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陈凤娇终于开口了，“陈欣怡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妈……”陈欣怡带着哭腔喊了1声“妈”，这1声“妈”，不仅带着疑问，同时带着责问。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1己私欲，竟利用亲生女儿来报复父亲。

“陈凤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顾其峰还是不能接受，情绪激动地指着陈欣怡问道。

“你大可去验dna，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骗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我今天来，是要自毁名誉，让欣怡今后都抬不起头做人。”陈凤娇直言道。

顾其峰无言反驳，继续懊恼且忧伤地坐下，低着头1个劲地抓着双鬓。

这时候，顾老师突然深吸了1口气，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老师醒了！”林峰第1个就冲到床头，轻声呼喊着，“老师，老师，您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顾其峰、顾其俊，还有陈欣怡，都激动地凑过来。

陈凤娇更是激动，两颗豆大的眼泪滴落，靠近顾老师，喜忧参半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阿广，我是娇，听得到我说话吗？”

此时的顾德广，脑子是清醒的，他能感受到外界的声音，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

他极力地想睁开眼睛，张口想说话，但是似乎现在他除了自己的脑子还在活跃着，其他的都控制不了。

“老师，我是林峰，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到了您可以点头或摇头。”

他想尽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还是不行，就用尽全力点了点头。

看到顾老师微微点头，他们也都露出了笑容，感觉他还有希望。

特别是顾其峰，他看到父亲极力地想睁开眼睛，努力地想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老父亲还能救回来。

于是，他急匆匆跑出病房，大喊道：“医生，医生，我爸醒了，我爸醒了，快救救我爸，快！”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闻声赶来，问道：“18床醒了吗？”

“是，是，醒了，醒了，快叫医生。”

“好，你别着急，我去叫医生。”护士急忙跑去医生值班办公室叫医生。

病房里，几人还在呼唤，可惜顾老师只微微在动，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1会儿，崔医生赶了过来。

他立刻帮顾老师检查，撑开他的眼皮，用强光手电筒照射，发现老师的瞳孔没有反应。

然后他再看了监护器上的数据，认真地用听诊器，再给顾老师的全身都检查了1遍。

最后叹了口气，对大伙说道：“你们能否借1步说话？”

听到崔医生的话，大家都开始心灰意冷，预感着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病房外。

5人都心情沉重，等待着崔医生最后对顾老师的宣判。

“他这是回光返照，可能时间不多了，你们尽可能地陪着他吧！如果他能醒过来，就好好地跟他告个别。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崔医生双手插兜，深深地给他们鞠了1躬，便摇摇头向走廊尽头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陈凤娇这个时候，才真正感到失去的痛苦。

她喜欢了1辈子，也恨了1辈子，在最后1刻，她才能真真正正地陪在他身边。

“爸……”顾其峰喊着跑进病房，跪在床前，不断地抽打自己的脸，哭着说道，“爸，你别睡了，起来打我呀！打醒我这个不孝子，你打呀！起来打我呀！”

陈欣怡眼里含着泪花，怀着刚刚得到又即将失去的沉重心情，靠在顾其俊肩头哭泣。

而顾其俊望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养父，也是感到愧疚和自责，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肩。

陈凤娇依然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曾经爱过，恨过的男人。

门口站着林峰，看着他们1家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有1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吧！

但是报应应该报在那些做错事的人的身上，为什么却要让顾老师1个人承受这样的结局？

他不明白！

“阿……娇……”

突然1声低沉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声，但是在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尤其是陈凤娇，激动地擦了擦眼泪，把老师的手握得紧紧的，喜极而泣说道：“我在，阿广，我在……”

“爸，我是阿峰，你听见了吗？”顾其峰也趴到床前呼唤着。

顾其俊和陈欣怡想上前，可是1想到他们以前的种种行为，脚步又踌躇了。

慢慢地，顾老师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1片白茫茫，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却能感受到他手里的温暖，也能感受到此刻守在他身边的亲情。

