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面色复杂抬头看向吴老头。

　　吴老头善解人意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和他说，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什么事呀？”

　　小白有些慌，急忙询问。

　　吴老头摇摇头没说话，转身杵着拐杖往外走，嘴里嘟喃：“留不住啊，留不住。”

　　留不住？

　　“哥哥你要去哪，你要离开小白了吗？”

　　小白眼里噙着泪，紧紧揪着卫淮的手问道。

　　卫淮喉咙干涩，半晌没说话。

　　王春花母女的事，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到了现在，都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以讹传讹，总有道听途说的小人会诽谤。

　　有人说他毁了姑娘的清誉还有脸装无辜，也有人说肯定是他不正经给了人家希望，人家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总觉得王家母女不是好人，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就像卫一鸣说的，苍蝇不叮无缝蛋。

　　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对卫淮而言是种煎熬。

　　他其实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带小傻子离开。

　　可现在小傻子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他大伯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身边又需要人照顾……

　　他，真的能放下这里的一切，和他走吗？

　　“小白……我……”

　　卫淮舔了舔干涩的唇，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他怕，怕听到小傻子的拒绝。

　　“其实小白都懂的……知青哥哥知青姐姐们都在谈论要回家，哥哥的家不在这里，哥哥早晚要回去的……”

　　小白呜咽着开口。

　　卫淮心脏钝痛不已，蓦地握住他的手激动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小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小白紧咬着下唇，又是激动又是不舍，他似乎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

　　他的眼中有开心，也有犹豫，更多的……是不舍……

　　卫淮心脏狂跳，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没能说出口的话。

　　小傻子，不愿离开。

　　不。

　　或许不是不愿。

　　而是……不能。

　　他虽然傻，可他比任何人都有责任心。

　　他没有办法抛弃半边瘫的大伯不顾，也没办法留下身体每况愈下，精神头大不如前的吴老头。

　　他们都是他的牵挂……

　　傻子看似很傻，其实心如明镜。

　　他并没有占着是个傻子，就抛弃了良知！

　　傻子放不下亲人。

　　而他放不下傻子。

　　所以，他愿意留下。

　　哪怕依然会被人指指点点，哪怕他彻底断送他的未来！

　　卫淮没有办法逼迫江昱谨做出选择，最终只能自己做出选择。

　　“傻子，我骗你的，我没想着离开，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我不会回去，你在哪，我在哪！”

　　心境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变的开朗起来，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低头轻轻吻去小白脸上的泪珠。

　　“完了，我还是成为了他的累赘！”

　　小白心里哀嚎一声，对现实无奈到了极点。

　　他是真的做不到放下江渤和吴老头和卫淮远走高飞。

　　虽然吴老头和江渤并不是他真正的家人。

　　可将心比心，如果瘫在床上的是他的父亲，是他的爸爸或者爷爷，他为了追爱弃他们于不顾，多寒心那。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和王春花母女有什么区别。

　　【别急，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卫淮大人的父亲卫一鸣已经在来的路上，过几天就会到了，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以后的长久，这么多个世界，您应该早就习惯了。】

　　皮皮虾安抚道。

　　“这么快……”

　　小白也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卫淮总要去更广阔的地方发展，而不是局限于这个小村庄。

　　而他不能离开，虽然知道他早晚要离开，可他还是私心的希望，他们分离的时间能再晚一些。

　　舍不得，却终究要放手，这样对方才能成长。

　　他竟是有一日也能体会到，老父亲的心理。

　　“我一定会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的！”

　　哪怕现在不能，将来一定能！

　　小白紧紧握着卫淮的手，做出承诺。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卫淮笑容灿烂，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主屋里，吴老头抽着旱烟，非常突兀的开口和江渤说话：“你也不能一辈子躺在床上，总要振作起来，咱不能成为孩子们的负担不是。”

　　江渤愣了愣，眼中含泪点点头，啊啊啊的表示自己会努力。

　　“有个事儿，我得给你提个醒，卫知青和你家小傻子在一起了，卫知青早晚会带走小傻子，你也别难过，比起和我们老死在这犄角嘎达，他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吴老头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小白舍不得抛弃他们，他自然也是全心全意为孩子着想的。

　　他不想做累赘，不想因为他们两个糟老头，耽误了两个孩子的一生。

　　他的话，并没有让江渤露出震撼的表情。

　　显然，他也通过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看出了端倪。

　　江渤在哭，是那种无声的呜咽。

　　不是舍不得小白，而是难过自己身体变成这样，成为了孩子的累赘。

　　他的一生都在错误中渡过，甚至到了最后，还要连累那可怜的孩子。

　　“你可别想着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白得有多难过，你要做的，是尽快振作起来，恢复身体，不成为孩子的负担！”

　　生怕他想不开寻短见，吴老头耳提面命叮嘱劝慰。

　　江渤啊啊的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哭，他不会死，他欠小白的还没还完，他怎么会去死。

　　“你能想通最好，如今你心里有了底，到时候咱们也好和孩子们说清楚，睡吧。”

　　吴老头叹了口气，灭掉旱烟上了炕。

　　那天之后，江渤开始积极向上起来。

　　乖乖喝药，乖乖吃饭，努力自己学翻身，一遍又一遍练习说话。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周末到来，队上组织全村人看电影。

　　小白和卫淮自从说开以后，日子过的也是蜜里调油。

　　知道能看电影，两人带上小凳子，带上了炒好的南瓜子也跑去凑热闹。

　　来的不止他们队的人，邻村的也跑来凑热闹。

　　众人一看到卫淮，立刻就开始八卦。

　　“就是他吧，那个差点被陷害的知青。”

　　“就是他，别说，长的倒是一表人才，也怪不得会招惹到那对母女。”

　　“嗨，听说他性子不好，脾气大得很，那对母女看上的哪是他的人，是他的家世！”

　　……

　　所有的好心情都毁于一旦，卫淮忽然就没了继续留下的心情。

　　“电影不好看，小白不想看了，哥哥我们回去吧！”

　　小白善解人意开口。

　　卫淮睨了一眼自家的小傻子，心情再次变好。

　　也就他家小傻子会心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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