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10.5w营养液加更 穿越第七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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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便使劲揉揉眼,惊讶道,“美云?”
“是美云吧?”
“我没看错?”
说这话的是大杂院中间那一户人家李婶。
沈美云听到对方的问话,她笑着点点头,“是我啊,李婶。”
这话一喊,李婶惊呆了,手里的夜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哎哟,真是美云啊,你回来了啊?你怎么回来了啊?”
准备上前去拉着沈美云的手,去确认去反复看的。
结果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这才提过夜壶呢,索[xing]又放了下去。
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看着沈美云。
沈美云也不恼,她笑眯眯地由着对方看。当然,李婶这一喊,把周围的邻居,基本上都给喊出来了。
大杂院就这么大点,而且公厕又是建在中间的位置,大家伙儿在公厕说话,外面都恨不得能听见。
更别说李婶这般大声嚷嚷了。
“还真是美云啊。”
“还有绵绵啊,我瞧着这绵绵好像高了一点啊。”
“不对,你们俩都回来了,你爸妈呢?沈大夫和陈老师呢?”
大家围着沈美云和绵绵,七嘴八舌地问道。
“还有,还有你旁边站着的这位男同志,不就是当初来咱们大杂院找你的吗?”
大家对季长峥的影响可深着咧。
这么多问题,让沈美云从哪个回答才好呢。
她看着往[ri]的街坊邻居一个个[shu]悉的面孔,顿感亲切来着。
“我爸妈还在这黑省呢,他们没回来,就我和绵绵回来了。”
说完,她当着大家的面拉着季长峥的手,朝着众人介绍道,“这位是下乡[cha]队期间结婚的爱人,他叫季长峥。”
“这不想着这次回来北京了,就把他带过来,给大家看一看。”
“在怎么说叔叔婶子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这结婚了,自然不能不告诉大家。”
这话说得敞亮。
旁边的邻居们都忍不住哈哈笑,“确实是要带回来让我们看看,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咧。”
“你这爱人生的好,我当初瞧着他第一次来咱们大杂院的时候,就觉得他和你般配,没想到我这眼睛还挺毒辣,你们真走到一起了。”
“是啊是啊,真是没想到。”
大家都有些感叹。
沈美云笑着给大家发完喜糖,寒暄过后告别了大院门[kou]的邻居们,领着季长峥和绵绵朝着大院里面走去。
胡同巷子道里面,冬[ri]里面的虬枝老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槐树叶随风吹起,发出簌簌的声音,偶尔飘落几片下来,落在那低矮的地震棚处。
狭窄的道路两旁,堆满了高高的蜂窝煤,用过的蜂窝煤空了出来,在灰白[se]的墙壁上留下,一层层黑[se]的印记。
沈美云在前面领路,踮起脚尖跳过水坑,侧着身子擦过过道,小心翼翼地进了大院里面。
说实话,以前觉得他们这大杂院位置便利,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但是,去过季家看过他们家的院子后,这才惊觉为什么老北京人,都对西城那边的房子向往起来。
因为一个像极了穷儿女,一个是富儿女,这里面的差距自然大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
这个点基本上要去上班的人,都在大杂院正中间那水池旁边洗漱呢。
沈美云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这才走到他们以前的老房子看了下。
老房子被落了锁,屋檐下的蜘蛛网一层又一层,说实话有人住和没人住的房子,区别真的很大。
她看着门上的涂鸦,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绵绵也牵着她的手,望着那木门和窗纱,小声道,“妈妈,这是我们的家。”
她在这里还住过一段时间呢。
沈美云嗯了一声,抬手拂过那门窗,指尖立马被染了一层白[se]的灰尘,她微微地叹[kou]气,“好快啊。”
这一离开都是几个月了。
季长峥看着她这样子,低声道,“会有回来的一天的。”
这话一说,沈美云骤然抬头看向对方,季长峥摇摇头,没有细说下去。
沈美云懂了,她心说季长峥可真敏锐,她知道能回来,那是因为她知道未来的发展历程。
但是季长峥身为局中人,竟然也能看明白这一点。
就难能可贵了。
“是美云吗?”
