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章 嫁衣侯爷
安丞炎?煜王?!我大惊失色,忙看向大嫂,她似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沉痛地点了点头。
虽说我与他有几次接触,却不知他的长相,今日方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他与圣上长得颇为相像,长睫如扇,剑眉星目,面上隐见威严肃穆,却无圣上那样睥睨天下的霸气,面部轮廓极为柔和,我想起戏园子里那些人的闲话,此男子给人感觉,确实如沐春风,浑身舒畅,不由得想亲近他。
我如何会生出这种感觉,难不成是因为毁了容,看谁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浅柔拉拉我的衣角,我方意识到眼下这种情形实在不适合欣赏美男。
问:一个直接拿捏着你的性命自认为是你未来夫君实际上并未经过官方认可且日思夜想让你做免费药人的男子,与一个间接拿捏着你的性命不想做你的夫君实际上却是你名正言顺的未来夫君的男子,该选哪一个?
这显然是一个送命题。
成年人当然全部都要,对于我这种还未及笄天真无邪的纯真少女,选择自然是……一个都不能要!
眼见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觉得这是一个让煜王放弃娶我的好机会,那我该如何介绍墨轻染呢?难道要说“煜王殿下,无比荣幸地向您引荐一下,墨轻染,一个多年以前就对我以身相许的痴情男儿”?
不行不行,这措辞并不能表达我已有婚约;那“这是与我两情相悦的男子”?不可,被墨轻染听了,定欣喜若狂地多喂我几贴毒药……
“嗳,这谁啊?”墨轻染慢悠悠站起来,用胳膊肘顶我一下,“把他赐给谁了?”
给我!你个憨子!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腿上一紧,就见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娃娃仰面冲我憨笑:“娘亲~”
我:……
“哎呦!我的殿下哟,您可要看清楚咯,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当您娘亲的!”一个不男不女的嗓音传来,就见一个年龄颇大的男子,额,应该是太监面色不善地看着那紧抱我大腿的八皇子,一脸鄙视之色道。
什么意思?这是说我呢?我指着那太监,转向煜王:“煜王殿下,他说您娘亲是阿猫阿狗。”
煜王面上闪过一丝不快,那太监立马跪下:“殿下,老奴并非此意,老奴只是说……哎!老奴失言,老奴掌嘴!”说完啪啪打自己嘴巴子。
我吃惊:这煜王府管的这样严吗?以我这口无遮拦的习性,要是嫁过去不得天天跪着抽自己?我只觉面皮疼得紧。
煜王淡淡道:“起来吧福祥,带回府八殿下回府。”
那叫福祥的太监如获大赦,就要来抓八皇子,八皇子一阵挣扎,抓着我不放,将手中的玩意像献宝一样给我:“娘亲!”竟是一个鲁班锁,这等费脑子的玩意搁以前我早扔柴房让厨娘做饭时给烧了,但见他无邪的笑容,便蹲下来道:“小殿下,这个留着你自己玩,姐姐不玩。”关键我不会玩。
他依旧不依不饶地要将鲁班锁往我怀里塞:“娘亲!”
墨轻染似才反应过来一般:“阿陌,你何时生了个孩子?”
我正欲跟他解释,他恼道:“不是说好了你生孩子要叫上我的吗?你这般太不厚道!”
大嫂实在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墨大夫,你这样坏妹妹清白到底是何意?”
墨轻染对大嫂的怒气莫名其妙:“这是我们约好了的啊,倘若……呜呜呜……”我见煜王的面色越发不佳,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耸听的话来。
有一段时间墨轻染对与生命的起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完猪牛羊生崽还不过瘾,竟日日去城中临产的孕妇家守着,每每想进去看人如何生产,总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他又来问我他错了吗,我冲他神秘一笑,真恨那些人为何不干脆打死他一了百了。后来他得知只有产妇的丈夫才可在孩子落地之后进产房看一眼,便决定成为我的丈夫,这样等我生孩子时,便可解他心中疑惑了。
次日,他到侯府提亲,听闻他求娶我的理由,被爹爹与三个哥哥拿着木棍轰了出去。
若是他在这大街上大喊“我要看你生孩子的啊”,饶是我脸皮再厚都恨不得当场毙命。
煜王见我如此,笑意浓浓如化不开的春水:“四小姐对这位先生倒是上心。”
我讪笑道:“这是我闺中蜜友,简称闺蜜。”
煜王:……
旁边那男子又开始阴阳怪气:“不知道四小姐有多少个闺蜜啊?这还没成亲头上就开始发绿了,煜王殿下,你也是心大。”
煜王心是挺大的,身边这个明摆着对他大不敬还能笑得温文尔雅,我生平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到底是谁啊?出门没有漱口吗,怎么吐出言语如此恶臭?!”
