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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第 一百一十五章 无


从郜县令处拿到了十万两银子,程子安将老张,庆川,莫柱子以及胥吏们都安排了出去,购置种子耕牛农具。

  程箴知道程子安不放心,一是要抓紧功夫,二是银子得来不易,他不放心全部[jiao]由胥吏。

  涉及到金银,里面就有说不清的事情,万万不能拿权财美[se]来试探人[xing]。

  程箴:“这一次事情重要,再耽搁就耽误了[chun]耕,辛苦得来的银子,我还是一同前去吧。”

  程子安想了下,道:“行,此事就[jiao]给阿爹统领了。”

  程箴收拾了下,带着还在震惊中的胥吏们出了富县。

  郜县令一家在镖局的护送下,启程回燕州。

  程子安站在县衙外,闲闲数了下,前后共计十三架车马。

  一切都如他所料,十万两银子对平常的百姓来说,是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数额,但对身家丰厚的郜县令来说,真不算致命的损失。

  所以,他舍不得死。要是他真那么不怕死,在大周官场动[dang]后,不会致仕,而是会继续在任上做下去。

  程子安回到县衙,给圣上写了折子,如实描述了富县的“太平盛世”,回禀了得了十万两银子,全部用于了买粮等事情。

  至于粮食收成上,程子安先叫了苦,收成估计不会好。

  因为,富县多年来,已经累积了巨额的欠税。

  程子安当然不会还,而且他打定了主意,一粒粮食都不会缴!

  按照规矩以及程子安的品级,他没有资格直接向圣上递折子。

  折子先会进政事堂,政事堂的几个相爷,王相会保持中立,明相看他不顺眼,何相看似站在程子安这边,但此一时彼一时,人在不同的位置上,立场会不同,做事也会跟着改变。

  但这些程子安都不怕,他的折子,其实是信,分别既给了章尚书与许侍中手上。

  许侍中是圣上身边近身内侍,他不能[cha]手朝政。程子安告诉他知晓,他在某些时候,在圣上面前说一句话,能抵过朝上官员的冒死进谏。

  章尚书是工部尚书,朝廷大员,他们曾经是上下级同仁,彼此之间没利益牵扯,也涉及不到上下勾结,他们之间来往最正当正常不过。

  除了中枢那边,程子安还有云州府的知府这个顶头上司。

  云州府的谢知府,以前是云州府高武县的县令,前知府被罢官之后,他得以升迁上任。

  程子安到了云州府,照常理先要去拜见上峰。现在忙得很,打算等[chun]耕之后,再去会会他。

  云州府穷,要是一下买那么多种子耕牛等,会造成价钱大幅动[dang],程箴他们兵分三路,去了临近的州府购置。

  府城离得最近,第一批粮食耕牛农具先送到了富县。

  接下来,就是分配。

  患寡不患均,程子安从未想过在里面花费功夫,他带着苏捕头与几个差役,用耕牛拉着种子农具,到了离县城最近的村落。

  这个村叫响水村,程子安先前来过,村子共有一百来户人家,男女老小共计五百多人,算是富县最大的村落。

  村里的地,尚只种了一半左右。整个村就两头耕牛,属于几家[ri]子稍微过得送一些,有青瓦盖屋顶的几户人家共同所有。

  程子安一行到来,地里的,家里的人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的形容,仿佛是恐怖片中坟场的僵尸冒出头,程子安心木木的,对苏捕头点了点头,便负手立在那里。

  苏捕头大声喊道:“这是我们县的程县令,程县令念着你们的辛苦,地里的庄稼没种子,没耕牛,农具,特意给你们送了来,里正呢?”

  起初大家都离得稍微有些远,带着对官家的敬畏恐惧,神[se]防备且警惕。

  待到苏捕头的话音一落,他们总算有了点反应。

  村里的里正走上前,躬腰见礼,道:“小的是里正,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苏捕头道:“既然你是里正,对村里的土地,人家应该[shu]悉了。一亩地要多少种子,你按照未耕种的土地亩数来领取。犁五户人家一具,锄头耙子镰刀等,一户人家一套,耕牛一共只有十头,五户人家共养一头,农忙时轮换使用。耕牛是借给你们用,生了的牛犊只,你们继续养大,皆属于衙门所有!这些都要如数登记,使用坏了,磨损得不能再用,要向你报告,不得私自做主处置!”

  别说百姓,就是里正,都要好一阵才回过神,怔怔问道:“官爷,这些要多少银子?”