吴[nai][nai]端着一个搪瓷盆子,颤颤巍巍地站在门[kou],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沈家门[kou]的人。
那个人影实在是和美云太相似了。
沈家离开这几个月,对于吴[nai][nai]来说,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沈美云也没想到,吴[nai][nai]刚好会出来了,按照平[ri]里面老太太的习[xing],除非是要去上厕所。
不然,一般都是自己坐在屋内,一坐就是一天。
她看着吴[nai][nai],也惊了下,“是我。”
吴[nai][nai]手里的搪瓷盆,哐当一声落了下来,“美云啊。”
一起落下来的还有眼泪。
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对方了。
当初离别的时候,说得那般雄心壮志,可是这几个月看下来,但凡是离开北京城的人,再也没看到谁回来过了。
那一天天等待的心思,就像是树苗一样,慢慢地枯萎了下去。
沈美云本来不想哭的,但是看到这样的吴[nai][nai],她眼泪也跟着下来了,“是我,是我。”
“这些[ri]子您还好吗?”
吴[nai][nai]点头,又摇头,拉着沈美云进了自己的屋子。
季长峥把地上的搪瓷盆子捡起来,跟着进去了,绵绵看看那个看看这个。
“爸爸。”
她低声喊道。
季长峥低头看她,“怎么了?”
“你可以带我去周围转转吗?”
这——
季长峥看向屋内,绵绵想了想,小声道,“妈妈和吴[nai][nai]有话说呢,咱们去外面转转好不好?”
她怕自己把这里给忘了。
季长峥点了点头,把搪瓷盆放在了门[kou]的脸架子上,便领着绵绵出了吴[nai][nai]的家。
他想问为什么,但是绵绵好像知道,她叹[kou]气说道,“妈妈肯定和吴[nai][nai]有话说,我们在那里碍事呢。”
还不如出来。
明明才五岁的小朋友,但是却极为聪慧的。
季长峥听到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绵绵的脸,“小孩子天天想这么多做什么?”
绵绵,“以前没有爸爸,绵绵要多想点,这样妈妈就可以少[cao]心点了。”
季长峥听到这,骤然沉默了下,蹲下身子把绵绵扛在了肩头,“那以后呢?有爸爸了,是不是不用想这么多了?”
绵绵没说话,她抱着季长峥的大脑袋轻轻地贴了贴,“是啊,我很幸运,很幸运遇到了爸爸。“
她一直都知道的,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去选择爸爸。
季长峥的脖子被小家伙给勒着了,他也不在意,“爸爸也很幸运。”
幸运因为你遇到了他的妻子。
很多时候季长峥在想,在火车上的那一次救助,是他这一生做过最为正确的决定。
*
屋内。
吴[nai][nai]拉着沈美云进去后,反复地打量着她,泪眼花花道,“瘦了,瘦了。”
瘦了不少,但是瞧着人的[jing]气神,比以前好一些了。
沈美云笑了笑,“人家说女孩子瘦了才好看呢。”
“胡说女孩子要丰腴点,那才好看。”
吴[nai][nai]看完她,便往她身后望着,“回来了?你爸妈呢?怎么只有你和绵绵啊?”
沈美云和吴[nai][nai]的关系,自然要比和外面邻居们要好一些的。
所以,她也没瞒着她,便直接说了,“我爸妈还在黑省呢,我能回来是因为我结婚了,户[kou]落到了我爱人的部队里面去,这才能从黑省回来。”
不然,她也回不来。
这话一说,吴[nai][nai]惊讶,“你结婚了?先前那个年轻人就是你爱人吧?”
