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024 一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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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疑惑,又将身下的妻子瞧了瞧。
她并无变化,睫毛都没有颤一下,耐心等待他回答。
他回答不了。
她忽然的变化,叫他捉摸不透。
但那张唇他是不想碰了,转而将吻落在脖颈。
耳垂之下的肌肤极为敏感,被他鼻息中的热气先一拂,楚音浑身起了细栗,还未平息,他滚烫的吻又落下,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极轻,几乎不可闻,可二人离那样近,声音入了耳却能觉出娇意。
她懊恼地捏住手指。
陆景灼顿了顿,吻突然加重。
为防再发出声音,她忙咬住自己的唇。
最后憋出了一身汗。
次[ri]早晨,连翘来伺候楚音穿衣,发现她偏后侧的脖颈上竟有吻痕,像一片紫丁香的花瓣。
太子妃身上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痕迹。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呢。
楚音自己反倒不知,就是感觉身子略有些疲乏,可能是忍着不出声累出来的,太过紧绷了。
“我等会想吃[ji][rou]烧麦,糟笋干,还有乌米粥……就这三样吧。”她吩咐道。
忍冬忙派宫女去膳房传话。
“你再找个内侍将文殊茶叶送去楚家,另外问一下我兄长的终身大事可有进展。”已经七月了,天气也不大热,不知母亲可着手[cao]办。
“是。”
楚音下床洗漱,但没有仔细的梳妆打扮,只用玉簪固定住头发。
八仙桌上有一碟桃[su],看着是陆景灼早上吃过的。
他答应陆景辰要尝,还真尝了。
楚音也取了一只吃。
甜而不腻,是不错。
等用完早膳,去楚家的内侍便回了,忍冬禀告楚音:“茶叶已送到,楚夫人很喜欢,又说楚公子的事还未定下,过半个月给您答复。”
看来还没跟姑娘相看,只能再等等,楚音歇息一会起身换短打。
忍冬吃惊:“您这就要练功了?”难怪刚才又不讲究呢。
“对,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她这世不说长命百岁,五十岁得活到吧?不努力怎么行?
院中有风,时时吹拂,颇为清凉。
她就在屋檐下练八段锦。
两个孩子此时已起,又过来跟着母亲乱动一通。
趁着楚音中间休息,连翘问:“太子妃您之前画得画是不是得裱褙下?”
啊!
她昨[ri]主动提起要给陆景灼看的,竟然忘了。
“先不用,你放书案上。”
“是,太子妃。”
楚音打完第二遍八段锦,神清气爽,就是汗流不止。
等清洗后,她命连翘给她梳个倾髻。
右侧[cha]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鬓边则簪朵淡粉[se]绒花,明艳中又添两分娇俏。
连翘笑道:“您很少簪绒花,倒挺合适。”
楚音对着镜子歪一歪头:“年轻了半岁。”
话音刚落,陆景灼回了。
两人目光对上,她盈盈一笑,叫道:“殿下。”
仍是那种克制的笑,嘴角的弧度都跟昨[ri]一模一样。
陆景灼忽然有些了悟。
她跟最初的楚音很像。
难不成她去了一趟文殊寺,发现自己撒娇不妥,为此改了?
太子妃是该庄重自持,这没什么不好。
可她撒娇是为勾引他想添个孩子,如今这念头并未止住,改了作甚?还是她觉得已经不必再勾引他,不必再使各种手段也能如愿以偿?
心思转过,他面上不动声[se],瞥一眼从未见过的绒花:“你莫非才起来?”
“我辰时就起了,刚才练了两遍功法。”
“……[yu]速则不达,别累着。”
楚音笑容稍许深了些:“多谢殿下提醒,我会注意。”
因是午时,二人一同用膳。
想起画的事,楚音抱歉道:“昨[ri]许是累了,忘了给殿下看,还请殿下莫怪责。”
原来她是记得的,陆景灼语气淡淡:“无妨,何时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楚音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跟陆景灼恩恩爱爱的,故而稍后便走到书案前,将那三幅画向陆景灼展示。
他并不擅长画画,但一眼也能瞧出她是用细笔作画。
因其轮廓勾勒的极其绵密细致,颜料运用也很巧妙,见画如见真物,他已在脑中想象出灵泉飞流直下的情景。
“不逊于孔维宁的《听泉》。”
挺高的评价,楚音心里欢喜,面上矜持:“殿下谬赞了,妾身哪儿比得上孔大师……不过殿下竟知此人?妾身平时并不见殿下品画。”
“我在[chun]晖阁做什么,你自然不知。”她只来过两三回吧?
“……”
原来他不止听讲课呀,楚音灵机一动:“也是,妾身跟殿下就午时与晚上有时间相处,彼此算不得了解……其实妾身除了画画,偶尔也会收藏字,像柳旭的字,妾身就很喜欢。”
前世他应是从别处得知的,这一世她亲[kou]告诉他。
他最好记住了,早点将字送来。
然而陆景灼只是嗯了一声,并未表现出他是否听进去。
楚音不免失望,但还是问:“殿下喜欢什么呢?”
她从未问过他。
送[cha]花是自作主张,定不是他想要的。
梳理回忆,竟一点没有线索。
总不至于他就喜欢处理政事吧?
陆景灼没答,缓缓放下手中画:“我得走了。”
不知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楚音道:“妾身送殿下。”
“……”
刚才不过四五句话,她说了好几个“妾身”,陆景灼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又发现她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便道:“不必。”
居然被拒绝……
她只是想尽个贤妻的本分,至于吗?
