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恐惧深渊时，深渊也在恐惧着我们。”

一说到这个，大魔神贝尔坦斯，似乎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那密集的红胡须，如深红的钢丝球，随着他笑声的抖动，像是燃烧着的火焰。

“泰坦棘龙消逝多年，再没有试图冲击深渊之门后，反而有深渊那边的生灵，鬼鬼祟祟地，想窥探一下我们的世界。”

“而我，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大礼……”

他如孩子般笑了起来，“于是，精通灵魂和空间力量的源界之神，偷偷摸摸地以灵魂踏出深渊时，就遭遇了我们的迎头痛击。”

“深渊那边对我们愈发恐惧，后面有很长一阵子，就再没敢冒头的生灵。”

“一直到……”

他脸色突冷，“后来，如虚空灵魅和若寻神树的家伙，误打误撞地逃亡到了深渊之门。被你弄的，状态极差的两个家伙，先后受到了源界之神的蛊惑。”

“通过这两个家伙，源界之神和深渊的生灵，才得知令他们恐惧的泰坦棘龙早已死去。还知道，在我们的世界当中，它已经是至强存在。”

“也是那两个家伙，让深幽的生灵，渐渐地了解了我们的世界，知道了我们的组成结构，巅峰的战力达到了什么层次。”

“对他们来说，我们这个世界不再是未知之地，加上最令他们恐惧的棘龙已死，所以他们又起了不轨之心。”

“源界之神，因自身比较特殊，自然成了他们的先行军。在源界之神后，则是整个深渊的强大生灵，他们都在蠢蠢欲动。”

“……”

关于浩漭的情况，贝尔坦斯没有继续阐述，而是将重点转移到了深渊。

毕竟，深渊代表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崭新且未知的领地。

深渊生灵的试探，派源界之神前来活动，对他来说就是越界。

——他在乎的是两个世界的碰撞。

“好了，我来说说，我这趟见你的来意。”

大魔神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他高大的身躯，站在一栋破碎的宫殿石堆。

沉吟了一下，他说道：“我希望你再次封神，还希望你是通过阳神，通过源血的赐予。我先说明我的理想，和我将要做的事情。”

“首先，泰坦棘龙在深渊之门额外加的那层禁制，蕴含着生命真谛的奇异。我，将其视为一把锁，一把暗含生命奇妙的锁。而这把锁，我也曾经试过去破开，却发现我竟然做不到。”

“我认真想了很久，才意识到必须有另外一个，也被源血赐予完整生命真谛，且至少差不多要达到，比较接近于泰坦棘龙的力量层次，才能打开它弄出的那把锁。”

“臭小子，不要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发疯。”

他不高兴地瞪了虞渊一眼。

三百年前，他在教导虞渊时，也会如这般训斥。

本觉得陌生，本恍恍惚惚的虞渊，如有尘封的记忆炸开，又回忆起了一点过往。

“就像你，还是太阴神王的时候，就主张打开浩漭，去包容外界各族一样。我呢，其实是想敞开深渊之门，我想让我们的世界，和深渊畅通无阻。”

贝尔坦斯突然狂态毕露。

“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的世界，在缺少了泰坦棘龙后，就比当初弱。相反，其实我们更强了，我们涌现出了更多的巅峰战士！”

“尤其在浩漭，你们给了我天大的惊喜，让我相信我们要比那边强！”

“我希望，我贝尔坦斯能带领外域天魔，还有你们浩漭的至高元神，和我们这方世界的各族巅峰者，去深度造访一下深渊的生灵！”

他将他的理想，或者说是野心，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虞渊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为何他贝尔坦斯，才是无尽星空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了。

“源界之神”的出现，和壮大，搅的各方焦头烂额，让各方头痛不已。

但凡知晓深渊秘密者，想的都是严防死守，想的都是如何去抵御深渊。

可贝尔坦斯，似乎从第一次得知深渊存在的时候，想到就是……

该怎么才能破开深渊之门？好让他能进入深渊，去“拜访”一下深渊的物种。

大魔神贝尔坦斯，和至高无上的泰坦棘龙一样，也是准备肆虐深渊。

不自禁地，虞渊想到在那场议会时，临天峰祖安所说的那番话。

祖安将心比心地认为，大魔神贝尔坦斯一次次地，站在深渊之门时，也和他一样忧心，和他一样担心会从“源界之门”和“深渊之门”踏出异类，将各自守护的地毁灭。

事实并非如此。

大魔神是要摧毁深渊之门！

他对自己，对自己的世界充满信心！

他坚信，能够斩杀泰坦棘龙的他，恢复过来以后，就已经超过了泰坦棘龙！

他也坚信，他将星空巨兽打下来以后，整个世界的巅峰战力变得更强了。

他坚信，被他照看着的此方世界，比另一边的深渊更为强大！

“原来，你从没有想过严防死守，你是想侵入深渊。”