经过了数分钟的适应，顾德广的视力在慢慢恢复，眼前出现了1道道影子。

接着他看到的影子清晰了。

首先看到的是那个熟悉的脸庞，十来年没见，她仍然保持着年轻时的样貌。

只是脸上多了几分忧愁和泪痕。

“娇……”他轻轻地呼唤。

“诶！”陈凤娇欣慰地点点头回答他，“我在，我不会再放弃你，我会1直陪着你。”

顾德广露出欣慰的笑容，低声说道：“你不再恨我了吗？”

“不恨，我不恨。我只是太要强，1直就跟自己较劲。是我的自私和要强，才把你错过了。”陈凤娇边哭边说。

“当年我以为你恨我，所以我不敢去找你。其实那天我很后悔说那些话，可是我……你知道我懦弱，我不敢接受你的爱……”

“我知道，我明白。”陈凤娇把他的手握的更紧，“当初我就是太要强了，如果我能放下尊严，学学程玉莲，义无反顾地去爱你，也许也不会让我痛苦这4十年。”

顾德广摇摇头，微微1笑：“娇，我不是想把你跟玉莲相比，只是你太完美，太优秀！我不敢去爱你。”

“来，欣怡。”陈凤娇听到顾德广此刻真正表达了他的爱意，1下子就打开了心结，连忙拉过陈欣怡，对他，说道，“这是我们的女儿。当年那1夜，我就怀了她。欣怡，快叫爸。”

“爸……”陈欣怡以前叫了十几年爸，现在却是以亲生女儿身份叫爸，倒是叫的别扭。

顾德广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凝固，他怎么也想不到，那1夜，陈凤娇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而且这个孩子，却做了他快2十年的儿媳。

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闭上了眼睛，嘴角现出1抹苦笑，轻声说道：“阿娇，你真的恨我，怀了我的女儿都没告诉我，还让她当了我的儿媳，你真狠心！”

“当年，要不是你那样拒绝我，我怎么会那么狠心？就因为你，我1生孤苦伶仃。”陈凤娇抬头仰天，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4十年来，表面上风风光光，每到深夜，我都是以泪洗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唉！”顾德广1声叹息，“这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当年对你犯下的错，才让我的两个儿子，都不认我这个爹。”

“爸，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误解你，你原谅我吧！”顾其峰跪地自责道。

看着顾其峰跪地忏悔，顾其俊也“扑通”1声，跪地低头对他说道：“爸，我最该死，您养了我2十多年，我却不知感恩，我是畜牲，猪狗不如。”

顾其俊说着就是给自己两巴掌，悔恨自己不孝了这么多年。

“阿峰，阿俊，你们起来吧！”

听到老父亲的话，两兄弟起身，站在1起，低着头，聆听父亲最后的教诲。

“阿峰，你为人正直，可惜你没有主见。男子汉要有男子的气概，做事别唯唯诺诺。”

“知道了，爸，我1定改。”顾其峰点点头。

“阿俊，”

“诶，爸，您说。”

“阿俊，你聪明，头脑灵活，作为党员，你1定要恪守己任，做人民的好公仆，明白吗？”

“我记住了。”顾其俊也点点头。

最后，顾德广转脸看向他这个4十年不曾知道的女儿，欣然1笑，说道：“欣怡，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你不会怪我吧？”

陈欣怡摇摇头：“你作为公公，你也1直关心着我，是我太任性，太无知，我请求你原谅！”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顾德广声音越来越小声，仰天闭目，两行眼泪滑落，“你为阿俊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其实你并不坏，只是你太在意阿俊，我……我……”

“嘀……”

监护器发出1声长长的轰鸣，显示屏上面的数据全部降到“0”，电波也直接变成1条直线。

“爸……”

“爸……”

顾其峰和顾其俊齐声喊道。

林峰快步上前，看着监护器上的数据，脸色变得苍白。

望着监护器，陈凤娇却是显得平静，只是双手还是紧紧地握住老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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