  苏捕头道:“先暂时借给你们使用,等到以后你们地里的庄稼收成好了,再酌情逐年偿还。你们听好了,这些年来,你们欠下了多少赋税,县里的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次是大好的机会,让你们种好庄稼,填饱肚子,要是敢耍小心思,全部抓起来打板子!”

  能拿到种子耕牛农具,对于只有出,从没进的百姓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虽然这个馅饼并非能全免费拿走,但能先填饱肚皮,谁都管不了以后。

  随着大规模赈济而来的,就是患寡不患均了。

  比如几户过得好的人家,他们就不大乐意,问道:“官爷,我们的耕牛呢?”

  苏捕头冷着脸,拍着腰间的佩刀,凶神恶煞道:“你们已经有了耕牛,难道还要多养一头,莫非是想杀了耕牛吃[rou]?”

  宰杀耕牛乃是重罪,提问之人脖子一缩,顿时不敢吱声了。

  开始分发之后,有些地里已经耕种的人家,想要浑水摸鱼,拿种子回去。

  差役在旁边来回巡逻,只要一看到,当即不客气,抓起佩刀就拍得人嗷嗷叫。

  程子安穿着官服,全程未出一言,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尽显官威。

  百姓都怕官,不敢与官员打[jiao]道。程子安来的用意,就是立威。

  首先,要是同他们讲道理,推心置腹沟通,同样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

  程子安要做的事情,就是强行推动,快刀斩乱麻,让他们赶紧将种子种下地。

  等到地里的庄稼长了起来,成[shu]之后,他们能吃[kou]饱饭,从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rou],变得有点人样与活力。

  百姓如杂[cao]般坚韧,只要让他们喘[kou]气,回过神来之后,他们自己会想方设法,赚钱,种好地,活得更好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程子安还在这里,替他们挡住来自朝廷官府的摊派与征收。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种子耕牛等陆续送回了富县,程子安作为凶恶镇宅物,走遍了每一个村子,盯着将所有的东西,发放到了百姓手上。

  县衙的官队经过村子时,程子安欣慰看到,庄稼地里干得热火朝天,空气中除了[cao]木泥土,更多的是粪肥味道,气味很是销魂。

  程子安一边哕,一边高兴。

  能动起来,就代表着逐渐鲜活。

  十万两银子,花得只剩下约莫两万两。这些银子,程子安大手一挥,打算等秋收之后,趁着粮价低一些的时候,全部买来当做存粮,对付天灾。

  除此之外,程子安还留了一手。

  上次他看到了芋头,在富县看到了多早着湿润之地,心里就有了打算。

  天气转暖之后,沟渠边的芋头,逐渐长了起来。

  不过程子安没大力推广,要是他一下令,估计沟渠都得被挖垮。

  现在芋头还未上市,种子都买不到,程子安带上老张,去了他老家的村子。

  老张上次回来是寒冬,这次是暖[chun]时节,到处郁郁葱葱,繁花盛开,地里的小麦冒出头,一片绒绿,看向他们的村民,脸上多了几分神采,一向沉默寡言的汉子,眼眶通红。

  可是,当他来到张牛儿的家,刚走近村头的那颗榆树下,看到眼前垮塌废掉的屋子,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老张心里已经有了预料,不过他依然不敢相信,奔到临近地里,问一个正在拔[cao]的村民:“张养儿一家呢?”

  那人迷茫了好一阵,方答道:“张羊儿前年冬天没熬过去,死了。家里的妇人带着儿女,一并投了浑河,砸开了冰窟窿,娘几个一起跳了下去。”

  老张望向缓缓流淌的河水,这条河流了很多年,下大雨时,会涨大水,不过不算严重,只有特别大的暴雨时才会危险。

  当年,就是下了大暴雨,山石垮塌,村里的屋子被淹埋,庄稼颗粒无收。

  县城的城门紧闭,无人管他们的死活,老张带着秦婶庆川逃荒,到了明州。

  这条河,再吞没了老张年少仅存伙伴的家人。

  老张心痛如绞。蹲下来,哭得肝肠寸断。

  程子安看着这一切,默默走上前,重重按了按老张的肩膀,他也不劝,在一旁陪伴着他。

  看到老张哭,地里的那人手足无措,惊恐不安望着他们。

  程子安他认识,上次来过的县令老爷,他当时一言不发,看上去气势十足,没人敢同他对视。

  老张哭过一阵,心头痛快了些,与程子安低声说了句,跑去一旁的沟渠里洗手脸。

  程子安朝地里的村民招招手,他战战兢兢上前,腿一软就要下跪。

  “起来!”程子安沉声一喝。

  村民身子蓦地一下拔起,紧张得都快晕倒。

  程子安问道:“你可吃过芋头?”

