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不是白渚的那种戏里面的白月光。

  而是真正的，在这个虐文世界里，永恒的白月光。路澄替身的那个白月光。

  啊对啦，就是那个开开啦。

  路澄握着他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路澄。”

  “橙子的橙？”

  路澄觉得这对话耳[shu]：“澄澈的澄。”

  “江澈，澄澈的澈。”

  男孩子笑起来可爱又讨喜，眉眼弯弯。

  江澈，他就是江澈。

  路澄就点点头。江澈比他矮蛮多的，看起来大概一米七多，不到一米八。

  路澄低头看他，只看见他一头小卷毛，毛毛绒绒着。

  江澈抬脸看他，讲话的时候率真坦诚，有几分小兔子一样的懵懂。

  他道：“好巧，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我昨天才看过《承江岸》，今天就碰见你。多巧呀！”

  路澄唇边带了几分笑意：是很巧。

  我以后还要给你挖心掏肾呢，岂不是更巧？

  而江澈此时才注意到了路澄身后的江鹤。

  他很是惊喜：“弟弟，你也在啊？”

  路澄：？

  他有些惊诧地回眸，目光落在江鹤身上：“弟弟？”

  哈？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江鹤沉默着，目光一直落在路澄唇边的笑意上。见他俩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勉强扯了扯嘴角：“哥。”

  他攥着拳，指印掐在掌心。

  本来一向对哥哥弟弟这种称呼恶心，可在路澄面前，却还是妥帖又礼貌，甚至和善点头。

  路澄看着江鹤，很纳闷。

  别说，之前不提这茬的时候，[ri]常相处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今天这么一想，啧不说别的，江澈和江鹤，这连个名字摆在一起，谁说不是兄弟了！

  之前没往这里想，不代表这事儿不存在啊。

  既然江澈有弟弟，路澄更疑惑了。

  他看看江鹤：那替身应该是你，才符合虐文逻辑吧。

  按道理来说，哥哥弟弟你们两个，白月光是哥哥，弟弟就是替身，或者，白月光是弟弟，哥哥就是替身。

  可江鹤，甚至在这四本虐文世界里，毫无姓名。

  找替身，找路澄这个卷毛怪干嘛？

  路澄：怎么找我替啊？

  这个替身游戏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卷毛惹着你了？卷毛有什么好替的！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剧情里孟竟轩是怎么想的。

  江澈倒是很快乐的样子，他平时喜欢演演戏上上综艺什么的，也算是在娱乐圈吃饭，偶尔也拍拍杂志。

  这次就是在楼下拍特辑，听到路澄来了的消息，过来和他见一面。

  “真的很好看！我现在就想看第三集了！”江澈眼看路澄要回去继续拍摄，有些不舍，还努力和他搭话。

  路澄见他满脸天真，心下情绪倒是复杂，主要是想笑，又憋着笑。

  他拍了拍江澈的小卷毛，俯身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谢谢。”

  真的谢了，哥们儿。

  谢谢你天真无邪恋爱脑，不然我搞钱和求生都很艰难。

  中场休息结束后，路澄回去继续拍摄，江澈也要离开。

  本身过来就是打个招呼，和路澄聊了几句后，他就很满足了。

  江澈倒是没想和江鹤说话。因为江鹤这么多年，都不太喜欢他。

  好吧，“不太喜欢”说得还是比较浅，说实话，就是江鹤这么多年，都很讨厌他。

  江澈也不想小脸贴他冷屁股，打过招呼，就要走，却不想江鹤开[kou]了。

  “你还是那么受欢迎。”江鹤表情复杂，话也像是在[yin]阳怪气。

  不必否认什么，就是有嫉妒的语气在，就是有股酸劲儿在。

  江澈只是天真，不是傻，他听得出好坏话，正要说什么，江鹤又开[kou]。

  江鹤：“……你讨人喜欢，有什么秘诀吗？”

  不说别的，江鹤长得就不像是讨人喜欢的样子。

  狐狸眼，自带媚态和聪明劲儿，看起来自然没有一脸傻白甜的江澈讨喜。

  他这么问，江澈想了想：“真诚吧，我感觉，在人际[jiao]往里，真诚是必杀技。”

  他笑起来甜兮兮的：“真诚，必杀。”

  江鹤挑眉：“是吗？我感觉，真诚不是必杀，是杀必。”

  江澈：“……喂！”

  他鼓着脸颊，气呼呼的：“我说了你又不信，我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江澈转身就离开了。

  而江鹤，站在原地，看着拍摄的路澄，喉结动了动，抿唇垂眸。

  -

  等路澄拍摄完，收工后，路澄看过去，江鹤还站在那里。

  “走，去吃饭！”他饿得很了。

  他俩去了一家家常菜的馆子，路澄进门之前，在门[kou]买了个煎饼果子。

  一边点菜，一边吃，几[kou]就吃了一大半，之后速度才慢下来。

  “抱歉，我受不了饿。”路澄解释，“老毛病了。”

