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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260章喂不熟的白眼狼

      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但在利益面前,又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也有人说小恩成贵人,大恩成仇人。

      怀玉宫中夜宴归来,便看到寿阳侯府乌头大门前,驼子武成在打人,个矮还驼的武成,却一手揪着个比他高的多的瘦高个男人,凶恶无比的惦着脚尖在狠狠抽打那男人的脸。

      一巴掌又一巴掌,左右开弓,打的那个中年男人满脸是血。

      那人明明比武成个子高的多,结果被打的满脸是血却只敢不断求饶。

      “住手。”

      怀玉从马车下来,阴沉着脸看着眼前正发生在家门口的事,今天上元节金吾不禁,武家大门口扎了两座三层的彩楼,上面还有会旋转的跑马花灯,许多花灯还做成了神话人物塑像灯,十分的绚烂。

      不仅吸引了左邻右舍来看灯,甚至还有许多其它坊的人也来围观。

      而武家的彩楼还特设了许多灯谜,一盏盏小灯笼挂在彩楼上,只要能够答对上面的谜题,就能得到这盏漂亮的灯笼,而若是能够答对多道题,还另有奖励,每天答对最多的前三名,还能获得彩楼上红绸包着的花红奖励。

      武家的剑婢们统一红色裙装,背剑执枪立在彩楼前,威风凛凛,既维持秩序,也可以替不识字的人讲谜题。

      本来气氛非常的和谐欢乐。

      现在武家门房居然当众在打人,很有一副权贵恶奴仗势欺人的味道。

      “怎么回事?”

      怀玉不太相信武成是仗势欺人,毕竟这里有这么多街坊邻居,还有家中管事、剑婢等,不会让武成乱来败坏家声。

      “阿郎,这无赖儿混账,敢到咱家门口来撒野,奴出手教训他。”

      怀玉看着四周许多人,有早来的也有刚来的,有知情的也有不知情的,正议论纷纷,今天这事要是不说明白,指不定明天就传成了什么样。

      “先放开他,你给我说清楚点是怎么回事,大声一点。”

      “回阿郎,事情是这样的,咱们武家自从搬来永兴坊以后,对街坊邻居那也是极友睦的,咱家自己出钱雇佣坊里残疾打扫街巷、夜晚打更巡夜,还花钱在坊内几条街上修了十个公厕四个澡堂,都是免费供邻里使用,甚至坊里的社学,咱家还捐粮赠纸笔。

      咱四时八节的,都还会特意给坊里孤寡老病送粮送盐慰问,但凡邻里街坊谁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咱们能帮的都帮。

      有那青壮的没活干的,咱安排的安排介绍的介绍,半大小子也特安排去铺里做伙计,也能赚个吃用还能学门手艺,大伙说咱武家够仁义慈善的吧?”

      武成虽个矮人驼,但来长安后做门房,也算增长了见识,如今说话水平见涨,这番话一出,围观的人里,就有许多是本坊邻居们,也都出声叫好,都称赞武家向来慈善仁义。

      武成对大家拱手谢过,然后指着那个满脸是血的汉子。

      “咱就说这人吧,这都不算是个人,此人名叫赵三,今年三十好几了,一把年纪好手好脚,结果好吃懒做不求上进,早年间他父母费力请人为他说了门亲事,也花了不少钱财为他请了个妻子······”

      剑一给怀玉端来个马扎,怀玉坐着听,他看到大家对那个赵三,都是一脸不屑,甚至有街坊对他吐口水,看来这人确实自找的打。

      细听下去,怀玉都听的火大。

      原来这赵三虽娶了媳妇,可那好吃懒做习性半分没改,后来还学会了吃喝嫖赌,他家原本也还算是殷实,父亲是个手艺不错的匠头,但也经不住他这般挥霍。

      家业败光,父亲都气死了。

      可这家伙没半点收敛,甚至还有点变本加厉,赌的欠债难还,被人都剁了两根手指头,得了外号八指,都还不改。

      家中一个老娘,瘫在病床上,无钱抓药医治,原全靠妻子帮人织布刺绣洗衣养活老人孩子,一家子大小事都在她身上。

      武家来了以后,也可怜这赵钱氏,不仅让她儿媳妇赵张氏在千金堂记账抓药,还几次免费上门义诊。

      更别说之前粮贵的时候,也还借给他家粮。

      而四时八节的,也总会给他家送点柴米油盐的,甚至他家的小子虽还小,也破例收到铺里做伙计。

      本来,有武家这样好心的帮扶,赵三当万分感激的,可这就是个无赖混账。年前,他母亲终究还是久病难医病逝了,没钱买棺材安葬,又是武家借了钱。

      然后,年后开始,因为赵钱氏人没了,所以原本给赵家的年节的一些粮油帮扶,今年就没再给了。

      这本来很正常的,那份本就是给孤寡残疾的,再说救急不救穷嘛,武家只是邻居,又不是他爹,哪有一直帮这种混账的道理。

      可赵三居然还生气了,敢在外面骂武家。

      这狗日的最近被人追赌债追的急,把妻子都直接答应典卖给一个光棍无赖汉,说好典给那无赖汉三年,抵他新欠的那笔赌债,约定三年内,妻子赵张氏跟他,期间两人生下的孩子,也归那无赖所有,三年后,赵张氏仍回赵三家,赵张氏这三年衣食等都由对方负责。

      签字画押按手印,无赖儿拿到那份典妻契约,便还特意请这赵三喝了顿酒,等明日便上门接人。

      这赵三典卖了老婆,喝了几两猫尿于是便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回家的时候,路过武家,看到武家的彩楼花灯漂亮,于是就上来说两句吉祥话,想要讨个赏钱。

      武家都知道这赵三什么玩意,没人愿意搭理,结果这家伙恼羞成怒,居然借着酒意,开始公然的骂起武家来。

      武成虽只是个门房,但那可是一直以武家忠仆自居,岂能惯他?

