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季长樱愣了一下，赶紧伸手拉人：“这话怎么说？”

季丰收和周氏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等着季长樱回来就走，此刻听到外面的动静两人赶紧开门出来。

女子伏在地上不肯起，哀求的看着季长樱：“我和另外九位姐妹无家可归、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求姑娘给我们指一条活路！”

“我们当初是姑娘救下的，也是姑娘站在我们的身前，告诉我们要活的有尊严！”

“我们现在只愿意相信姑娘，如果能留在您身边，我们愿意当牛做马，只要有口吃的就行！如果···如果您嫌我们麻烦，也请姑娘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如何、如何才能活的有尊严？”

女子声音哽咽眼神恳切又带着几分迫切。

周氏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只觉得她们真可怜，季丰收的表情却复杂多了。

他看着地上的女子：“我闺女是救了你们不错，但你们也不该就这么缠上她。”

她摇头一脸惊惶的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我姚三娘绝对没有缠上姑娘的意思！姑娘救我们回来已是大恩，我们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报答一二，此刻实在走投无路才想起来求姑娘，如果为难，我这就走！”

姚三娘也有几分烈性，说完这话就干脆利落的起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等等！”

季长樱看着浑身上下透露出几分心死的姚三娘，出声喊住了她。

姚三娘转身没有哭泣，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这样的她让季丰收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些人也不过是些可怜人。

但是再可怜也不是她闺女造成的啊！怎么能赖他闺女呢！

阿樱还是个孩子啊！

季丰收想到这里又站直了身体。

“为什么走投无路？府衙之前曾说过会想办法安置你们无处可去的人。”

季长樱眼神带着关切和询问。

姚三娘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他们找了衙役，说服我们嫁给鳏夫。”

“我知道这些大人是好意，但是我们实在不想再走这条路了。”

季长樱没想到之前说的安置竟然是这么个安置法，一时间也皱起了眉头。

她转头看着季丰收：“爹，咱们明天一早就走成不成？我想跟她去看看情况。”

季丰收有些不情愿，周氏却摆摆手：“想去就去，你爹这里有我。”

季长樱对着周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我走啦！”

“带路吧，去你们暂居的地方。”

姚三娘一脸激动的走在前面带路，一路领着季长樱走到了府衙旁边另一个街道的末尾。

在一座格局紧凑的院子门前站住了脚，她推开大门邀请季长樱先进。

刚跨过大门就听到小院里有五六个衙役正围着八九位女子，站在中间的那个正在高声念着人名。

“张木头，年三十有二，渠县人士，一年前发妻死于蛮子之手，本人四肢健全，无不良嗜好，目前在客栈洒扫。”

“刘大强，年二十八，凉州人士，三年前因为意外失去一条腿···”

季长樱和姚三娘两人都站住了脚。

衙役很快就把名单念完了：“各位娘子你们也是咱们凉州人士，知道咱们这边人员减少，既然身为这里面的一份子，那当然是要为咱们凉州的人口做些贡献，才不枉大人冒死将各位娘子从蛮子手里救回来。”

“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大家想想是不是？要是都如各位娘子一般不想成亲不想生子，那未来咱们凉州城谁来守护？再有外族入侵谁来前线对敌？只有咱们凉州好了大家才能好不是吗？”

“这段时间我已经给各位娘子分析的够多了，希望你们好好想想。”

“大概还有三天时间，如果各位娘子还选不出来，那只能由府衙给各位分配了。”

衙役说完把名单放在怀里，一摆头示意其他人跟他一起走。

路过季长樱的时候他们打量了一眼，看不认识扭头就走了。

姚三娘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声解释：“这些都是府衙的差役，他们最近每天都会过来，我有时候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但····但我只要想到以后要长期跟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我就觉得浑身刺痛。”

“季姑娘！”

剩下的九位娘子看到她们两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似乎没想到季长樱竟然能来这里看望她们，她们有些局促的邀请季长樱去屋里坐坐。

一眼望到头的屋子里，摆放着许多板子拼凑出来的床铺，虽然拥挤但是收拾的很干净，只是四面透风有些冻人。

“你们家人都不在了？”

季长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此刻想要了解一下她们的情况。

“姑娘询问不敢隐瞒，我家人都在，只是···家中的哥哥已经娶妻又生了五个孩子，上面的父母已经去世，家中早已没我容身之处。”

“我的亲人，在我被掳走的那天，全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被掳走，是因为当初我爹娘为了给弟弟争取活路，把我推出去拦蛮子。”

……

季长樱问了一圈之后，也沉默了。

幸福的千篇一律，不幸的各有不同。

“为什么不想嫁人？是因为府衙给的这些男子条件差吗？”

季长樱这个问话让十位娘子全都激动起来：“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这样的人又岂敢嫌弃别人！”

一位娘子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看着季长樱：“我现在看见男的都觉得恶心，离的近了觉得呼吸不过来，我不想害了别人。”

还有一位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季长樱：“我不管什么大义，也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记得当初姑娘说过：弱者，只能等着被人践踏！我只是不想再仰人鼻息活着，我想活的自私点，我想活的有尊严！”

季长樱看着徐青草，她当初就是被父母推出去的那个。

经过这一遭，她也活出了自己的想法。

姚三娘再次跪了下来坚定地看着季长樱：“我们想要堂堂正正的活着，活的像个人！求姑娘指点！”

其他人毫不犹豫的跟在她的身后跪在地上：“求姑娘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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