沈美云点了点头。
吴[nai][nai]是打心眼里高兴,“那小伙子看着不错,长得俊,眼神也清正,瞧着是个能担当的。”
要不怎么说,过来人看人眼光毒辣呢,好不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沈美云抿着唇笑了,“是呀,是个能担当的。”
“听你的[kou]气,对方还是军人?瞧着有些眼[shu],也是咱们北京的?”
沈美云点了点头。
吴[nai][nai]这下是真忍不住朝着她竖起大拇指了,“还是你听话,心里也有成算,知道选个一个的的。”
“隔壁大院里面的肖敏敏,不是也随着她家人下乡了吗?当初,我也叮嘱过她,让她在下乡期间千万不能找当地人结婚了。”
“你晓得吗?才三个月呢,三个月消息就传回来了,她在当地找了个对象结婚了,还怀孕了。”
当时吴[nai][nai]听到这话,差点气得一宿睡不着。他们玉桥胡同内,院子里面住的人,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那些姑娘们也都是看着而长大的。
看着好好的一个北京姑娘,嫁到黄土高坡去,这以后可咋回来啊?
吴[nai][nai]就怕这些孩子们走错路,得知她们要下乡的消息时,还特意迈着小脚,一个个去叮嘱的。
结果嘞!
一个比一个快。
还是沈美云有成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是不让她们结婚,而是女孩子结婚宛若二次投胎,可是一定要看清楚了啊。
沈美云听到这,她叹[kou]气,“吴[nai][nai],这些事情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咱们也阻止不了。”
她大概能理解,隔壁大院肖敏敏的处境,一个北京的姑娘到了黄土高坡,天天挣工分,甚至连吃[kou]水都是奢侈。
这么一个苦[ri]子,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这才嫁人的吧。
也是没了法子。
吴[nai][nai]叹[kou]气,摸索着给沈美云倒了一杯白开水,“算了,不提她们了,看到你过得好就行了。”
“你这次回来,还去黑省吗?”
沈美云点了点头,“去呢,我就是随着爱人一起来见下他父母,补办一个结婚的席面,等这次事情弄完了,我们就在回黑省了。”
吴[nai][nai]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回来了,就不用在过去了呢。”
“哪能呢,我爱人还在那边部队,我在那边也有工作,不去不行的。”
沈美云拉着吴[nai][nai]的手,“吴[nai][nai],您要好好的,在等个几年要不了多久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回来的。”
“到时候在和您团聚。”
吴[nai][nai]嗳了一声,“好好好,我在怎么也要活到那个时候。”
她就喜欢美云这样的,对未来有信心。
说到这,她站了起来,脚边上的老猫也跟着喵了一声,吴[nai][nai],“去一边玩去。”
老猫太老了,脸上也有了老态龙钟的样子,闻言,往旁边挪了下。
沈美云看了啧啧称奇,抬手摸了摸猫背,撸了一下,“晌儿,听得懂人话啊?”
晌儿便是老猫的名字了。
“活了一辈子了,可不就跟我这老太太一样,在能听不懂,一把年纪活猫身上了。”
吴[nai][nai]站在五斗柜旁边,想要挪开那柜子,结果年纪大了,力气不行,弄了半天柜子也没能挪开。
不由得回头喊沈美云,“过来,给我帮个忙。”
沈美云点了点头,合力一起推开了五斗柜,看着吴[nai][nai]从那柜子的墙后面,[chou]出了一块砖。
露出了一个砖洞。
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雕花檀木小盒子。
沈美云意外极了,“吴[nai][nai],您这是?”
吴[nai][nai]打开了雕花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淡紫[se]的帕子来,帕子打开里面是一只质地水润,通透干净,绵滑细润,还带着绿[se]飘花的平安扣。
一看就是老坑玻璃种了。
漂亮极了。
若是放在后世这一小块平安扣都要好多万了。
沈美云下意识地去到门[kou]关门,这年头儿这种老物件可是不能让外人看了去的。
不然,连带着吴[nai][nai]也没好果子吃。
“您这是?”