  江鹤就笑他：“你刚毕业，年纪比我都小呢，说毛病就毛病，还‘老’毛病。”

  那未必。

  你看我现在是二十二岁，比你小两岁，你是哥哥，我是弟弟。

  但实际上，穿书前我都二十五岁了，正好比你大一年，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才对。

  什么哥哥弟弟的，都没有今天突然知道江澈和江鹤是哥哥弟弟来的震撼大。

  路澄：“你们关系好吗？”

  不好。我讨厌他，我甚至于是嫉恨他。

  但江鹤在路澄面前，是有人设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违心的：“当然，我们关系挺好的。”

  他说得勉强，路澄也不信。

  开什么玩笑？关系好？关系好，你四本书里连一段剧情都没混上？名字都没出现过？

  关系好，江澈在剧情里跟独生子似的？他爸妈愣是没表现出家里还有个弟弟的样子？

  路澄体贴保持了沉默，低头吃饭。

  江鹤却盯着路澄的卷毛。

  他第一次见路澄，就看见了路澄的卷毛，和江澈一样的黑[se]小卷毛。

  他蹙了眉，也觉得别扭。

  他有自己的理论。

  那就是，卷毛都是招人烦的坏家伙，都是给他添乱的！他不会和卷毛头做朋友。

  可见了路澄，江鹤就更新了自己的卷毛理论。

  江澈是卷头发。江鹤看见他的卷头发，只觉得卷个屁啊，又乱又糊，丑得像个海胆。

  可看见路澄的，却觉得，卷头发真的有点可爱。

  路澄低着头吃饭，卷头发冲着他，发丝都嚣张豁达。

  他就是双标，双标怎么了？就双标！就双标！

  他本身就是没有他在路澄眼里营造的形象那么好啊，他就不是那么好的人啊。

  怎么了？！理直气壮。

  江鹤是暴脾气的人。他会骂人，有野心，爱钱如命，事业脑充沛，说话[yin]阳怪气，小爆竹一样，逮住谁炸谁。

  可他在路澄面前，光风霁月，礼貌谦逊。

  与其说是忍着暴躁，不如说是在路澄面前，他好像真的不暴躁了。

  好像那些暴躁、占有、嫉妒的坏[xing]格，一下子消失掉了，他好像成为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他知道，那不是他。他不是那样的。

  ……江澈，反而才是那个很好很好的人。

  江澈纯洁可爱、活泼开朗，从小到大，学到的遇见的所有赞美相关的词，都可以用在江澈身上。

  他是团宠，是万人迷，从小得到的都比江鹤好千倍万倍。

  所有人都更喜欢江澈，江澈长得好，江澈人也可爱，江澈聪明灵动，江澈……江澈才是礼貌又谦逊的那一个。

  江鹤是暴躁的那个，是没礼貌没教养的那个，是心机深沉只认钱的那个。

  可他们偏偏是兄弟。

  江鹤看着路澄吃东西，思维发散，甚至觉得荒谬。

  居然，他们兄弟居然都问了路澄一样的话。

  ——“橙子的橙？”

  路澄都回答：“澄澈的澄。”

  而江澈，江澈……

  江澈和路澄，他们两个好像连名字都是天缘注定一样。江澈可以自然而然接上一句，“江澈，澄澈的澈”。

  而他呢，他只能装傻要微信。

  他这么想着，便觉得自己委屈，低着头，眼下红红的。没过一会儿，眼眶也红红的了。

  本来人就粉粉的，一激动就浑身发红，现在哪怕长着狐狸眼，都不像是狐狸了。

  像粉红小猪。

  江鹤委屈的时候，一般都会暴怒，大喊大叫，摔东西踹东西。

  一定要把情绪发泄出来，他才会好受那么一点点。

  可此刻的委屈，似乎和以前那些委屈，都不一样。

  他没有暴怒，没有生气，更无从发泄。

  江鹤只是抬头看看路澄，抿抿唇，倏然觉得害怕。

  他才意识到，他在路澄面前礼貌谦逊的样子像谁。

  ——像江澈。

  他要靠装成江澈那副他一直恶心的样子，才是路澄对他的印象，路澄才会和他玩。

  江鹤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可只坚持了几秒钟，就又执拗地把头回正，目光落在路澄身上。

  路澄抬头：“嗯？怎么不吃？”

  江鹤捏起筷子，夹起来红油肚丝尝了一[kou]。

  确实很好吃，他眯起狐狸眼，可他咽的似乎不是菜，好像是吞了一块石头。

  沉甸甸的，他的心被压住。

  随便吧。江鹤下定决心。

  他就是暴躁、自大、脾气臭、占有[yu]强的反派角[se]。他不会因为伪装，就丢掉那些之前许多年赖以生存的[xing]格。

  那么，只在你面前，礼貌、谦逊、真诚。只在你面前，做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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