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3月，在青岭县山区任教的顾德广，因母亲突然病逝，申请调回了水南县，在延东镇上塘小学继续任教。

这次调回主要是因为母亲突然病逝，加上正在上初中的儿子顾其峰没人照顾，所以顾德广只能放弃在山区的任教。

回到延东镇，现任延东镇党委书记的王兴，听说好友顾德广回来了，高兴地把他约了出来。

在镇上的小吃摊，王兴点了两碗豆浆炒米粉，还有两根大油条，两碗扁食汤，便坐到路边的桌椅上，对坐在对面的顾德广，说：

“你早该调回来了，在山区有什么好，条件差，工资又低，还不如回来，还能照顾孩子。”

“……额，你妈的事来的突然，你也别难过了，好好把小峰培养成才，往后你也该享享清福了。”

老板端来两碗豆浆炒米粉，还有两根大油条和两碗扁食汤，把这些放在桌子上。

“两位慢用！”

老板走后，王兴把1碗豆浆炒米粉推到他面前，又给他拿了1根大油条，说：“快吃，凉了就坨了。”

顾德广拿起筷子，却是没心情吃饭。

母亲虽然已经过世快1个月了，但是他还是1直牵挂。

另外，儿子顾其峰也是他的牵挂。

他妈生他的时候就落下病根，孩子还不满3岁就离世了。

从小顾其峰就是跟着奶奶生活，他在山区任教对他缺少关爱，以至于现在回来了，他们两父子都很生疏。

“小峰现在都不和我说话，他长这么大，与他相处的时间，算起来还不到两个月。”顾德广摇摇头，“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啊！”

王兴1边吃着油条，1边说：“别想那么多，你就是太杞人忧天，孩子都这样，慢慢地和他接触，他自然就认你这个爹。”

“但愿吧！”

说着顾德广也就端起碗开始吃那碗豆浆炒米粉，然后说，“嗯，还是这个味道，十几年没吃了，没想到这家的味道1直没变。”

“呵呵！”王兴人高马大，长相帅气，说话却是直来直去，“你记得吗？上初中那会儿，你还在这里请我吃过，那时候我俩的身上都凑不出1角钱，后来我们就逃单了，你还记得不？”

“怎么能不记得？那是我第1次吃霸王餐，那还是你怂恿的呢！”顾德广1下子心情就好了起来，跟王兴半开玩笑说。

“怎么能说是我怂恿的？还不是你说请客，却是拿不出钱，我才想的办法。”王兴边吃着边高兴说。

“对呀！那个时候真是无忧无虑。”顾德广深切地回忆着儿时的点点滴滴，“不过，你不知道，我后来回来帮老板洗了1天的碗抵饭钱。”

“是吗？”王兴笑着倒是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我哪能告诉你？自己做错了事就得自己惩罚，不能因为没钱，就可以吃白食。”

“嗐，你就是这样，脑筋太死板了，难怪你就想窝在山区里窝窝囊囊地当个老师。”

“做老师怎么啦？老师是神圣的，是培养人才辛劳的园丁，我为我能身为1名人民教师而骄傲。”顾德广自豪地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伟大。但是伟大又不能当饭吃，你看你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小峰想想吧？”

王兴的话不无道理，的确，这么多年，他确实对他儿子有愧疚，不仅没有照顾他，就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都没给他。

这孩子跟着自己母亲，吃了上顿没下顿，正在长身体的年龄，却是缺吃少穿。

“是啊！我是对不起小峰，不过现在我回来了，我1定会照顾好他。”

“你拿什么照顾好他？”王兴已经吃完了豆浆炒米粉和大油条，还有1大碗扁食汤，用手擦了擦嘴，继续说，“你当老师，1个月工资也就十来块。小峰已经上初中了，过几年就读大学了，就你这十来块钱的工资，能给小峰1个好的生活条件吗？”

“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吧！”顾德广虽然穷，但是对未来却是充满着希望。

“不要奢望了。”王兴凑到他面前，轻声说道，“据可靠消息，上面已经在变动，很可能会变天，我这个镇党委书记，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时候，所以趁现在，我想捞1点。”

“你想干什么？你可别做违纪的事。”顾德广听了有点激动。

“小点声，”王兴赶紧阻止他，“我说的捞点，不是指贪污……诶，我告诉你，我有个战友，他现在在越南边境。”

“老美不是正在侵略越南，越战打了几年都没个结果，越共已经耗不起了，现在那边粮食紧缺。”

王兴看了看4周没人，便大胆地说，“我的老部下在粮食局，他有1批战备粮，放在粮仓已经好几年了。”

“他们粮食局想把这1批粮食处理掉，再征收新粮作为储备粮，问我有没有办法处理。所以我就想到了我的那个战友。”

“王兴，这个你可不能干，这是犯法的。你身为党员，却是知法犯法，是会被法律制裁的。”顾德广1听就明白，赶紧提醒王兴。

王兴却说：“诶，没事，怕什么。每年都有储备粮要处理，还不都是处理的好好的。”

“再说这批储备粮已经放太久了，南方水气重，已经在粮仓里大量发霉了，我们帮他们处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顾德广问道。

“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老美正在打越南，越南已经弹尽粮绝，现在急需1批补助粮。”

“正好，我那个战友有门路，可以把这批储备粮，处理给越南，不过当中的环节有些麻烦。”王兴显得为难。

“我劝你还是别铤而走险，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好好地当你的镇党委书记不好吗？”顾德广想劝王兴放手。

王兴摆摆手，说：“嗐，你不懂。我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绝对出不了问题。”

“不过，当下有个棘手的问题，想请你帮给忙。”

“什么问题？你说，能帮的我1定帮，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不要为了那1点钱，去铤而走险，不值得。”顾德广又劝道。

“没事，没把握的事我也不会去做，我已经都联系好了，现在就差1个通关批文。但是……”

王兴停顿了1下，又凑近顾德广，说，“我现在还是党员，又是延东镇党委书记，在名义上做这件事不妥，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在通关文件上签个字，只要签个字就行，所有的风险我来担，你不用担心。”

“王兴，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如果是简单的签字或者帮忙，我顾德广说什么都得帮你。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恐怕帮不了你，我帮你签字就是在害你。”

“德广，你怎么那么死板？”王兴指着顾德广显得既着急又气，“活该你1辈子就这样穷下去。”

“当年，我让你跟我去参加志愿军，你也是这样优柔寡断。人生在世就是应该为自己搏1回，如果当初你跟我去朝鲜，也许你现在也能混个官当当，何必做这个老师，穷的叮当响。”

王兴能看出他这个好友现在需要1笔经济来维持他家的生计，也是因为自己的这单生意，所以极力劝说他和自己大干1场。

“我跟你说，粮食局的储备粮少说都有1百多吨，市面上的大米现在1斤是两毛钱。我以1斤5分钱收购，卖给越南是1毛钱，我们便可以从中获利1万多。”

“我和我那战友商量好了，他拿3我拿7，也就是7千。你帮我签个字，兄弟，有福我们同享，我给你两千，你看行不？”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3千，”王兴急了，“3千呐！你得干20年，拿了这笔钱，你想干嘛就干嘛，1辈子吃喝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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