她把门关上后,确定外面没人看到,这才松了一[kou]气。
“吴[nai][nai],这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的。”
吴[nai][nai]笑了笑,满头银发,慈眉善目道,“美云,我没有随便呀,你又不是外人。”
她把平安扣连带着小盒子一起,推到她手里。
“送你的结婚礼物。”
吴[nai][nai]年轻的时候,家里也是富贵过的,后来家里没落后,好物件也是一件少一件了。
如今保存在手边的,也就那两三件了。
给沈美云的算是其中一件。
沈美云摇头,推过去,“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
吴[nai][nai]不在意的摇摇头,脸[se]无奈道,“这玩意儿以前是值钱珍贵,但是现在呢?你看看你之前的反应就知道了,如今也算是祸根,给了你我也能放心的睡觉了。”
“美云别不收,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得哪天就醒不来了,这东西也不知道会便宜给谁,还不如给了你。”
“平安扣保平安,吴[nai][nai]祝你一辈子都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这是老人对晚辈,最真挚的祝福了。
沈美云听到这,骤然沉默了下去,她不能要的,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老坑玻璃种的翡翠,在后世一件能都拍卖到天价去。
“在不要,我生气了啊?”
吴[nai][nai]佯装发狠,“这[ri]子如今大家都是朝不保夕的,哪天我这屋子被砸了,便宜给了外人,还不如便宜给你了。”
“你如今结婚了,爱人又是部队的,多少能护着这好物件继续流传下去不是吗?”
“不然被那二愣子看到了,当成破四旧的坏东西,一锤子砸了,那是真啥都没了。”
沈美云想了下,这还真有可能。
别说平安扣了,就是比平安扣更珍贵的东西,不是一把火没了,就是被当擦屁股纸了。
真是暴殄天物。
她说,“那行我先帮您收着,等我将来在回到北京的时候,那时候估计风声也没那么紧了,在还给您。”
吴[nai][nai]心说送都送了,还什么还啊。
但是见到沈美云一脸坚定的样子,到底没在说话。
“你收好就行。”
她指着地上给老猫吃饭的一个铜碗,破破烂烂的,“还有这个,我要是哪天没了,你回一趟北京,把这老猫的铜碗给收走。”
其实,这哪里是铜碗呢。
这不过是被刷了好几层厚厚的油漆,里面是正儿八经的黄金。
而这也不是铜碗,而是一个金碗。
那是吴[nai][nai]小时候家人送的。
沈美云不懂,她诧异地看向随意扔在地上的铜碗,是别人偷都不会偷的那种。
“这是?” “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吴[nai][nai]像是[jiao]代后事一样,一件件[jiao]代清楚了。
这才说起来了沈美云他们的房子。
“你们家那两间屋子,我开始每天都会去在门[kou]打扫,到了后面我发现打扫干净后,有人惦记上想搬进去,我就不再打扫了,索[xing]让它烂着去。”
“我也在外面放话了,谁要搬进沈家的屋子,我就一根绳子吊在他们家门[kou],让他们倒霉一辈子。”
这话一说。
沈美云下意识地抓紧了吴[nai][nai]的手,“[nai][nai],您不要这样,这房子别人想住就住算了,您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去了外省份,这房子早晚都会分配给需要的人家的。
“那不成。”吴[nai][nai]一[kou]否决,“当初我可是答应好了的,帮你们看着屋子。”
“我的活着,活着你们回来在搬进去的那一天。”
她还要和沈家人处邻居。
她这一辈子到了这个年纪,孤家寡人一个,晚年的时候遇到一个好邻居。
那比亲儿子亲闺女都强。
她的熬着啊。
熬着他们回来的那一天。
也不知道怎么的,本来暮气沉沉的吴[nai][nai],有了这个念头后,像是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人也有了[jing]气神。
沈美云看得是真高兴啊,她紧紧地拉着吴[nai][nai]的手,“您要好好的,在我和我爸妈他们的眼里,您比那房子重要多了。”
“是不是?您好好的,我们从外面回来了,才能有个上门的地方,不然您说我们这一家子多可怜?”
