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进厨房跟潘洋去做饭，而刘杰则被徐教授叫到了身边坐下。

“刘杰你头脑很蛮灵光吗，这还没回城就已经在吉春打下了半壁江山，以后打算经商？”

刘杰摇摇头：“啥半壁江山啊徐叔叔，我最开始是想帮前进公社的社员卖点东西，现在农村还挺困难，卖公粮到手的钱，去了种子化肥和农业税，基本上不剩啥，种苞米的还可能倒撅呢。

没想到把东西弄到市里还挺受欢迎，这副食店就越弄越大，跟着干的知青也越来越多，这纯粹是赶鸭子上架，逼着我往前走呢。”

这时周树森插了句嘴：“刘杰啊，周叔是不希望你拿做买卖当主业的，xx全会虽然把经济建设提到了日程上，但毕竟现在还是计划经济时代，私营企业还只是小打小闹，想做大不太容易。

你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即使你下乡耽误了几年学业，无法成为高知，从政总是可以吧，咱医大教授家的孩子，不是走进高校就是进了政府序列，你可别当第1个吃螃蟹的人啊。”

周树森是在坐的人中级别最高的，已经是吉春的人大副主任，他这话1出口，所有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源看了1眼刘杰没说话，可态度已经很明确，就是想让刘杰别反驳。

刘杰笑着点点头：“周叔叔说得对，我过几天还得回前进公社当老师，知青副食店我已经托付给了战友，我的目标还是高考，真要是考上大学，我以后的路，可能就会像周叔叔说的那样走。”

这功夫潘洋在厨房喊了1声。

“汤圆好了，今天就不弄那么多菜了，就以汤圆和红油拌菜为主，让你们也清清肠胃。”

满满两搪瓷盆汤圆，5颜6色的端上了桌，孙静端着1摞碗，挨个给盛汤圆。

78样红油拌菜和朝族泡菜摆上桌，还有散状和8宝糕，看着也挺丰盛的。

除了周树森1家知道孙静是谁，其他的邻居都没见过孙静，等孙静去了厨房，李阿姨就小声问潘洋。

“这丫头干活倒是挺麻利的，是刘杰媳妇？”

潘洋脸色有了点尴尬：“是啊，当初我跟老刘还在牛棚的时候，刘杰就跟小静结婚了，等我们俩落实政策出来木已成舟，所以……”

在坐的可都是人精，完全可以从言谈举止和气质上，看出1个人的出身，即使孙静1句话不说，也难掩盖她是个农村姑娘。

李阿姨脸上露出了1丝惋惜之情，看了看刘杰没再往下问。

饭桌上的气氛1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都将话题转到了美食上，甚至都不再谈论刘杰的未来。

刘杰已经能感觉到潘洋的尴尬和孙静的不安了。

好在这群邻居吃完汤圆，待1会儿就都走了。

孙静和刘婷收拾桌子，潘洋坐在沙发上没咋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不是很高兴。

刘杰明白母亲是觉得丢脸。

潘洋以前可是中医学院的系主任，在医大都是学术权威，自己儿子居然娶了个农村姑娘，还落户到了农村。

跟大院里这些教授的孩子1比，让潘洋这脸往哪放？

收拾完碗筷，刘杰就带着孙静离开了刘家，临走时潘洋都没留俩人住下。

推着自行车往回走，刘杰都不知道领孙静去哪儿。

厂里回去住得现收拾床点炉子，这个点儿要是把孙静送刘欣家，不明摆着告诉刘欣这里面有事儿吗？

看着边上1声不吭的孙静，刘杰心里挺不是滋味，其实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母亲和孙静似乎都很在乎。

“当家的，你把我送厂子去吧，现在汤圆全卖光了，我把床上的货收拾1下，以后我也不去刘欣家了，就在厂子里住，反正3月份开化我也得回2队，不差这个把月。”

刘杰笑了笑：“我跟你1块去厂子，我又没走，咋能让你自己在厂子里住？”

回去点上炉子，刘杰开始收拾床，把床收拾完又把被褥铺好，都快十1点了。

这期间孙静1直在操作间干活，直到刘杰烧好洗脸水叫她，她才出来。

看着孙静1脸落寞，刘杰也不敢挑起啥话头。

他已经决定赶在今年秋收之前，1定在吉春买个房子，到时候孙静回来，就再不会像今晚这么尴尬了。

好长时间不住人，即使烧着炉子，被窝里也阴冷阴冷的。

刘杰搂着孙静，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可却不知道能不能驱散她心里的阴霾。

孙静根本就没睡，可却1句话都不说，俩人就这么报团取暖，冷的不是房间，而是心。

第2天起来，孙静给刘杰弄完早饭，又自己进操作间干活了，刘杰隔着玻璃看着孙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他知道，现在孙静比挨王秀芬骂还痛苦，只是不能当着他表现出来而已。

到学校刘婷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刘杰估计他昨晚走后，母亲应该是说了啥。

刘杰试探着问了1句：“昨晚妈没事儿吧？”

刘婷叹了口气：“妈啥也没说，只是坐在沙发上掉眼泪，我和爸也不知道咋劝她。

你知道妈好强了1辈子，可你让妈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她又不能指责你，所以只能自己伤心生闷气。

哥，对你跟孙静的事儿我也不好说啥，只能说你当初的选择太草率了，不但对你自己不负责任，对孙静也不负责任，如果不是跟你结婚，她现在起码不用这么煎熬。”

刘杰没想到小妹会这么说。

他从入赘到孙家，就夹在王秀芬和孙静之间左右为难。

因为如果跟王秀芬闹翻了，他俩根本没处去，苦的还是孙静。

现在带着孙静回城，他又变成了夹在母亲和孙静之间为难，难道真像小妹说的？自己的婚姻从1开始，就是个错误？

精神恍惚1上午，刘杰已经没了学习的兴致，下午跟张老师请了个假，骑车回了厂子。

刘杰1到厂子就让刘欣拽到了1边。

“小静是咋个情况，昨天不会跟你妈干起来了吧？她咋忽然说要在厂子里住了？”

刘杰1撇嘴：“你瞎猜啥啊？我这不是过几天就回中心校了吗？你还不许我们两口子亲近亲近？在我家不方便，我还能去你家啊？”

刘欣1脸狐疑，看看刘杰没说话，转身进了操作间。

刘杰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种谎还要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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