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宇博分别后，莱阳闷怏怏的回到小院，一进门就看见房东和袁声大、李点在拆卸葫芦架。

  莱阳上前搭把手，把几平米大的土地又恢复到了原来模样。

  房东找了辆小板车，把铲掉的藤蔓装上去，走之前又问了莱阳续租问题，这次李点和袁声大都在，所以他一走，这话题就被三人延续下来。

  袁声大说自己月底就走了，不再续租。

  听此，莱阳又问李点什么打算？

  “他还有什么打算？先赚钱呗，不然年底喝西北风啊。”

  袁声大抢先一句话，惹得李点小眼睛一瞪：“那你凭什么就能走？！”

  “我有人照顾啊，你有吗？”

  “我……我一个人也不需要多大花销啊，我又不旅行。”

  “你是没多大花销，但阿姨花销大了，下午刚打的电话你这么快忘了？”

  李点被怼的翻白眼，莱阳赶紧打断，问袁声大最后一句什么意思？

  “下午他收到了一个电话，说他妈妈赌钱欠了两万多，拖太久了，人家让李点给还。”

  这时，李点脸色由红变白！

  他攥着拳头想说句什么，可又一口气憋住，扭头朝屋子里走去。

  目送他进屋后，莱阳不满的瞥向袁声大：“哎，他不是你朋友啊？就不能说的婉转一点吗？”

  “婉转什么？”

  袁声大一副吊儿郎当样子，嘴角一歪吹口气，把脸庞一缕头发吹开道：“缺钱了就去赚，有困难就去抗，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家里都这样了还想着回去过年？这不是逃避是什么？”

  “是！你聪明，你心里有点事跑的不比谁快？”

  袁声大眸子一闪，秀眉挑起道：“你出去一趟被风吹傻了？跟我吵吵什么？”

  “我没想跟你吵吵，只是你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他和他妈妈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钱的问题吗？”

  “那他完全不打算管就合适了？下午打电话和那边大吵一架，说他一分都不出这合适吗？”

  “行行行，我不想跟你掰扯这些了，你道德水准高，你和你妈关系好，但不代表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最后一句是话赶话说出口的，可一说完莱阳就意识到不对。

  紧接着就看见袁声大用力抿着嘴角，下颚都微微发颤，随后喊了句我没有妈了，转身跑向自己屋。

  随着嘭的一声摔门声，李点又缓缓把屋门推开，他朝莱阳小声道：“哎，哎~”

  “叫我呢？”

  “嗯。”

  李点瞅了袁声大屋子一眼，又尴尬地冲莱阳招招手，让他过来。

  ……

  坐到李点屋后，莱阳点了一支烟用力吸着，他也搞不懂怎么忽然就吵架了。

  自己心情暴躁，是情绪从宇博那儿还没抽离，李点是因为母亲又被催债，那袁声大是为什么呢？

  为了帮自己留住李点？

  这么一想，莱阳缓松口气，最近嘉琪和李良鑫的事肯定会让自己分神，身边没个李点，第二季真不好搞。

  莱阳吧唧吧唧吸着烟，还在沉思。

  李点给泡了一壶甜茶，随着茶壶冒出热气，屋子也不显的那么凄冷。

  “哎，莱阳……你们刚才吵的我都听到了，怎么说呢，我那会是有一点点上头，不过你俩上头的更严重啊。”

  莱阳幽幽的盯向他，莫名又生了李点的气。

  “你还知道啊，话说一半你饮恨西北，留下我们吹西北风呢。”

  “呸呸呸！什么叫饮恨西北？别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李点道。

  莱阳白了他一眼，又问他母亲是怎么个事？

  说到这，李点坐在莱阳旁边也点了一支烟，烟雾随着水雾一起升空，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淡淡的光线从窗户探进，为烟雾染了重色。

  “还能怎么个事？就是打牌上瘾，再次欠债了嘛。”

  李母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去年就因为赌博金额过大，被派出所都给拘留了，当时李点还要她写保证书，可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用，人一旦对某件事上瘾，很难改的。

