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跟老金回家的时候，张建波他们几个已经喝了不少。

进屋时，几个人正唠附属医院送温暖的事儿呢。

“我都愁死了，你说1队今年可真支持我工作，1下子送来3十多个学生，伙食费伙食费不交，连铺盖都不给带。

现在天暖和还行，等9月份1开学，冷就冷，到时候我可咋整？也不能瞅着学生们穿单衣穿凉鞋不管啊？”

这功夫刘杰正好进屋。

“孙校长你别上火，这事儿交给我就行，1队的采石场很快就有接手的了，到时候能下来1大笔承包款，到时候肯定不能让学生们受冻挨饿。”

王芳脸都红了，看着刘杰说道。

“这件事儿你别太往前凑，那个采石场县里也惦记着呢，而且存在隐患，离着水库太近，往北又占1队的山片儿，弄不好以后麻烦事1大堆。

赵书记年底可能就走了，你能不能走我可不知道，真要是你走不了，现在抻头有多猛，以后就有多遭罪。”

张建波1脸凝重。

“刘杰，王芳说得没毛病，赵霞县里是不敢惹，别到时候把帐都算你脑袋上。”

刘杰叹了口气。

“张哥，王芳，我就是个副主任，先别说咱还求着人家赵书记，就是没啥求人家的，领导安排啥你能不干吗？

米坊采石场里的猫腻谁看不明白？赵书记不深究，找国企过来接盘就够给某些人面子了，非得逼着她1查到底？

至于我个人得失我不是没考虑过，可现在箭在弦上，你让我咋整？何况这两处买卖盘活了，对咱公社确实有益处，凭啥就不能干？”

王芳叹着气直摇头：“你啊，咋还跟在中心校时候1样，1点儿不知道收敛？

那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别跟领导走太近，别太冒尖，我还以为你当官以后能明白些官场规矩呢，可惜啊。”

孙薇薇犹豫了1下：“王芳，刘主任可是真心为公社和社员好，他这么做有啥错？”

王芳摇摇头：“他当然没做错，可他这么做，会损害到1些人的利益，你们知道派出所，还有县里某些领导，每年从采石场拿走多少好处？

咱市里县里修路用的毛渣石，1年拉出去老鼻子了，你们啥时候见有过回款？

可这钱到底给没给，你能查么？要是能查赵霞为啥宁可把采石场包出去也不查？

咱就是小虾米，小到别人1脚就能碾死你，我不是说刘杰做得不对，可你真要想造福1方，起码你得站在决策者的位置上，他现在算啥？公社副主任。

也就他拿自己当个官，你看看咱公社哪个副职像他这样上蹿下跳的？不出事儿才怪。”

王芳这番话1出口，不但刘杰，就连张建波都不出声了。

王芳绝对是旁观者清。

在吉川县你别说是个副乡局级，就是正乡局级算个屁？

王建民就是个例子，这回要不是因为太平和沙河子，两个公社领导班子1锅端，啥时候能轮到他出头？

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喝差不多了王芳拍拍刘杰的肩膀。

“老弟，姐没你有学问没你有才华，可姐好赖不计也是干部子弟，听得多见得多。

据我所知，在吉川真正厉害的，都是那些不显山露水的，比如赵霞，以前谁知道人家啥背景？忽然就冒出来了。

你背景也很深，可你家的人脉不在吉川，吉川虽然叫县城，可却只比吉春市低半格，是省市共管的大县，为啥下来锻炼都爱来吉川，提的快懂吗？

这种地方的水最深，所以姐劝你稳当几年，仅凭1个杨伟还有赵霞，最多能帮你提正职，然后呢？

给你弄个处处让你恶心的人搭班子，比如给你塞个刘焕云你咋整？

官场的套路你慢慢学吧，姐可得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帮你做假账呢。”

王芳起来都站不住了，孙薇薇忙扶着着她下地穿上鞋。

刘杰跟金老师和老金告别，下地去发动车了。

金老师看看张建波。

“建波，这还是咱学校假小子1样的王老师吗？我咋像不认识她1样。”

张建波苦笑了1下，下地走了。

刘杰把王芳和孙薇薇送到中心校，这才拉着张建波往回走。

张建波点上两根烟，拿了1根塞到了刘杰嘴里。

“刘杰，你觉得王芳说的事儿占几成？”

刘杰哼了1声：“我看最少占8成以上，要知道他爹可是财政局的副局长，便宜可能占不到，但知道的事儿1定不少，今天王芳是喝高兴了，否则也未必会跟咱们说这么多。”

张建波脸色有些凝重了。

“那按王芳的意思，赵霞是在拿你当枪使？”

刘杰摇摇头：“谈不上，赵霞这么做，确实是在为前进公社做好事儿，当然人家高升了我走不了，可能罗乱就得我来背。

可张哥，先别说咱也想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办点事儿，就是咱不想务实，你有啥理由挡着赵书记这么干？

我说这次派出所对孙丽荣的事儿咋这么上心呢，这就是在点我呢，行，我就看以后还使啥招儿。

咱哥俩不差钱儿，不该咱拿的咱1分不沾，我就看谁能把咱咋滴，大不了这破官不干了，1门心思做买卖，对不哥？”

张建波看了刘杰1眼。

“你要是我亲弟弟，我现在就削你1顿，还他妈不干了？凭啥？你是干啥损公肥私的事儿了？

那些贪官污吏都能坐在官位上，凭啥你就不能坐？咱不但要坐，还要坐高位，高到谁都不敢在你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那样咱前进公社，吉川县，甚至吉春市才能真正好起来，瞧你这点儿出息？”

吉普车在乡道上缓缓往前走，道边黑乎乎的，青纱帐后面的村屯都已鸡犬无声。

“张哥，我真想让咱公社也想市里1样，安上路灯，铺上柏油路。

你知道吗？我为啥这么下力气帮赵霞，因为她的梦想跟我1样，就是要把前进公社打造成吉川最好的乡镇，经济繁荣，人民安乐。

哥我知道这是理想，并不容易实现，可人不就得有点儿梦想吗？

要是没梦想，别说做官，就连做人都噶然无趣，跟畜生有啥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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