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伊柠的帮助（？）下，雍鸣成长了。

他第一次真正地走出宫廷，走入人世间。不仅学会了喂马，还学会了如何跟陌生的乡民讨食、如何捕猎一些小动物、如何捡柴火搭火堆……

这天夜晚，伊柠一个人睡在马车里，裹着小毯子悄声和乌鸦聊天。

外面忽然遥遥地传来一阵笛声。

她疑惑地走出马车，一眼望到了在一座小山丘上对月吹陶笛的雍鸣。

一个人影高坐在山丘上……

这一幕……怎么有种在哪里见过的即视感？

曲子悠扬平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独冷寂，仿佛揉碎了千般思绪，融入在这一曲笛声中。

听着听着。

伊柠在雍鸣身边抱着膝盖打起了小盹。

不知何时，笛声悄然停下。

雍鸣的目光移向她。

明天就要到下一座城池了。

到了那里，他就可以顺利联络上自己的手下，恢复对局势的掌控力。

也就是说，走到这里，交易其实就可以完成了。

雍鸣薄唇微抿，回望月光。这些天的一幕幕恍然就在眼前，的确是如此独特，如此难忘。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两人进入城中，雍鸣说要去探查情况，给她定好旅馆的房间后，就一个人出去了。

之后，雍鸣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前面进王都的路被起义军派人看得严严实实，为了避这一时的风头，他们可能需要在这座城中小住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雍鸣面不改色：“半个多月吧。”

半个月，足够他扫清都城及其周围的起义军势力和其他障碍，彻底地掌控这里。

而伊柠——

一路走来，他也看到了。

她的手段尽管神奇，但也还是有限度的，否则也不用这样一路躲躲藏藏。

他可以考虑完成和她的交易，但前提是，他要有控制她的手段。

王国内部，不可以有她这样不稳定的因素。

否则她这次可以和他合作，下次也可以和别人合作。

……要是能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自然是最好的。看着伊柠姣好的面庞，雍鸣心中微动。

“好吧。”伊柠也觉得自己一路艰辛，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既然要停留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在旅馆住宿就有点显眼了。

雍鸣在城中逛了逛，租了一栋小房子。

时间一晃就是五六天。

伊柠闷得实在无聊，索性出门逛了逛。

而外面……更无聊。

到处都是没脸的图画小人，她搭话，对方都压根不带理的。

商铺里卖的东西也不出奇，都是些粮食、水果，还有羊毛，皮革什么的。

咦？

这是什么果子？

看上去有亿点好吃。

伊柠站在街头盯着水果眼馋的时候，周围的世界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尤其是那个卖家——突然就有脸了，还会热情地堆起笑脸问话。

不过不是冲着她。

“客人，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

伊柠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了雍鸣。

“要这个。”雍鸣指了一下伊柠看上的那堆果子。

回去的路上，伊柠吃着甜甜的水果，若有所悟。

“雍鸣走到哪儿，需要什么，什么就会变真实吗？”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伊柠询问乌鸦。

“对。”乌鸦站在桌上，漫不经心地啄啄翅膀，“其实按既定的命运来看，雍鸣现在已经死了。

不过，因为你改变了他的命运，所以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会额外消耗那个给他设局的女巫的力量。

如果他一直待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城市里，还经常出门，与人交往。那可能不等他回到王都，那个女巫就要撑不住了。”

“哦——”伊柠恍然大悟，杏眼猛然闪起了亮光。

此后数天，雍鸣发现伊柠变得特别热情。

总是缠着他。

拉着他在城里逛来逛去。

看到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雍鸣雍鸣”地叫他。

因为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声音还会不自觉就甜甜的。

——又是逛街的一天。城池的街道上，雍鸣下意识放缓脚步，跟着少女一起慢慢地走。

伊柠戴着璀璨闪耀的宝石发饰，穿着专属于这个世界的风格独特的漂亮裙子，一路东张西望，无忧无虑的模样。

雍鸣看得有些出神。

“雍鸣雍鸣，我想喝葡萄酒。这可是那些水手从海上运来的诶。”伊柠总是对吃的喝的特别馋。

到了晚上。

本着及时享用美酒的想法，伊柠给葡萄酒开了瓶。

她把一个小圆桌搬到狭小的后花园里，嗅着花香，迎着月光，美滋滋地喝了几口。

但这样确实有点干巴巴的。

可能是她内在不够，没有太多的情趣内涵吧。

自个儿不行，工具来凑。

伊柠又喊：“雍鸣雍鸣！”

雍鸣无奈地披着睡衣出来，站在台阶上，“怎么？”

“雍鸣，你吹陶笛特别好听。”伊柠给“特别好听”加了重音，眼巴巴地望着他。

雍鸣眉梢微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所以呢？”

“今晚可以吹给我听吗？”伊柠眼眸亮晶晶的，“喝美酒，当然要配好乐啦~”

“……”

谁能拒绝她呢？

雍鸣怀疑她给自己也下了某种巫术，让他生不出丝毫抵抗力。

弯月西移。

在悠扬的陶笛声中，伊柠喝醉了。

她喝醉了很乖，脸虽然红彤彤的，但不会发酒疯，只会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嘟哝一些谁也听不懂的奇怪的话。

夜风清凉，伊柠不自觉地摸了摸发凉的胳膊。

雍鸣回过神来，起身，想送她回房间。

刚迈步，眼前突然凭空冒出一道黑影。

一身漆黑的俊美男人双手抱胸挡在伊柠身前，银眸冷傲，不言不语地盯着他。

雍鸣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警惕地皱眉：“你是……”

男人向旁边移了一步，双手微张。随着他的动作，伊柠的身子被虚空托起，慢慢落入他的臂弯中。

雍鸣瞳孔微震：“你……”

“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说完警告性的话语，男人最后瞥了他一眼，抱着伊柠转身离开。

次日醒来。

伊柠顶着乱糟糟的长发，收获了一个臭着脸极不开心的人形鸦。

“你跟他一起喝酒？”乌鸦音调冷冷的，哼了一声，“还喝醉了。”

伊柠：“……”

这，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不是有你在吗？”伊柠如实答话，“有你时刻陪着我呀。”

眸中的冷意微缓，乌鸦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以后想要什么，没必要硬拉着那个国王。我可以把它们化为真实物品。”

“……化这个，用的是你的法力吗？”

“对。怎么了？”

“鸦鸦，你傻了呀？”伊柠费解地道，“我们不是要给那个女巫捣乱，方便早点离开这个异时空吗？”

乌鸦：“……”

他难以忍受心中的憋闷，莫名想到一个词：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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