  出于此，莱阳也问的更深了一点，问她母亲为什么一直爱赌？最开始又是怎么接触这个的？

  李点吸着烟，眼眸低垂，直到壶水沸腾，他才缓缓倒着茶说道：“我原来给你说过我离家的原因吧。”

  “嗯，你说家里氛围太差，不想待了。”

  “是，这个氛围不能算差，应该是极其恶劣。归根结底，是我爸妈他们根本就没有爱情，他们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所以，从结婚那天起两人就呕着一口气。”

  李点啜吸口茶，不知是烫的还是什么，他眉头皱的很紧。

  “从我记事起，我爸基本就不怎么在家，他是因为工作……就算回来也是醉醺醺的样子，那……也是因为工作。”

  简单两句话，听的出来李点是向他父亲的，莱阳没打断，继续听着。

  “那时候打牌也不流行，我妈妈就在家闲着，她也不找工作，估计是没那个心情吧，后来……后来在我上小学时，有天他们打架了，第一次当我面打，原因呢……嗯，我后来才知道，我爸爸在结婚前就有一个对象，那应该是他真正喜欢的人，不过因为他的软弱，没顶住家里压力和我妈结婚了……可婚后又遇见了，发没发生什么我不清楚，只是这件事被我妈知道，然后就吵架，吵着吵着就打……”

  李点胸腔起伏了会，放下烟蒂看向莱阳：“从此之后，我妈就彻底摆烂了，十年多的时间，她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报复我爸，报复我们这个家。再后来就染上赌博的瘾了……”

  “这么说，阿姨也是个苦命人。”

  “算是吧，不过她从小到大没尽到当母亲的责任，我记忆力都没有她接我放学，带我出去玩的画面，她把对家庭的气都撒我身上，随着我爸爸身体不好后，她愈发过分，赌博上瘾，直到我爸去世都是那样子！我实在受不了才去的上海。”

  莱阳也熄灭了烟，端起一杯茶水抿了口，说道：“能理解，不过……我刚和袁声大吵架时你听到了没，她说她都没妈了。”

  李点肩膀一颤，侧目看来，随后又缓缓挪开视线道：“你刚才说的的确有些过分了。”

  “特么的！我是让你指责我的吗？我是想给你说一声，再怎么生气那也是你妈啊，真过了很多年后阿姨走了，你再去想她，会不会后悔呢？”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别乱说。”

  “没乱说啊，人都会走的，再说了，你看看咱们身边这些人，谁家没一本难念的经呢？高云建都没父母，恬静和袁声大母亲都去世了，他们就是想听一下亲人的声音都办不到，真的，李点……你如果想回郑州就回一趟吧，给母亲做顿饭，好好聊一聊，没什么过不去的。”

  “哎，多少年的积怨，没那么容易化解。”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开始，才能有结尾。”

  李点想了好一会，才猛然抬头道：“不对啊，我喊你来是想劝你的，怎么反过来成你劝我了？”

  莱阳目光一滞，问他劝自己什么？

  “劝你和声大好好的啊，哎……其实她光说了我下午的事，她的事我还没给你说呢。”

  “你们下午开了个会啊？”

  “那倒没有，我收到电话后就跟她聊了聊天，她也给我说了一些，嗯……也是劝我和我妈好好聊聊，别逃避，除此之外呢，我也问她为什么非要赶冬天去南极……她说，她母亲一周年忌日快到了，她想赶这个之前确定一个男朋友，带回去跟母亲说一声，所以才着急要走。”

  “哦……哦，哦。”

  莱阳再连说了三个哦后，补了一句：“是这样啊，她妈妈是十二月份走的。”

  “嗯，所以你刚才的话，有点戳她的心。”

  莱阳语塞，揉揉眼睛说自己一会去找她道歉，但今儿下午着实是被宇博给影响心情了。

  “你去见宇博了？他在杭州？！”

  “嗯，他还给我说了很多话。”

  莱阳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又问李点自己该去找恬静吗？

  这下换李点吃惊，他消化了好一会才说：“我觉得，你把找恬总这件事又想简单了。”

  “嘶~那军师你的意思是？”

  “你先去道歉，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先长话短说。”

  “先道歉。”

  “……得，你这是真爱啊！我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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