她爸和沈家人断绝了关系,她妈在北京又没什么亲人,唯一的亲人就是舅舅陈荷塘了,但是他却在黑省。
说起来在北京这边亲近点的,反而只有吴[nai][nai]一个了。
吴[nai][nai]听完眼红了,“我晓得。”
不提这些伤感事了。
沈美云换了一件其他的,“后天我和季长峥两人在家办席面,您过来嘛,我爸妈他们都回不来,我这边一个娘家人都没有,您过去给我撑撑腰怎么样?”
若说其他的,吴[nai][nai]是肯定不会去的。
但是提起这个。
她便疑惑了,“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爸妈不回来?”
沈美云点头,“他们现在不方便回来,只能待在黑省。”
不是不回来,是回不来。
吴[nai][nai]听完这,叹了[kou]气,“那好,老太太我就姑且拿一次大的,到时候作为你的娘家人出席。”
沈美云忍不住笑了,往她肩头上靠了下,撒娇,“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我好个什么啊,一把骨头了,就你不嫌弃我。”
沈美云想了下,“您也没嫌弃我家成分不好。”
一老一小对视了一眼。
“互不嫌弃!”
*
等从大杂院离开的时候,沈美云的心情很好,不!应该说是十分的好。
那是看完吴[nai][nai]之后,一下子心里就跟落定了一样。
季长峥瞧着了,他意外,“这么看重吴[nai][nai]啊?”
沈美云点了点头,“我家当初出事来着,所有人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我家,但是吴[nai][nai]没有,她不止没有还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让我去找李主任。”
说起来,她看向季长峥,“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找到李主任了。”
“季长峥,当时一个你,一个吴[nai][nai],对于我们家来说,都是雪中送炭,让我特别感动。”
所以现在一个成了她的爱人,一个成了她的亲人。
就怎么说呢?
缘分真的很奇妙。
“那你给我的评价可真高啊。”
沈美云笑了笑,“那是必须的。”
“那么,请问沈美云同志,我们现在是回家呢?还是出去逛一圈呢?”
季长峥冲着她伸手,带着说不出的绅士。
他本就生得极为英朗,在配上这个动作,像极了一个贵族子弟,矜贵又优雅。
沈美云,“我带你去我大学看一看吧。”
“农大?”
沈美云点了点头,“上次回我妈那端午节的时候,我听老支书说大队部有人的打电话,去打听我们家的消息,还特意打听了我。”
这话一说,季长峥下意识拧眉,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但是看到沈美云的样子,他到底是没说出来的。
“对方说是个老人,我猜可能是我大学老师,对方当时对我极为照顾的。”
“我既然回来了,去看一趟也好,这样也能放心一些。”
季长峥点了点头,“那咱们空手上门不太好,去买些东西吧。”
沈美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便直接在玉桥胡同外面的合作社,买了两瓶黄桃罐头,一罐麦[ru][jing],还有一斤白糖。
看着这东西,沈美云想了下,“今晚上吧,趁着大家都睡了,把这些东西,也给吴[nai][nai]送一份。”
之前的时候想送,但是犹豫了不是抠门,而是因为大杂院的都是邻居。
人多眼杂,给吴[nai][nai]送不给别人送,人家心里多少会膈应。
连带着吴[nai][nai]也会跟着排挤起来。
所以,她这才只带了喜糖上门。
季长峥听了,挑眉,“那我晚上来送。”
沈美云嗯了一声,叮嘱道,“最好不要让周围的邻居看到了。”
要是给大家都送,送不起是一个,第二也太过张扬了,别人舍不得买的东西,他们却能大把往外送,到时候说起来又是被人盯着。
那才不好。
季长峥自然也懂这里面的道理,买完了东西,两人牵着绵绵在旁边等公汽。
从玉桥胡同到农大,要坐四路公汽在转一路。沈美云之前坐过两年,也算是轻车[shu]路。
一个小时后,两人抵达到了农大门[kou]。
看着往[ri]热闹的农大,如今冷清下去,连带着校门[kou]的学生,也跟着少了一大半。
沈美云叹[kou]气,“当年我妈送我来学校的时候,这个门[kou]全部都是学生。”
这才几年的光景,一下子就像是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一样。
季长峥,“如今都是工农兵推荐来读大学的,招收的名额也比以前少了好多。”
更别说了,里面的大学老师更是少了一大半。
沈美云嗯了一声,牵着绵绵的手朝着里面走,绵绵好奇地看着,“妈妈,这就是你读大学的地方啊?”
