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道，说来玄虚。

但也有迹可循。

冥冥之中，总有一些人生来高人一等，因为其人身上气运浓烈，所以能够拥有常人所得不到的机缘。

而人运汇聚，则为一国之命运，气数。

往往大国崩灭之前，必有征兆。

如当年殷商纣王帝子受，亵渎神灵，被降下惩罚。

如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等到真正有人谋求王位之时，却根本未曾有诸侯前来。

而一国气运足，则生妖孽。

战国前期，魏国占据中原，气运磅礴，所以天下才子皆出于魏国！

而战国中期，秦国开始崛起，那些才子暂且不表，单是其层出不穷的将领。

便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前有秦穆公以五张羊皮换来的相国百里奚之子百里视，平定西戎十二国，让秦国成为春秋五霸。

后有战神赢虔，武安君白起，更有王龁、蒙骜、司马错。

更不要说未来的王翦、王贲、蒙恬、李信、章邯等人。

故气运之说，绝非妄言。

正如沐青玄如今眼神之中得见。

万事万物，都被其一道特殊的气机所连接。

有其根本，亦有其未来的方向。

【你观看气运，领悟气运之道，你顿悟了，领悟了望气之法：天人望气术！】

【天人望气术】：可观测气运，以小民之相可察一国气运，以微末之精可见大势之走向，以人力，可算天机！

天人望气术？

沐青玄凝神于双眼，所看到的东西便也就越多。

举目眺望，天宗门下弟子身上皆有着道道丝线与天宗相连。

而其中，更有一些弟子气运浓烈，似乎过上不久便能够成为内门弟子。

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就如同是沐青玄能够看到别人未来的走向。

远处那正在清扫落叶的弟子，三十岁会有一劫。

更远处采摘药草的弟子，面相尊贵，却是早夭。

沐青玄忍不住抬头看向咸阳方向。

纵然相隔数百里，他也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气机冲天而起。

那一股气机，是无数细小的线汇聚而成。

但其中，却似乎有些许异常。

沐青玄还未看清楚是何等异常，便感到有些许疲累。

一国之气运，不容人窥视。

更何况是相距如此之远？

沐青玄收回目光，揉了揉太阳穴。

既然现如今的自己无法彻彻底底的观测国运，那看人的气运又会如何？

他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此刻，眼中的世界又有不同。

有无数细微难以察觉的光点自四面八方而来，朝着他身上汇聚。

“这是？”

沐青玄略微思索，也知道了这光点是什么。

既然有气运，那自然也有愿力一说。

此次瘟疫，自己研制药方救助天下。

无论是感激，还是崇拜，都能够产生一些力量。

或许是如同沐青玄所想的那般称之为愿力，又或者是更深层次的信仰。

这让沐青玄想起了前世佛教的“业力”一说。

这东西只是被本土化的东西，道家早有人将其提出，并且称之为“承负”。

所谓天道有循环，善恶有承负。

《易传》中曾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注1

这也是对承负之说的一种解释。

但这些光点如今太过稀薄，沐青玄也无从研究。

“道长，该用餐了。”

正在这时，惊鯢提着食盒上来。

将其中的菜肴摆开，同时也在说着这一段时间的变化。

“天宗弟子每日焚烧苍术，并没有复发的瘟疫，而天下各国的瘟疫症状也减轻了很多......”

此次治理瘟疫，道家分散出去的药材都未曾收取任何费用，医家也是。

但换来的却是在天下人心中彻底树立起来了天宗的形象。

再加上秦国的大力宣传，如今提起天宗，定要言一声神仙府。

而沐青玄，也被天下人称之为仙师。

一些诸子百家为了讨好天宗，更是言说要将沐青玄列入道家圣人行列。

如今却是正在和人宗打的不可开交......

惊鯢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而沐青玄也细细观察着惊鯢。

在他眼眸当中，惊鯢的身上涌现出许多细线。

一道连接着些许杀戮之气，那是惊鯢罗网的身份，而另一道连接着些许凌厉之气，想来应该是教导惊鯢剑法的那位无名剑客。

而让沐青玄感到有些惊奇的是。

在关于未来的线条当中。

有一道线条明灭，其指向，想来应该是惊鯢原本的命运轨迹。

而另一条则是大放光明，连接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惊鯢未来会选择天宗？她原本的命运被改变了？”

命运不可违背，但能够在外界干预之下进行改变？

一时间，沐青玄对气运之道，又有了些许理解。

他是个思维活泛之人，在看到命运可以改变之后，便产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

命运既然可以被改变，那是否可以被操控？

正如罗网这般杀手组织。

吸纳了一个战争孤儿，算是改变了其死于荒野的命运。

而后教他学武，将其培养成杀手，改变了其原本的人生轨迹。

这算是命运使然，还是操控？

亦或者说，自己理解的操控并非是这样，而是瞬间改变他人的命运？

就比如升斗小民，忽有一日得君王看重，拜为相国。

可这算是他的运道改变了命运，还是说本就有这般命运？

沐青玄觉得还不够清晰。

“道长盯着我看作甚......”

惊鯢温润清澈的声音响起，让沐青玄回过神来。

惊鯢此刻，正半跪在地，手中捧着食盒。

但那本来白皙胜雪的脸却是泛起红晕，就连耳朵都有些泛红。

平日里冷酷的杀手，何曾露出过这般小女儿态。

沐青玄下意识道：“好看。”

“好.......看......”

这刹那，惊鯢只感觉心跳的很快，连带着她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流动起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她心底快速的弥漫开来。

她一下红了脸，第一反应却是转身便跑。

直到跑出数十米，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方才是被沐青玄调戏了？

“不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而且道长平日里可是相当正经......”

惊鯢低声自语，但越说越觉得脸上发烫。

“我真是，我跑什么啊，难道我怕他不成？”

她的心，一时间乱了。

山巅上。

沐青玄看着跑开的惊鯢，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刚刚得到的天人望气术上，哪有功夫去揣摩惊鯢的想法？

既然惊鯢跑了，他就换个人去研究。

不知道绯烟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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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易经》的经文部分大约成书于殷周之际或西周前期，传闻为周文王所作，分为上下两篇。

而《易传》又称十翼，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作品，其乃是易学家为《易》所做的注解，分为《彖传》上下、《象传》上下、《系辞传》上下、《文言传》、《说卦传》、《序卦传》、《杂卦传》。

而流传最广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则是出自孔子所做《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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