他轻蔑一笑:“在下贱名何足挂齿,远不及游小姐声名远播,这才来帝京几日啊,就将帝京搅得天翻地覆的,也就是煜王殿下宽厚,这般频受折辱还能忍气吞声,真是气度非凡。”
墨轻染嗤笑了一声:“的确是贱。”
那男子怒道:“大胆刁民,你是什么东西,胆敢……”
我打断他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明面上骂我维护煜王殿下,实则话里藏刀,句句伤人,让煜王殿下难堪至极,怎么?你是觉得我定远侯府好欺负,还是我未来夫君太好拿捏了?!”
就见福祥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须臾之间,眼中竟泛起泪花,煜王若有若无地笑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未来夫君?”
那男子气急了:“你休得胡言?!哼!什么定远侯?不过是个嫁衣侯爷罢了!”
我只觉胸中有一股气直冲天灵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爹是嫁……”他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一拳便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的脸上,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周围的人也惊呆了,大嫂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跑过来,心疼道:“妹妹怎可打人呢?!这不脏了你的手吗?!”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些年戍守边疆,璟阑国门牢不可破,外邦不敢轻犯,爹爹功不可没,但圣上忌惮爹爹,从不给重兵,亦不让长久驻扎在某地,是以军功常常落在旁人之手,自己也只是得圣上一两句夸赞而已。世人道爹爹莽夫一个,只知用兵打仗,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不少人暗地里叫他嫁衣侯爷。
戍守边疆征战沙场的是爹爹,此等纨绔有何资格说他是嫁衣侯爷?!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见周围指指点点,觉得自己被一个女子打很失面子,凶狠地就朝我冲过来:“你这丑八怪!我今天打死你!”
我道:“你来啊,我怕你就不是游紫陌!”
大嫂忙拉住我:“妹妹,不可,他是内阁首辅的儿子蒋铎……”
煜王也拉住蒋铎:“四小姐给本王一个薄面,不可……”就听啪的一声,不知有意还是无心蒋铎一个巴掌正中煜王的眼睛,煜王忙捂住眼睛,他便冲我来了,煜王大喊:“快,福祥,拦住蒋公子!”
福祥哪有蒋铎快,我见他气势汹汹,怕他有武功便一把将大嫂推到墨轻染处,墨轻染扶住大嫂,手一扬:“游紫陌,不要用内力!接着!”
我一手忙将他抛过来的药丸接住,一手握住蒋铎的打向我面门的拳头!
他另外一个拳头立马也打过来,我一看他的路数笑了,呵!原来是个不会武功的,是谁给他的自信来惹定远侯的女儿,不知道有个词叫将门虎女吗?!
我轻松躲过他的攻击,这边这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他欲抽回去,却根本动弹不得,于是又用腿攻我下盘,我抓起他的手腕轻轻一跳,将他整个人抛过头顶,他惊叫着救命,就在他要落地的时候我使巧力拉了一把,他才没重重落地,却也吃了一痛!
围观群众爆发了一阵掌声……
我趁机骑到他身上,拳头往他脸上招呼,边打边道:“叫你说我爹!嫁衣侯爷?啊?嫁衣侯爷!?”
他在我身下挣扎,却被我禁锢着不能动弹,只能捂着脸惨叫:“啊!别打了!我错了!救命啊,王爷!啊!别打脸!啊!救命啊!”
大嫂觉得差不多了,忙来拉我:“妹妹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煜王也道:“四小姐累不累,喝点水再打如何?”
我见那蒋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也肿了,便收了手,捏着他的下巴将墨轻染给的药丸喂给他吃,他惊恐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邪笑:“我说是十全大补丸,你信吗?”
那蒋铎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信!”
我拍了拍手道:“我也不信。”
蒋铎:……
我起身便觉头晕眼花,大嫂和浅柔忙来扶我,那蒋铎也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我恶狠狠地放话:“游紫陌,你等着!我爹是内阁首辅,你等着!”
切!打不过就回家找爹算什么本事,我心道,转念一想:我这不是又坑爹了吗?
“慢着!”我叫住那蒋铎,故作镇静道,“你是不想要解药了吗?”
那蒋铎头也不回,还挺硬气,没过一会儿,两腿似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哭道:“小姑奶奶,你把解药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嘿嘿一笑,跑过去拍拍他肿成猪头地脸道:“不准告诉你爹我打了你!”
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回去把定远侯威武五个字抄一千遍!”
他点头。
我满意地笑着问墨轻染:“你给我什么药?”
墨轻染道:“就是让他瞬间瘫软在地的药啊!你现在又不能用内力。”
他又向看热闹的众人道:“女子与男子打架,体格上有差异,没有武功没有内力怎么办?那你需要这款散筋丸,只要对手服用一粒,趴在地上任你宰割,各位看官,要不要来一粒!?”
我依稀记得他好像叮嘱让我不要用内力……
果然,脑中一阵晕眩,我又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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