      平时多少权贵官员来武家,都还得对他这门房客气一声,甚至给他门包打赏,所以在武成眼里,他比赵三高贵的多。

      赵三敢对武家乱吠,那他自然要上去撕咬。

      上去就揍,揍的他满脸是血。

      那赵三本来挺嚣张,但被武成几巴掌打醒了,连反手都不敢,只是不停求饶。

      听完详细情况,不仅武怀玉对他吐了口唾沫,就连四周的大姑娘小媳妇三婶七婆八姑六奶奶的,也全都万分不齿,纷纷唾骂指责起来。

      而之前有人去给赵张氏报信,说他男人在武家被打,刚带着孩子跑来想为丈夫求情,结果却听说丈夫把她卖了抵赌债。

      赵张氏崩溃了,坐地上哭天抢地,叹命运不公,叹人生命苦。

      武家以前给赵家的柴米油盐,给他家借钱、赊药,甚至帮他安葬老母,如今倒帮出个白眼狼来了。

      只因以前年节都会给他家些粮盐,今年没再给了,居然就敢来骂武家了。

      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

      赵三是个典型的没的救的人渣败类。

      这种人不论古今都有,而且很多。

      怀玉让剑一去扶起赵张氏,然后让武成把赵三拉到他面前。

      “赵三,刚才武成所说的那些,是否属实?”

      赵三刚才借着酒劲挺嚣张,但这会却已经后怕的浑身发抖,因为在唐朝,有骂罪,即詈(li)罪。

      媵、妾詈夫,要杖八十。儿孙詈父母、祖父母者,更是绞刑,敢殴打,直接斩。詈伯叔父母者,都要徒一年,詈师主,亦徒一年。

      而下属官詈骂上官,也是要徒刑的。

      民骂官,也有罪要罚,骂的官越大,罚的越重,从徒三年到杖九十不等。

      不过骂罪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得当面骂,背后不算。

      赵三敢骂武家,武三打他脸那都是轻的。

      这放后世,虽没骂官罪,但定个寻衅滋事也是跑不掉的。

      “小的刚才多喝了几杯酒喝醉了,一时糊涂胡言乱语,真不是有意······”赵三在怀玉面前,吓的直接跪下,还左右开弓狠狠抽自己的脸。

      寿阳侯要弄死他这样的市井无赖,太简单了。

      “我问你刚才是不是骂了本侯,还有本侯父母先人等?”

      “小的该死,一时糊涂,武侯就当小的是个屁给放了吧······”

      “回答我!”怀玉声音不高,可赵三却瑟瑟发抖,“小的该死,一时发昏,辱骂了武侯·······”

      武成上来,“阿郎,让奴把这狗奴拉一边乱棍打死,”

      怀玉让剑一叫来府中一个外管事。

      “坊中无赖赵三是否欠了我们钱?”

      “回阿郎,无赖赵三家先前借了我们家三斗粟,约定是开春后还,马上要到期了,另外他老母之前看病抓药,还欠了千金堂一万多钱,还没算诊费。

      还有之前他老母病逝,没钱买棺材,也是咱家借钱买的棺材办的丧事,又欠五千多,这里面有几笔已经到期了,一直没还。”

      武怀玉望着瑟瑟发抖的赵三,丝毫不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武家之前对赵家没少帮助,也是看在街坊邻居份上,武家新贵,也愿意花些钱换些好名声,但这不意料着武家能被白眼狼这般辱骂挑衅。

      哪怕是喝醉后的行为也不行。

      今天,武怀玉也有意要借这无赖赵三来向街坊等表明,武家既是仁善的,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挑衅的。

      “我大唐律对于欠债不还是怎么规定的?”怀玉问。

      外管事立马大声道,“按我大唐律规定,诸负债违契不偿,值绢一匹以上,违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杖六十、三十匹加二等,百匹又加三等、各令备偿!”

      管事还很细心的用白话跟街坊邻居们解释了一下这条法律条文。

      欠债达一匹绢以上,到期不还超二十日就要被处笞刑,打板子二十下。再过二十天,继续打,最多能打六十下。而如果欠的多,还要加罪,达到一百匹绢,要罪加三等。

      当然,打归打,打完了,继续要还债。

      如果还赖着不还,超过百日,就要处徒刑一年。

      笞是打板子,徒则是强制劳役,无偿的。

      劳改一年后,债仍还要还。

      在大唐当个失信老赖,其实代价更高。

      一匹绢就足以列入失信名单了。

      赵三今天作死,既犯詈罪,又犯欠债不偿。

      不管哪一条,赵信都麻烦大了,赵三不停的磕头求饶,还扇自己耳光,突然,从他身上掉出来一样东西。

      “阿郎,这赵三偷我们家彩楼上的彩色绢旗。”驼子武三眼尖,一眼认出那掉出来的正是武家彩楼上的彩绢旗,因为这绢上画有符篆,是武怀玉亲自画的。

      偷东西在唐朝那叫窃盗罪,属于六赃罪之一。

      窃盗罪按偷盗的财物价值来计罪,财物价值一匹绢,杖七十,达五匹绢,要叛一年徒刑。达五十匹绢,要流放三千里,并服三年劳役。

      “这可是咱家用上好的彩绢制成,然后阿郎亲自以朱砂等绘上符篆并开光的,极为珍贵,这狗奴居然敢偷窃,好大的狗胆!”

      武怀玉亲自画了符篆的上好绢旗,那早超过本身的彩绢价值,说值个三五匹绢,都很正常。

      赵三完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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