  村民呃了声,没想到程子安问他这个问题,赶紧答道:“回县令老爷,芋头有毒,弄到手上会[yang],肿。[cao]民在饿的时候,不得已吃过一两次,”

  程子安点头,道:“芋头可好吃?”

  村民听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实回答:“软和,比杂粮要好吃些。”

  程子安唔了声,道:“你看到那边的河滩没有?”

  村民随着程子安的指点看去,河滩边湿润,长了好些芋头,浓绿的叶子,随风摆[dang]。

  程子安道:“你去唤一声村子里的人来,每家每户都来。”

  村民虽不知程子安的用意,还是很快将村里的百姓召集齐了。

  老张洗漱完,借了把锄头,寻到一窝长得茂盛的芋头,小心挖了起来。

  芋头底下除了一颗大的母芋,还长了好几颗小芋头。

  他站在最前面,指着地上的芋头,道:“芋头方便,在火堆里烧[shu]烧软就能吃了。芋头梗能煮了喂牲畜,平时注意些,汁水不沾在手上就可以了。这可是好东西,你们去寻长得茂盛的挖起来,大的芋头切成块,与种别的庄稼那样,拌[cao]木灰后,栽种在湿润的空地里,沼泽边,房前屋后肥沃的地方都能种。要是雨水多,地里的粮食收成不好,有芋头,也可以拿来填一填肚皮。沼泽边多种些,天再干旱,沼泽边的地总归有些湿,能有些收成。”

  大家听了,互相[jiao]头接耳起来。

  芋头都是地里野生,没人家会特意栽种。去挖一些种在无法种庄稼的地里,没收成,也没损失。有收成的话,那就是意外所得。

  大家纷纷应了,转头回去忙碌。

  程子安在榆树下的石头上坐了,对老张道:“我们中午就烤芋头吃。”

  老张忙应了,去临近的百姓家里要了些柴火点了,芋头也不洗,直接埋进了火堆里。

  村里三个约莫五六岁的稚童,远远在一旁看热闹。

  程子安笑了下,招呼他们过来。

  稚童们小心翼翼上前,离得还有几步就站住了,呆呆看着他们。

  程子安打量着他们瘦不拉几枯黄的面孔,黑乎乎的手掌,道:“上次我来村子里,让你们要洗干净手,你们怎地都忘了?”

  几人吓得不轻,忙将手往身后藏。

  程子安沉下脸,厉声道:“去将手洗干净,洗干净回来,我要查看!”

  几人飞快转身,跑去洗手了。没一阵,他们三人再跑了回来,害怕地伸手,让程子安检查。

  程子安看着他们勉强算洗干净了的手,道:“唔,还算不错,指甲长了些,回去要记得剪掉。”

  几人嗫嚅着应是,程子安道:“火堆里埋着芋头,你们等一阵,等[shu]了就可以吃。”

  几人看着火堆,下意识[tian]了下嘴唇。

  程子安叹气,整个羊角村,就剩下这三个男童。女童一个不见,不知是生下来就溺死了,还是其他。

  在穷困上加上病痛,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百姓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与观念,一时难以扭转,和颜悦[se]无用,程子安只能借由官身,强行下令。

  火堆里的芋头,渐渐散发出阵阵香气,老张试了试,道:“少爷,芋头[shu]了。”

  程子安点头,问几个眼巴巴望着芋头的小童:“你们可还记得,用饭之前先要作甚?”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装着胆子答道:“要先洗手。”

  程子安微笑赞道:“答对了。你们先去洗手,芋头还烫,洗完手凉了,正好可以吃。”

  几人这下开心起来,再次跑去洗了手,兴奋地跑了回来。

  程子安折了两只柳树枝当做筷子,仔细将外面的芋头皮挑掉,用树枝叉起芋头,递给了身前的小童:“吃慢点,小心烫。”

  老张也与程子安那样,挑掉芋头皮,给余下的两个小童一人一只。

  芋头香糯,就算不加任何佐料,吃起来都美味无比。

  三个小童吹着气,飞快将芋头吃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连树枝上沾着的一些,都抿了许久。

  程子安尝了只最小的,老张也几乎没吃,将剩下的芋头,全部分给了他们三人。

  平时没什么食物,这几个烤芋头,估计是他们出生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餐饭。

  老张垂着头,眼泪啪嗒掉到了地上。

  以前他就想过,要是程子安能来富县,这里的百姓就有了救。

  程子安终于来了,虽晚了一步,他的伙伴没能活下来。

  余下的乡亲们,他们终于有了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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