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几人飞临十万大山，找了个山野湖边停留，来了一场一点不凡俗的“凡俗游”。雷震子用雷法弄鱼，哪吒以混天绫做网抓鸟、逮野鸡，并拿火尖枪当烧烤架，孙悟空的金箍棒也是烧烤架的命运，而且他还吹出毛发变出化身小猴子，在山林里捡拾野果、蘑菇、野菜——三个大罗金仙用自己理解的“凡俗游”吃吃喝喝，倒也有趣。

  “你们呀，太没意思。”一边吃着美味的烧烤，鸟人一边埋怨，“说好不用法术，你们怎么不听话呀，这哪是凡俗游呀。”

  孙悟空笑骂道：“行，我们没有意思，你和小狐狸有意思，但你们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去附近妖怪商户偷调料？”

  秋千笑道：“为什么解释？用得着解释吗？我们偷的时候可没用法术，符合‘凡俗游’，才不像你们呢，竟然用法术弄吃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哪吒道：“你们俩流氓，吃也堵不上嘴。”

  几个人吃吃喝喝，聊了会儿杨戬的事，但也就随便讲讲，没啥特别说法。这次，哪怕是雷震子都不想参与，一切全交由二郎神和玉帝自行处理。

  “行了，吃饱了，我先走了。”哪吒站起身来，踏火离开，“听说秋鸟山的人都在十万大山，我最近没事，正好去拜访一下饕餮婆婆。”

  “切~”鸟人撇着嘴说道，“小霸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要拜访我家老妖怪？怕是想见一见老妖怪身边的樱桃精吧？”

  秋千道：“咱用不用跟上？这家伙很可能因为杨婵的事勾起了心火，说不定……啧啧啧，不敢想象呀~也不知莲花和樱桃能生出什么植物。”

  “放心啦，哪吒有分寸。”雷震子说道，“他绝对不会乱来，你们不用担心。”

  孙悟空和雷震子也没有多待，又吃了一会聊了一会，之后一块赶去祖态山，好像要与妖师们见面，讨论妖界律法的问——现场只剩下乌鸦和小狐狸。

  咬了口鸡腿，秋千说道：“杨婵的事到这就算完了？”

  “什么完了？才到一半。”鸟人说，“后面还有她儿子的麻烦呢。张大爷委托咱们照顾那孩子，咱们还是认真对待比较好，要不然张大爷非得再扇我嘴巴子——张大爷扇人真疼。”

  “这玩意闹得~”小狐狸嘬着牙花子说道，“要抓杨婵的人是咱们，现在又要照顾她儿子，这不是‘首鼠两端’、‘两面三刀’嘛~”

  “闺女，要是没文化呢，咱最好别瞎用词。”乌鸦说道，“其实也不用愁。张大爷要咱们‘照顾’，却没说怎么照顾，所以……嘿嘿，要不咱继续做反派吧？”

  “做反派？”秋千不解，“啥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咱们尽量为难那小子，让他接受磨炼，想来如果他能抗住，定能有所成就，也算是我们完成了张大爷的委托。”鸟人道，“对了，别‘那小子’‘那小子’地叫，剧本上不是写了嘛，刘彦昌给他取名‘沉香’。”

  “做反派？也行。”小狐狸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刘沉香以后会不会报复咱们？他舅姥爷是张大爷，报复咱们岂不是轻轻松松？”

  “你怎么这么笨！”乌鸦说道，“咱们用‘杨戬’的名义呗，刘沉香报复也只会报复他舅。”

  “有道理。”秋千点点头，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意思，“唉~纵观三界六道的各种故事和事故，父子之间有仇的很多，但舅舅和外甥出现恩怨的情况就太少了，何况是这种‘传承式甥舅仇恨’，大概只有他们家。”

  鸟人说：“没办法，谁叫他们家的‘妹妹’有‘嫁凡人’的传统。”

  “说起这个，”小狐狸问，“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禁止神仙和凡人婚配，仅仅是怕出现‘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吗？防止对其他修炼之人不公平？”

  鸟人抄起一条烤鱼啃了口，“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保护凡人。”

  “怎么说？”秋千不懂，“怎么个保护凡人？这和‘保护凡人’扯得上关系吗？”

  “当然，关系很大。”鸟人说，“咱们抛开‘一人得道，鸡犬飞升’的问题，做个假设你就知道了。比如说，现在有甲凡女、乙凡男和丙天神三个人，如果放开神仙和凡人婚配，你猜甲女会和谁结婚？”

  “这……大概是丙天神。”秋千说道，“但也不一定，如果有真爱，甲凡女也可能和乙凡男婚配，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是拜金、拜神。”

  “呵呵，天真了不是？”鸟人道，“甲凡女不是‘大概’与丙天神结合，而是极大概率，哪怕甲凡女和乙凡男有真爱也不行。”

  “为什么呀？”小狐狸不服，“你这家伙，不要把你攀权附贵的想法放在别人身上！真爱无敌懂不懂？！自尊自爱晓不晓得！？视金钱神仙如粪土知不知道？”

  “你别不服，我和你解释呀。”乌鸦说，“咱就说，哪怕甲和乙有真爱，也没用，因为丙可以轻松搅黄感情。比如吧，甲和乙是真爱，经常约好时间去郊游，却总是碰到大雨大风干扰，时间一长，俩人心情能好吗？感情能不淡吗？再比如，甲好心好意绣了一张手绢给乙，结果乙刚刚拿到手，不小心就刮在了钉子上，弄坏了手绢，你说甲能不生气吗？对乙的印象能不下降吗？还比如说，甲约好和乙逛街，俩人明明就在不远处，却偏偏因为各种巧合见不到对方，最后失望只能回家，这俩人能开心吗？能不彼此埋怨吗？再借后面咱们遇到的一件事举例，比如甲约乙游湖，结果尚未相遇就遭逢大雨，乙被迫与两个陌生女子乘坐蓬船避雨，刚好被岸边的甲看到，你猜结果会啥样？”

  秋千道：“你是说白素贞那点事吧？”

  “没错，就是那事。”鸟人道，“一个有法力的人可以轻易操纵一切，自己和喜欢的凡人约会时总是‘风调雨顺’，坏掉的定情物总能修好，出门逛街总是偶遇，总能一块乘船，共用一伞……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什么真爱不真爱，在超自然法术面前都不好使。甚至，丙在使用手段时，完全可以找出合理的理由，哪怕不严重违反天条也能拆散情侣、获得目标芳心。”不合理的办法就更多了。

  秋千以前倒是没想过此事，“这样呀~？”

  “你想想看，”鸟人言道，“如果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几乎要谈婚论嫁时，突然蹦出来一个天神——无论是男天神还是女天神，轻轻松松拆散情侣，骗取感情，这悲哀不悲哀，难过不难过？看着最心爱的人挨在别人怀抱里，你说惨不惨？”

  “挺惨。”

  “这还不是最惨。”鸟人说，“最惨的是天神可以通过变化的手段同时与多个凡人谈情说爱，骗取身心，以凡间做猎场，随意游玩，随意嬉戏，想怎么耍就怎么耍，玩腻了抽身就走，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你说，这行吗？”

  “哎呀！对呀！”秋千道，“那样的话，凡人哪还有选择权力啦~”

  “现在你明白为何‘基本天条’叫做《非对称群体管理和处置天条》了吗？”鸟人言道，“因为实力不对称的生灵如果生活在一块，弱的一方会遭到严重的不公平对待，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那白素贞那里……”

  “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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