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的楚玉，在拿到签名之后，也回到了现实当中。

　　几乎在下一秒，“咚咚。”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楚玉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一季度的报表。”

　　来人简单的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瞥了一眼楚主管不太好看的脸色，半句废话也没多说退了出去。

　　在门将合未合之际，楚玉忽然叫住了这个入职很久的老油条。

　　“……你今天早上，有看见我吗？”

　　“没有啊。”老油条很奇怪她的问题，却还是斟酌着回答。“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忘了。”

　　“没事了。”

　　办公室的门重新被关上，楚玉揉了揉太阳穴。发觉惊悚直播的厉害，比想象中还要大。

　　直播内外时间流速不变，但她进直播时现实中在哪儿，出直播时现实中就在哪。

　　方才在幼儿园里是正午，现在现实里的时间当然也是正午。

　　也就是说，在其他人看来，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来公司，没有人感到奇怪。

　　这一秒钟她突然来了公司，也同样没有员工因此诧异。

　　算了，这种费脑子的事不是她该想的，想了也想不通。

　　楚玉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脊背。一张白纸随着她的动作打了个旋儿，飘落在明亮的瓷砖上。

　　漫不经心的拾起一看，楚玉简直瞳孔地震。

　　——签名。

　　这龙飞凤舞的字体，是那位立志要成为漫画家的，幼儿园园长的亲笔签名。

　　怎么会？

　　论坛上一直强调过，惊悚直播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出现在现实里。

　　哪怕是受了伤，在现实里也会不治痊愈。

　　而旅行者说的那些关于现实鬼的小道消息里，也肯定了这一点。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掀开胸前的白西装外套，里面的古典长裙果然破了条口子。

　　不过这是现实中鬼给予的道具，使用功能上说过这一点——破口子就不能用了。

　　那签名呢？签名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能钻进电话里的女鬼的威胁，楚玉删删减减，发了一大段信息给旅行者看。

　　对方更有经验，这些事先让他去思考。

　　她需要研究的，是不久前黑袍发来的一个字。

　　——『忙』。

　　刚出直播，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

　　黑袍确实很忙。

　　他近乎手忙脚乱的，开着车沿着陌生的线路去往市区。

　　这是很久没来的地方。

　　阿楚有工作要忙，他成天待在家里没什么事，是应该主动来看看她的。

　　毕竟他们……

　　都做了那么亲密的事了。

　　思及此，他耳根有点发红。只是稍微想一想，很多事情连细节都浮现在眼前。

　　他舌头上的伤，出了直播就好了。可此刻隐隐泛着疼，让他不敢继续回忆。

　　有一段日子没开车了，他没开太快，尽量走人少一点的路。

　　路口又是一个红灯。

　　他当然遵循交通规则，即使并没有其他的人和车经过，也把车停在原地不动。

　　“啪啪啪！”

　　有人剧烈的拍着车窗。

　　黑袍侧过头，驾驶座左侧的窗玻璃外，有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正急促的拍着车窗，见他望过来才停止动作。

　　“哥哥！哥哥！给我一点钱吧！”

　　红头绳小女孩拼命的做着口型，看起来很想要钱。

　　以前新闻报道过，会有一些乞讨者拦住豪车的路，不给钱不让过。但黑袍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小的孩子乞讨。

　　给钱只会助长这种风气，让背后的组织更加利用小孩谋利。

　　黑袍低头，不甚熟练的在手机上摁了妖妖零。遇上这样的大事，还是应该交给警察处理。

　　“啪啪啪啪啪！”

　　见他低头不理自己，小女孩儿重新大力拍起车窗，绑着头发的红头绳随着动作一动一动。

　　“哥哥！钱！”

　　她这一次在车窗外，简短的做出了三个字的口型。

　　周围还是没其他车辆经过，小女孩便只咬死了这一辆，双手大力拍着。

　　黑袍刚准备降下车窗，和这个小女孩好好沟通沟通，也能为报警留存一段证据。

　　然而瞥见车窗外的小女孩，脸蛋儿白净可爱，发间唯一的头绳鲜亮。身上的红裙子干净整洁，看起来造价不菲。

　　会有这么干净的小乞丐吗？

　　那只准备降下车窗的手一顿，反而锁死了车窗。

　　看来这次用光了所有的道具，即使积分还有那么多，也被惊悚直播当做很穷了。

　　“啪啪啪！”

　　小女孩儿拍车窗的动作越发急躁，那力道恨不得把玻璃拍碎。她不断地做着钱的口型，目光却分明盯着黑袍的脸。

　　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行道上没有人，近处的红绿灯始终颜色不变。

　　原来阿楚眼中的现实世界，是这样的啊。

　　“给我钱！！！”

　　小女孩儿用力的把脸挤在车窗上，黑亮的眼睛愤怒的盯着驾驶座上的人。

　　尖利的咆哮传进车内，听得人耳膜颤动。

　　黑袍捂住耳朵，查看着手机上阿楚曾经发给他的定位，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旅行者和他说过，现实中初期的鬼怪刚露面时，往往实力不怎么强，只能起到恐吓的作用。

　　越到后来才越难对付。

　　这个小女孩儿不足为惧，就是耽误了他去见阿楚，很烦。

　　车窗不知响了几分钟，小女孩儿果然没有进来的办法。只能自虐似的，用脑袋咚咚咚撞着车窗。

　　磕了没两下，扎着红头绳的脑袋晃了晃，一咕噜从脖子上掉下去。

　　小女孩儿的脑袋并不在意，反而弹在了车前窗上，从正面恶狠狠的盯着黑袍。

　　“让我进去！”

　　黑亮的眼晴流出两行血泪，映衬着她青白的脸色。

　　又不甘寂寞的在车前窗上撞了一会儿后，那脑袋可算是消停，连带着身体一眨眼消失不见。

　　“吡吡吡——”

　　身后的汽车急促的鸣着笛提醒。

　　车前头的红绿灯不知换了几次色，此刻稳稳的停在绿灯上。

　　黑袍把手机放好，驾驶着车离开了这个十字路口。

　　如果阿楚见到了他，会不会像他见到对方一样感到高兴呢？

　　他，应该不会打扰到她吧。

　　无暇思考更多，顾虑着还有一枚定时炸弹，他索性专心致志的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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