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进来！”方老师见到闻知忆就觉得心情好，他现在跟齐老师差不多，迫切希望自己选中的这个孩子高中三年能稳定发挥，争取高考出点成绩。

　　闻知忆背着手站在方老师办公桌旁，眨巴眼：“叫我啥事啊？”

　　这半个学期闻知忆跟方老师混得很熟，两个人与其说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不如称之为亦师亦友。

　　“嘿瞧你这语气，知道你考得好叫你来夸两句都不行。”

　　这妮子立刻摆出了满脸不信任，方老师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说正事，你卷子拿出来我看看那两分扣在哪。”

　　闻知忆早备着方老师想一出是一出，下来前特意带了历史卷。

　　选择全对，用不着分析，简答题的问题出在一个相对来说主观的问答题上，题目问的是某事件的历史意义。

　　该事件并未在课本中提到，对于刚上了半学期高中历史的闻知忆来说，在这一整道大题上仅仅丢了两分其实相当不错。

　　方老师觉得这孩子真有意思，每次他觉得目前看到的或许是闻知忆的上限时，她都会用更好的结果告诉他，她能做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就像现在，方老师稍微点拨了一下，闻知忆给出的反馈就足够让他惊喜。

　　“叫你来是要让你签个军令状。”

　　方老师话音未落，眼见着女孩眉心蹙了蹙，一副“你有病吧”的不可言说表情。

　　“……少这样看我，你听好了，期末你必须给我保持这个分数，听到没？”

　　闻知忆猛地吞了口唾沫，嗓子发干，指尖在校服袖子里抖了抖：“保、保持？”

　　她听错了吧？对，肯定是听错了！98的成绩让她保持？？还不如现在就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对，最低我可以接受上下浮动两分，再多了你自己掂量。”方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格外严肃，闻知忆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正经的表情。

　　一时也不敢撒娇耍赖或者开玩笑什么的。

　　只是——上下浮动两分，那就意味着上限是一百分满分，下限96，换算过来就是变相要求闻知忆选择必须全对。

　　因为一个选择四分，如果她不小心丢了一个选择，大题就彻底没有出错的余地。

　　……

　　这样算下来，闻知忆人都傻了。

　　“怎么样，觉得困难我给你吃小灶啊，周三晚上我有个小班，你来跟着一起上？”方老师随口问了一句。

　　闻知忆的确很是心动，不过周三晚上，正好是物理老师要求每周检查课后题的时间，她担心物理老师故意找茬不放她走。

　　几番欲言又止的神态被方老师看在眼里，感觉不太对头，小丫头上周还缠着他要他开补习班，怎么这会他松口开班却犹豫起来了？

　　见瞒不过方老师，闻知忆叹了口气，将物理老师发疯一样的行径和盘托出。

　　方老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别的都不说，单说刷课后题，一周要求二百八十道？疯了吧！

　　“当时有人跟他说二百多道题太多了，他把那个男生骂了一顿，说平摊下来一天四十个题，也就两张卷子而已，一点都不多。”

　　闻知忆复述的时候都想笑。

　　她之所以没有跟那个男生一样起义反抗，是因为她压根不打算做这个所谓的刷题作业。

　　一看就是没法完成用来为难人的东西，傻子才一五一十按时做完。

　　况且，还有老齐呢。

　　她才算明白为什么老齐会说太过分来找他，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你们年级这个孔国华……”方老师说一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当着学生的面随意评价任课老师不太好。

　　“唉，我还担心物理老师会不会跟老齐吵起来呀……”闻知忆捎带提了一嘴老齐早晨找她说的内容。

　　事实上，闻知忆的担心不无道理，江与夏和苏琢去找齐老师说明了物理老师布置的近乎无理取闹的作业。

　　老齐听后血压飙升，气得直揉太阳穴，当即要去找物理老师理论。

　　闻知忆跟方老师说话的这会功夫，两人差点吵起来，最后齐老师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醒了物理老师。

　　“没见你对二三班这么上心，我们班的孩子到底哪里惹你了？！”

　　原本咄咄逼人的物理老师当即哑口无言，被老齐这句话问得懵在当场。

　　他对二三班不够上心？可他还是三班的班主任呢，怎么就对二三班不够上心了！

　　老齐对这个老同事了若指掌，都不用听他辩解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懒得理他，把三班语文成绩拍到物理老师怀里要他好好看看。

　　“这是你一个实验班能考出来的成绩！”

　　平均分比平行班差得还远，语文可不分文理科，一百五十分的分值能说要就不要？孔国华也好意思拿物理成绩威胁他的学生。

　　物理老师愣愣地拿起成绩单看了一眼，忽然打了个冷战，脑子一片清明，好像突然从之前那种完全陷入莫名偏执愤怒的状态中陡然回神。

　　“……我、老齐，你等等，我觉得不大对头。”孔老师清醒过来，便立刻觉得自己之前的状态不对。

　　他根本没理由为了一个注定要上文科的学生得罪老齐和半个班的学生啊。

　　齐老师只当他嘴硬不承认自己的错，瞪了他一眼，“多管管你们班的学生吧！大三科比不上二班，理综比不上六班，你带的这还是奥赛班吗？”

　　孔老师讷讷地不敢反驳，见老齐要离开，赶忙补充道：“那我，我去跟你们班孩子说，那个刷题作业不用做了。”

　　“不劳你大驾。”齐老师刚才就让江与夏回去跟学生说，课后题不用刷。

　　等孔国华自己醒悟，黄花菜都凉了。

　　一班教室，班主任不在，班长也不在，放学前这点时间学生们没心思写作业，开始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阮皎皎虽然期中成绩不怎么样，昨天还被齐老师差点骂哭，但只要闻知忆吃瘪她就高兴。

　　一周快三百道题，检查不合格还要翻倍，她看闻知忆还有什么额外的精力在班里显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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