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卫星电话没电了，所有人都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看大家不说话，我强迫自己乐观的估计了一下。

“虽然话没说完，但大炮知道咱们都位置，电话突然挂断，他也一定跟担心的，估计很快就回来救援我们了。”

王小亮当即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固守待援，我已经检查过了，平头哥刚刚送来补给物资，现在就我们几个人，撑一两个月应该没问题。”

段怀仁沉吟道：“可是这样未免也太被动了。”

王小亮没好气道：“大鲶鱼，你是不是又想打退堂鼓了，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段怀仁说：“我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

王小亮还要说话，被我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顿了顿，我问黎芸：“阿黎，你有什么想法？”

黎芸忧心忡忡的说：“现在我们完全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除了长出翅膀飞出去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慕青川插话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小亮怼了一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同意大鲶鱼的观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保命要紧，咱们先去韩国。”

话没落地，王小亮就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川子，你还真是目光短浅，怎么那么怕死呢？还有，我不去韩国。”

“瘦猴，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安抚了一句，慕青川再道：“以我的经验，四个小时后救生筏虽然到不了韩国，但是如果顺利的话手机就能接收到信号了，我的手机还有点电，可以联系外部救援力量。”

小伍拍着慕青川的肩膀说：“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确实是个办法，似乎目前来看，慕青川说的也是最为可行的办法了。

不过如此一来，两个螭吻是不可能带走了。

王小亮肝疼的说道：“要走你们走，我不走，我等炮爷来。”

黎芸若有所思，徐徐说道：“大家别忘了，川子刚才说的也只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假设，一旦事情的发展没有预想的进行，该如何应对？”

“就是，就是。”

王小亮连连点头，表示坚决支持：“黎把头所言极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激烈辩论，最终也没有达成统一。

我分析了一下，不管采取哪种方法，风险都是极大的。

如果固守待援，万一鼻大炮神经大条，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不会前来救援，或者尹大基先来了呢？

可如果冒险乘坐救生筏逃生，一来就必须放弃螭吻，二来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够平安脱险。

两难之下，我左右为难，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三天，再等三天，如果大炮不来，咱们就弃船逃命，先保命再说。”

正所谓思想不统一，白做无用功。

大家散去以后，我把王小亮留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解半天，他还是有点想不通。

我递给他一支烟，海风朔朔，我俩蹲在地上把烟卷点燃，相视一笑，又站了起来。

王小亮摇头自嘲了一句：“杜哥，咱俩这也太没五没六了吧？”

“管他呢，人生在世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这话好像是炮爷说的吧？”

我大手一挥：“拉几把倒吧，就他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

“真的，好像就是炮爷说的，不过，这水平也挺水的了。”

“哈哈哈。”

突然，我响起以前鼻大炮讲的一个笑话，就像用来活跃一下气氛。

“瘦猴，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

猛抽了一口烟，我顺说了下去：“女人生孩子，打一个成语？”

王小亮叼着烟，眯着眼，抓耳挠腮，一连说了好几个答案，比如生生不息、天经地义、痛不欲生，但都不是正确答案。

“太难了，我是真猜不出来了。”

“那我揭晓答案了。”

王小亮点了点头。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血口喷人。”

闻言，“噗”的一声，王小亮把叼在嘴里的烟蒂喷了出来，被海风吹到了我身上，我赶紧一通乱拍乱打。

“哈哈哈。”

王小亮笑的前仰后合：“这，这好像是炮爷的风格吧。”

“被你猜对了。”

“哈哈哈。”

我们两个一起开怀大笑。

我理解这哥们的心思，跟我一样，是被社会边缘化的底层小人物，但是人都有梦想。

王小亮想给老母亲富足的生活，想把太阳火做强做大。

此次出海是他发起的，毫不夸张的说终极目的的确是为了钱，但也不完全是为了钱，从一开始王小亮对于沉船就比别人更为上心，也投入了更多，到了这时候，可能还有一份执着。

还记得刚刚找到“声誉”号的那一刻，王小亮喜极而泣，跟我说太难了。

如今，突然让他放弃这一切，别说他了，就连我一时之间也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段怀仁说的也没错，支锅倒斗，金山银山换不来一条贱命。

烟屁烫手，我猛嘬三口，将烟蒂弹了出去，剑走偏锋，以情动人。

说起年迈的老母亲，王小亮身上的戾气顿时就消散不少，冰冷如霜的眼睛也徒增几分柔情。

古语有云，母子连心。

我告诉王小亮上次去他家，他的老母亲说不苛求他大富大贵，也不想沾他的光，只希望他能健康快乐的活着就行了。

说着说着，王小亮突然吸了一下鼻子。

我一看，好家伙，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小亮眼睛都红了。

“杜哥，你别说了，我想我妈了。”

我拍了拍王小亮的肩膀：“所以，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千万别犯浑，让咱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行，我听你的就是了。”

王小亮也回去休息了，我独立船头，凭栏远眺，满目之间尽是无尽的黑暗，就像我们的未来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大海发出的幽冥之音让人心悸。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啊？”

我一个人正胡思乱想，背后莫名有人说了一句话。

这黑天半夜的，把我吓了一个激灵，一瞬之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当下把双立人菜刀抽了出来。

“谁？”

“别紧张，是我。”

我用手电一照，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老朴？”

厨师老朴用手挡着光线，眯起眼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长夜漫漫，既然大家都睡不着，不如一块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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