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梦里全是血淋淋的血块，一地的血腥。

叶宜柠猛然的惊醒，看着漆黑的屋内，不安骤然的扩大，后背上早就汗涔涔了。

孩子！

她刚才梦到一个成型的孩子，浑身都是血，脐带还连着，掉在地上没了生息。

屋内黑漆漆的，除了窗户外边有少许的灯光，什么也看不到，踉跄着要出去。

灯突然打开，突然的亮光让她眼睛接受不了。

“去哪？”

冷淡的两个字，突然响起。

裴源颀长的身体倚在门口，眉眼俊朗却冷淡。

看到再熟悉不过的人，叶宜柠眼里满是恨意，像在绝境边缘的小兽。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喉咙干涸，喊出来的声音过于激烈，带上一抹的血腥。

“你不是非要打掉，现在想要孩子？”裴源的眼神更冷，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固定在原地，“你以为这是简单的过家家？”

他的每个字都冷沉，微眯的眸子里净是危险和狠厉。

叶宜柠的身体紧紧的靠着墙壁，整个后背又冷又潮湿。

哪怕下颌一直扬起，哪怕一直死撑着身体，可依然还在颤，眼底蕴着各种情绪。

一闭上眼睛全都是孩子死了的样子，她不停地逼着自己回忆，才想起来孩子没被打掉，还好，还好孩子没事。

“孩子呢？”

她依然在问，嘴唇苍白干裂。

裴源冷着脸，松开她的手，嘲讽的笑道：“既然你早就放弃这个孩子了，他死了还是活着，跟你没任何关系。”

他的眸底漆黑冷沉到极致，攥着的拳狠狠地对着叶宜柠砸过去。

她单薄的身体却依然支着，不躲闪也没任何的恐惧，只是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的雾，失神却绝望。

拳头最终狠狠地砸到她一侧的墙壁上。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掉他？”裴源低头逼近了她，眼底满是压抑的狂风暴雨。

在知道她进手术室的时候，直接扔下生意就匆忙的赶来，车速都开到最快，才堪堪的赶上。

叶宜柠终于是有了点反应，眸中除了压抑的情绪，还有愤怒和悲沉在涌动。

“那你呢？”她双手使劲推开面前的男人，却因为反作用力，背部重新狠狠撞到墙壁上，疼的五官都皱起。

“叶家完全被你吞并了，通缉令甚至都下来了，追捕我爸爸。”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刺眼，干裂的嘴唇也开始流血。

“他做过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从来都不做不正当的生意，你逼死我爸爸，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

那些激动的情绪，现在数百倍，千万倍的涌上。

眼里的恨意也炽热浓烈。

她很爱肚子里的孩子，可也更恨，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执意嫁给他，如果当初没有那一连串的事情，她爸爸根本不会做替罪的，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裴源的薄唇抿着，却并未说一个字。

这算是默认。

“你说啊，我爸爸呢，现在我爸爸在哪里？”叶宜柠的情绪失控，一下下不知休止的狠狠砸到他身上，“他是不是被你逼死了，他人呢？你到底还要干什么！”

真正到了这样的事情上，她才发现自己一无是处，亲眼看到叶家一点点的完蛋，却没任何的办法阻止。

“你冷静！”裴源的声音骤沉，“我也没找到他在哪里。”

“我说过，这些都是叶家欠她的。”

他的每个字都凉沉。

像是一盆冷水狠狠地浇下来。

叶宜柠所有的情绪如数的退散，只是有些自嘲，“是啊，所以你就把叶家的股份给了她家一部分，所以合该叶家所有的人都去死。”

她安静下来的样子，像是还有些余烬的死灰，让人看着格外的不舒服。

裴源的眸子生冷，“你这几天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情跟你无关。”

他从来都不否认对待叶家的态度，可也没想到，他的手段会那么的狠厉，让偌大的叶家，几乎连根拔起。

“没关系。”叶宜柠突然低低的笑起来，“裴源，你恨我也好，离婚也罢，为什么非要针对叶家，有时候我真想能回到过去，绝对不会爱上你。”

声音很低很沙哑，混合着有些绝望和自嘲的声音。

灯光笼着她的身体，看着愈加的单薄。

“不会离婚的。”裴源开口，深黑的眸中有看不清的情绪。

她肩膀微颤，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

“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因为叶家死了，叶宜柠，你要替她还债。”

他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居高临下的睥睨，每个字都如同最锋锐的刀刃，狠狠地刺过来。

最后的那点期冀都被粉碎。

果然，从结婚到现在，几年的时间都捂不暖他，毕竟从头到尾，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然后呢？眼睁睁的看着你弄垮叶家，弄死我爸爸？”

她眼里一点温度也没有了，宛如星行尸走肉。

裴源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只要你安安稳稳的，你爸爸那边我会处理，可如果再发生这几天的事情，那就让整个叶家都给你陪葬。”

叶宜柠定定的看着他，深刻熟悉到骨髓里的样子，可偏偏给人一种那么陌生的感觉。

这是交换。

她不离婚的话，虽然叶家被收购，可是她家人不会有事，她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资本，似乎这只是唯一的选择。

“好。”

许久，她才开口。

“孩子过几天会抱给你。”

裴源漆黑的眸子，才终于缓和了几分，说道。

她怔怔的抬头看着他，干裂唇上，有刺眼的几抹血迹，曾经骄傲的样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狼狈仓皇的模样。

“只要我不离婚，孩子会还给我，你也不会继续对付叶家了，是不是？”

她的身体明明有些摇摇欲坠，可硬是支撑着，一字一句的问道，似乎那是她唯一的信仰，最后活下去的动力。

眼里的情绪过于浓烈，裴源的眉头皱了下，从喉咙嗯了一声。

嗡嗡震动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屋内的平静。

他拿出手机，比较亮的屏幕上清楚的能看到来电显示——林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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