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凝时霜的问话，黑衣男子愣了愣，决定装傻充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用这么警惕，我是凝时霜，凝时雪是我的阿弟。”

“什么凝时雪，我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黑衣男子转身欲走。

凝时霜他倒是知道，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五的高手，但凝时雪这个名字，他闻所未闻。

“他以前叫凝时雪，被栾随捡回去后改了名，叫祝愿。”

凝时霜一句话成功将黑衣男子定在原地，他倏地回头，目光如灼地紧盯着凝时雪。

“你是小愿的阿姊？”

凝时霜摊开双手，对着他颔首，“如假包换。”

黑衣男子打量着凝时霜。

小愿是说自己好像有个阿姊，但他被教主带回魔教时才堪堪五岁，后又经历了一场高烧，醒来就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

但是……

“你有什么证据？”

凝时霜倒也没指望黑衣男子能凭一句话就信她，她从怀中掏出一枚半月形的白色玉佩。

“这是阿雪周岁时父母为我和他做的玉佩。”

“阿雪身上也有半块。”

黑衣男子接过凝时霜手中的玉佩，他沉默一瞬，接着从腰间也掏出了半块，果不其然，这两半玉佩严丝合缝，能合二为一。

“你果真是小愿的姐姐。”

黑衣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都有些泛红。

“小愿一直都想要个姐姐，既然你真是他的姐姐，为何让他沦落成孤身一人，又为何这么多年，你从未出现过一回！”

他对凝时霜怒目而视。

“教主捡到小愿时，他都快饿死了，身上瘦得像是捆干柴，连骨头的形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口吃的，他同野狗争食，差点让野狗咬死！要不是教主，他早已葬身狗腹！”

凝时霜也难掩悲伤。

“我知阿雪受了不少苦。”

“但当年他走丢时，我也才不过是个七岁孩童，就算是想寻他，也是有心无力，更别说之后家中还遭了匪，父母惨死匪徒刀下，我侥幸逃过一劫，此后便在流浪求生。”

“待有能力后，我便一直都在寻他，却遍寻无果。”

“直到三日前……”

凝时雪是凝时霜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没得到消息时，她还能抱有希望，可当凝时雪的死亡消息摆在眼前时，她便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她再无血亲。

她终要在这世上踽踽独行。

黑衣男子也陷入无言。

他的小愿吃了这么多苦，最后还没落得个善终，这能怪谁呢？

怪小愿的阿姊？

可小愿走丢并不是她的错，她自己也遭受了那么多苦难，这么多年也都在坚持寻小愿。

要怪，就怪李灵儿那个贱人！是她害死了小愿！

要怪，就怪他自己！

是他没能保护好他的小愿！

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将即将流出的泪水憋了回去，他不舍地摩擦着那一半还带着自己余温的玉佩，最后还是将其一起递还给了凝时霜。

“你是小愿的姐姐，小愿想必也想你拿着它。”

凝时霜眸光扫过属于已亡人的半块玉佩，只拿了自己那半块。

“你留着吧。”

“他是我的阿雪，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小愿，你的爱人，既然你拿着它，说明阿雪把它送给你了，既是如此，应该由你拿着。”

爱人这两个字让黑衣男子脸一红。

“你都知道了？”

凝时霜将玉佩重新放回怀中，“早就知道了。”

如意楼如今在她的掌控之中，关于弟弟的所有消息，都在三天前那一晚呈上了她的案头。

黑衣男子默了默。

“……小愿和我在一起，你不会生气吗？”

凝时霜笑笑。

“有什么可生气的，这肮脏世道我见过太多，你真心待阿雪好，阿雪也喜欢你，这便够了。”

“只可惜……”

只可惜相爱之人，却未必能相守至白头。

黑衣男子握紧手中玉佩，心爱之人在他眼前被一剑穿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仇人还在逍遥。

“我会替小愿报仇的。”

凝时霜也点头，“我亦不会放过李灵儿。”

说罢她打量着黑衣男子。

“你是叫容钧吧？”

“我见你问栾随的下落，应当是想去救他，三日前季秋野拍下他，已将他带回阎罗谷，刚好我也要去一趟阎罗谷，就与你同行吧。”

容钧欣然点头。

“若是有凝姑娘帮手，我营救出教主的几率便大多了。”

只是想去阎罗谷跟季秋野说事的凝时霜：“……”

她帮手了，能营救出栾随的几率便大多了？

呵。

她看是一起死的几率大多了才对。

三日前的那个晚上，季秋野为了栾随，差点杀尽了如意楼的所有人，连如意楼都差点一把火烧了。

现在容钧还想跑到阎罗谷，去季秋野眼皮子底下抢人。

求死的觉悟倒是挺大。

看在这傻憨憨是阿雪姘头的份上，凝时霜还是没看着他去白白送死，“我劝谏你不要太冲动，阎罗谷可不是你能闹的地方。”

容钧握紧了拳头，那模样那语气，堪称义愤填膺。

“那又如何！教主平日里待我们这些属下极好！如今他落到季秋野那个魔头手里，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若是小愿还在，他也定是要与我一同去营救教主的！”

凝时霜：“……”

弟弟的姘头怎么一根筋？

罢了罢了，自己弟弟找的姘头，做姐姐的总得照拂一二。

“我的意思是，季秋野对栾随不错，看起来他很喜欢栾随，应该不会伤害栾随。”

容钧直接啐了一口。

“喜欢个屁！”

“季秋野喜欢李灵儿那个贱人！他买下教主，肯定也是为了羞辱教主！讨李灵儿欢心！”

凝时霜：“……”

沟通不了。

真的沟通不了。

凝时霜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先忍不住给容钧一剑，便敷衍道：“那到时候你听我指挥，我让你什么时候动手你再动手。”

“切记，没有我的暗示，你绝对不要轻举妄动！”

容钧忙不迭点头。

“好的！”

凝时霜想的也简单，只要容钧肯听话，那到时候去了阎罗谷，看到季秋野对栾随的态度，便会知道她所言非虚，不会再干出蠢事。

但她没想到的是，容钧这人一根筋到了极点。

他不信眼前事实，以为季秋野是在作践栾随，说什么都要带栾随走，结果……结果差点被季秋野丢进湖里喂食人鱼！！

连她都险些被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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