沈美云嗯了一声。
“那时候是不是还没有我?”
沈美云点头,“是呀,那时候妈妈也是个小孩子呢。”
“那好可惜,不然绵绵就可以陪着妈妈一起上学了。”
沈美云笑了笑,“没关系啊,以后绵绵来读大学的时候,妈妈送你过来也是一样的。”
绵绵想想也是,她抓着季长峥的手提要求,“要爸爸也来送。”
绵绵要好多的爱。
季长峥,“自然是可以的。”
一家三[kou]说这话,到了大学里面,路上偶尔能遇到几个学生,但是那些学生有些年纪比他们还大。
说到底工农兵推荐的大学生,是不限制年龄的,这也就导致了里面的学生,年纪也是参差不齐的。
沈美云想了下,“我都有些分不清哪些是学生,哪些是老师了。”
季长峥挑眉,细心地教她,“你看那些老师们的眼里没光,但是学生们眼里是有光的。”
沈美云接下来观察了十多个人,好像还真是啊。
“你是沈美云,沈同学吧?”
正朝着里面走着,突然被人拦着了。
沈美云点了点头,“是我,您是——”
“您是徐老师吧?”
“嗳是我,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徐老师扶着黑框眼镜,忍不住感慨道,“你怎么来学校了??”
他穿着还算是体面,想来如今还是继续在学校当老师的。
沈美云,“我来看看郑老师。”
这话一说,徐老师叹[kou]气,“你去看看也好,当年郑老师可是把你当成得意门生来看待的。”
他们这些当老师的如今落难。
肯上门的学生更是凤毛麟角。
沈美云,“郑老师如今怎么样?”
徐老师摇头,“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急匆匆道,“不说了,我要去给学生上课了,去晚了怕是又要起乱子。”
什么学生啊,比起沈美云他们之前来,不知道那学习基础和底子差了多少去。
沈美云嗯了一声,目送着徐老师匆忙的脚步。
她微微叹[kou]气,她对郑老师的情况,突然有些不乐观起来。
农大的校园是很大的,从大门[kou]到职工宿舍楼,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到了里面。
以前职工宿舍楼是欢声笑语的,如今却是静悄悄的。
沈美云按照记忆正朝着那筒子楼,一楼一楼的数着的时候,数到三号楼,确认了位置,便走着楼梯上去。
还没走呢。
“你们找谁?”
身后一位老人头上包着毛巾,肩膀上扛着一个大扫帚,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垃圾桶。
沈美云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郑老师?”
她总觉得对方的声音很是[shu]悉。
果然,看到那个[shu]悉却沧桑疲惫的面容,还是一下子认出来了。
郑德华也愣了下,“你是——”
“你是沈美云吧?”
语气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沈美云点了点头,“是我啊,郑老师。”
“您这是?”
她皱眉,“您之前可是我们专业的王牌老师,您怎么做这些活?”