虞渊顿时洞悉了他的想法。

“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侵入深渊？我就是单纯地，想去拜访一下深渊而已。”贝尔坦斯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那边既然安排了一个源界之神，在我们的世界到处插眼，还诱导了不少家伙，我难道不该回应一下？”

“所以……”

他拉长声音，道：“我希望你能破开深渊之门！当然，目前来看的话，也只有你的希望最大。在此之前，我们先想办法解决源界之神。只要小钟封神，将他的灵魂完全限制片刻，我就能剥夺他所有魂念。”

“我要通过他，先弄清楚深渊的布局，族群种类和结构，为我们的造访做准备。”

贝尔坦斯提起源界之神，根本没丁点畏惧，他仅仅只是头疼源界之神会跑会躲。

钟赤尘，只要能让源界之神躲不掉，他似乎就能解决源界之神。

“师兄，知不知道你？”虞渊愕然。

“我的徒弟，只有你一个，并不包括他这头时空龙。所以，他并不知情，我也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我之所以找到他，将其带回药神宗，只是因为他是时空之龙。”

“在对付源界之神时，我可能还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这便是他的意义。”

红须的高大老者，说起钟赤尘时，显得不咸不淡，“人族的至高，韩邈远、林道可，还有檀笑天这些，主魂蜕变为元神后，我就视为我的族类，还是外域天魔中的元魔。”

“毕竟，我们元魔族的祖地，和人族同样出自浩漭，都是受源魂促成。”

“人族的那些至高，我只是视为族人，而你，却是我的继任者。”

“……”

贝尔坦斯对龙族，明显有点不感冒，或许是因为浩漭的龙族，都是以泰坦棘龙的精血衍化而成。

“哦，对了，浩漭地心的源魂，在我重伤沉眠以后，该是发生了某种变化。我猜测，泰坦棘龙死后，从它体内飞出了什么东西，越过地心之炎，顺利抵达了源魂的位置。”

贝尔坦斯脸色肃然，“浩漭神位的形成，至今都是个谜，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后来没再去过？”虞渊惊讶道。

“你是去过。可我，后来却没能进入。”大魔神哼了一声，“上一次问你时，你没有给出答案，没有和我说清楚。浩漭神位之奇妙，在我们世界别的星辰天地，是没有的。”

“源魂，究竟结合了什么，才形成能缔造至高的本源，我还真不清楚。”

他有些悻悻然地，道：“固步自封的雏凤，还有韩邈远这些家伙，将浩漭打造的固若金汤。即便是我，虽然本就出自浩漭，如今再在浩漭活动，也限制重重，也束手束脚。”

虞渊目露深思。

浩漭的本源，能为浩漭的众生铸造神位，此神位还能随着浩漭的强盛，对外界的占领增添，的确妙不可言。

除浩漭以外，别的域界天地，还真就没神位一说。

也没任何一个星辰天地，能够如浩漭般，涌现出那么多的至强者，能够如此的特殊且稀奇。

没想到，就连大魔神贝尔坦斯，因为妖凤和韩邈远，还有阴脉源头的坚守，也难以再去接触浩漭地底的源魂，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才造就了本源的存在，一席一席神位的成形。

“我该走了，你也该去千鸟界了。今日的对话，你知我知，不会再有人知道。”

“你好好参悟和生命真谛相关的所有奥妙，我希望你别和妖凤般小家子气，异兽突破十级的方法，她明明知道，却不肯分享给浩漭之外者。我想看到你，让暴熊突破十级，让灰雁，还有诸多天外的异兽，纷纷达到十级。”

“这样以来，待深渊之门开启，我会更有把握。”

他一脸期待地，笑看着虞渊，渐渐没了踪影。

那光滑如镜的岩壁，一朵青黑色的妖异之花再现，涌现出了空间气息。

直到，他离开了很久很久之后，虞渊才轻声自语了一句：“师傅。”

无数个世界的，无数个大魔神，忽然眉开眼笑，得意洋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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