，坦然答道。

“先前说要陪我到处玩玩。”

九岳轻再问，“你考虑得如何了？”

“好。”

玄白首想也不想地答道，“我答应了。”

“突然变得这么坦率，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九岳轻脸色发灰，气息已然微弱到了极点，却还是吃力地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玄白首棱角分明的脸庞，“大木头，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莫说一件。”

玄白首抓住她冰冷的柔荑，紧紧贴在自己左脸颊上，“就是十件百件又有何妨？”

“吻我。”

九岳轻嫣然一笑。

话音未落，玄白首突然俯下身去，双臂紧紧搂住九岳轻纤柔的娇躯，狠狠咬住了她苍白而娇嫩的嘴唇。

这一刻，空间仿佛凝结，时间仿佛静止。

四周寂静无声，两人耳边，却好像响起了世间最温柔，最凄美的乐曲。

原来我是这样喜欢她！

原来我根本就不能没有她！

为何不能早一些向她表达心意？

为何要等到失去，才明白她的珍贵？

可笑的自尊，还真是一点没错！

玄白首双臂一紧，死死抱住九岳轻的纤腰，贪婪地感受着对方嘴唇的柔软和玉体的芳香。

什么伤势，什么疼痛，在这一刻仿佛统统消失不见。

他只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心爱的女人，不让她远离自己而去。

奈何世间之事，往往不能遂人心愿。

无论他如何向上苍祈求，怀中美人的气息却还是迅速衰弱下去，体温也随之渐渐冰冷。

“大木头，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这些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九岳轻仰起脖颈，声若蚊蝇道，“谢谢你。”

这三个字出口之际，她螓首一歪，双眸一闭，四肢软软垂了下去，口鼻之间，终于彻底没了呼吸。

玄白首呆呆注视着她冰冷的娇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仿佛失了魂一般。

“啊！！！”

许久之后，他突然抱着九岳轻的尸身站了起来，仰头看天，双眸赤红如火，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绝望，喉咙里发出一道惊世怒吼，声音如同被压抑了许久的雷霆骤然炸开，仿佛要撕裂苍穹，震碎大地。

激烈的情绪，将刚刚凝结的伤口狠狠崩裂开来，鲜血犹如喷泉般飙射而出。

对于这一切，他却似毫无所觉，啸声犹如滚滚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就在他怒啸惊天之际，原无极眸中寒光一闪，身形突然暴涨，速度竟然比先前快了一倍有余，眨眼间便已出现在风商跟前，右腿化作长鞭，狠狠抽向对方小腹。

“噗！”

这一次，风商终于闪躲不及，整个人犹如流星坠落，重重砸在地面之上，霎时间面色惨白，口吐鲜血，眼前一片模糊，浑身上下剧痛难当，几乎要失去意识。

“敢在王庭地界杀害混沌守卫。”

原无极一击得手，并不停歇，脚下一晃，闪电般出现在风商上方，右手五指弯曲成爪，朝着对方脖颈狠狠抓去，“放心，原某绝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

“后会有期！”

不料风商脸上没有半分惊慌与恐惧，反而咧嘴一笑，嘴里莫名其妙地吐出四个字来。

“砰！”

紧接着，不等原无极的手掌靠近，壮汉突然自己炸裂开来，粉碎的血肉与筋骨四散飞溅，洒落一地，画面说不出的血腥。

情知不敌，他居然宁肯选择自爆，也不愿落在原无极手中。

不好！

原无极面色微变，蹲下身子，拈起一片风商的血肉，细细感知了片刻，表情罕见地有些凝重。

“居然将能量瞬间散尽，看来是已经猜到了我的能力。”

他缓缓抬头看天，眸中灵光闪动，喃喃自语道，“想不到除了钟文，外界居然还有如此难缠之人。”

恰在此时，一道又一道身影自远处疾驰而来，纷纷悬立于高空之中。

赫然是被他召唤回来的阴天、王业和大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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