扫帚上还沾着五谷轮回之物。
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郑德华摇头,“能有现在这活做都不错了。”
他在前面带路,“起码现在我们还能住在教职工楼,和我一批的那些老伙伴们,都不在北京咯。”
算起来他还算是幸运的。
沈美云微微叹[kou]气,跟着一起上了楼道。
老旧的筒子楼,楼梯间摆满了杂物,跳过这些后,一[kou]气爬到二楼这才到了地方。
郑德华拿出钥匙开了锁,“跟我进来吧,你师娘之前还一直在提前你,说你长得漂亮,还不知道会怎么着。”
如今,他瞧着对方既然领着一个男同志和孩子过来,想必就是她的爱人和孩子了。
沈美云沉默了下,“师娘现在还好吗?”
提起师娘,屋内就传来一阵咳嗽声。
郑德华想了下,“还算行。”
进了屋,狭窄的一室一厅,被做成了一个隔断,客厅里面摆着一张床,屋内的秦明霞听到动静,支着孙子小浩出去看看。
小浩点了点头,胆怯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在看到有陌生人后,下意识地躲到了郑德华的身后,“爷爷。”
声音都是怯怯的。
但是到底是好奇的,一双大眼睛又明又亮,趴在郑德华的腿后,好奇的去看沈美云他们。
在看到绵绵的时候,他大眼睛立马亮了下。
“好了,小浩不要害怕,这位是你沈姐姐,这是哥哥,还有你沈阿姨的女儿。”
沈美云跟着解释道,“我女儿叫绵绵,今年五岁,小浩你多大了?”
“七岁了。”
听到这,沈美云下意识的蹙眉,要知道小浩比绵绵大两岁,但是瞧着那个头还没到绵绵的鼻子,明显是矮一大截的。
而且——
人也瘦巴巴的一团,看着怪可怜的。
沈美云下意识地去看郑德华,郑德华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你师兄没了,嫂子没顶住,也跟着走了,如今就只剩下这孩子跟着我们老两[kou]了。”
老伴遭不住那个打击,身体也一下子垮下去了,天天顿顿要吃药。
全家就只剩下郑德华,这一个顶梁柱了,在学校扫厕所外加扫马路,一个月十八块钱。
只能说饿不死,更别说还要养一个吃药的病人和孩子了。
沈美云,“老师,你过这么难,你怎么没想着去找下我们?”
不止是她,老师当年教了那么多学生。
郑德华摇摇头,苦笑了下,“不是没找,但是寄出去的信,都跟着石沉大海了。”
他那信上写的是跟学生借钱,可是这年月家家户户[ri]子都过的差。
人家怎么会愿意借钱给他啊。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他[tian]着一张脸去了一趟玉桥胡同,想要找下沈美云的。
结果从大杂院的邻居[kou]中知道,他们一家人也落难下乡去了。
打那后,郑德华就在也没给学生写过信了。
因为谁都过的不容易,他们家虽然难,但是起码还在北京,还住在往[ri]的房子里面。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美云听完这,叹了[kou]气,“那几个月前,我给您寄的信,您收到了吗?”
提起这个,郑德华就激动了起来,“收到了收到了!”
他上前拉着沈美云的手,“你那信来的刚刚好,你师娘当时生了大病没钱去医院看病,刚好你的信和钱来了。”
“算是救了你师娘一命,也救了小浩一命。”
“来小浩,给你沈姐姐磕个头!”
小浩闻言怯生生的从郑德华身后走了出来,一双眼睛几乎快黏在了沈美云提着的东西上,眼里带着藏不住的渴望。
但是却又克制下去了。
跪在沈美云面前就要磕头。
却被沈美云拦着了,“别,老师,你这是让孩子折煞我!”她扶着了小浩,把东西都给了他。
小浩没接,转头去看郑德华。
郑德华沉默了片刻,说,“收着吧。”
他看了那都是好东西,不管是麦[ru][jing],还是白糖,都是能补身体用的。
小浩眼睛亮晶晶的,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沈姐姐!”
沈美云摸了摸他脸,转头问向郑老师,“我在前进大队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您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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