这人真难伺候,撒娇不准,连这个也不准,楚音暗地腹诽。
陆景灼快步而去。
行到殿门时,只见一片淡黄的梧桐叶被风吹来,落在脚边。
真是秋天了。
候鸟南飞,这阵子时常有雁群从空中掠过,传来“嘎嘎”的鸣叫。 石榴已经半红,拳头般大小坠在树枝下,陆珍见着了嘴巴馋,吵着要吃,楚音就让小豆站在凳子上摘一只下来。
洗干净剥开,里面的籽儿也不太红,楚音取一粒给女儿吃。
她抿了抿嘴,酸得差点要哭。
陆珝好奇:“娘,我也要。”
兄妹同甘同苦是应该的,楚音也给他吃一粒。
陆珝的脸立刻皱成了苦瓜。
楚音扑哧一笑,笑完又疑惑真有那么酸吗?
出于好奇她也吃了一粒。
又酸又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差点把手里的石榴扔了,但此时有个念头一闪,她留下了石榴,并且把它带回殿内,放在书案上。
稍后楚音便去练功法。
与之前相比,她的汗流得少了些,而且练习两遍之后,手跟腿也不太酸。
此种情况应该可以学学骑术。
就不知陆景灼愿不愿意教她?
大抵还是不肯的,她不如找个会骑术的女官教。
对,就这么办!
连翘已经提早备好水,在上面撒一些将将盛开的桂花。
楚音坐入浴桶,鼻尖溢满甜香。
就快要到中秋了。
八月……
离十月快了。
她得赶紧想个办法将那龚槐揪出来。
见楚音背靠着桶边,[chun]葱般的手指漫不经心拨弄桂花,眉心忽而蹙起,连翘问:“您怎么了?刚才还挺高兴呢,怎么突然像有心事了?”
“是有件心事,”楚音手抬起,瞧着水滴从指尖落下,[dang]起一圈圈涟漪,吩咐道,“你出去备车,我等会要去一趟坤宁宫。”
“啊?这个时候去?”
“对。”她有对策了。
连翘应声。
梳妆打扮好,楚音坐车去坤宁宫。
已接近酉时,天边隐隐有橘红[se]的云霞。
姜皇后惊讶道:“阿音,你怎地这时过来?”
“我想请母后帮我个忙。”楚音开门见山。
“坐下说。”
“是。”楚音半真半假地道,“儿媳前阵子给珝儿,珍儿讲大禹治水的故事,他们年纪小听不太明白,儿媳就忽然想到宫里好似有个大禹治水图的玉雕,儿媳想让珝儿,珍儿看看,兴许能有帮助。”
姜皇后问陈嬷嬷:“有这么个玉雕吗?”
“回娘娘,坤宁宫没有,别的地方……奴婢看,得问下陈公公,他管着四大宝库。”
陈庆升是龚槐的上峰,当时被龚槐连累,也被砍了头,当然他自己也是失职了,被龚槐哄得昏头转向,没有发现这个手下一直在盗取宝物。
姜皇后沉吟:“阿音,那明儿早上我把陈公公请来,你跟他说。”
“多谢母后,”楚音这便要告辞,但站起时又想到骑马的事儿,“母后,儿媳最近想学骑术,不知哪位女官擅长呢?”
陈嬷嬷对此甚为了解:“娘娘可请俞司仗,她是武官之女。”
司仗隶属于尚衣局,掌仗卫兵器,原先地位不低,不过自前朝开始,女官被一再削弱,并无什么权力了,也就是个点缀的作用。
姜皇后却是露出不解的表情:“阿音,你怎么不让景灼教你?他自小就练骑术,由他教不是更好吗?”
那要他肯才行。
反正她是不想再去碰壁的,楚音道:“儿媳不想劳烦他,再者,有个女官教,时间上比较好安排。”
儿子每[ri]要去[chun]晖阁听课,确实不方便,姜皇后没再多话。
陈嬷嬷做事一向周到,提醒楚音:“太子妃既要学骑术,那骑[she]服得先做好。”
想到她教功法时带来的短打,楚音笑着吩咐忍冬:“你去趟尚功局,跟司制说,我要做四套骑[she]服,分别绣梅兰竹[ju]四花纹,颜[se]的话……红橙蓝绿。”
“是,奴婢这就去。”
从坤宁宫回来已是傍晚。
陆景灼比她先到东宫。
“听说你去拜见母后了?”他问。
“我有件事请母后帮忙,”楚音把来龙去脉告诉他,“珝儿,珍儿看过玉雕,一定会对大禹治水的故事记忆深刻,兴许就能记住。”
为个故事竟这么大费周折?陆景灼睨她一眼。
楚音今儿穿着玫瑰紫牡丹花纹织锦短襦,下面一条玉[se]绣折枝堆花裙,梳堕马髻,戴金簪佩玉环,端得是雍容华贵,可表情偏偏很是寡淡,像花团锦簇里的一捧雪,不注意都难。
她这幅样子已经持续半个月。
陆景灼没料到她能变得如此彻底。
在床上也是……
当然,他行房次数没之前多,想看看楚音到底是何心思。
“那幸好有玉雕,换个别的故事,你又打算如何?”他卷起衣袖净手。
本来就是个借[kou],哪有什么别的故事,楚音道:“我尽量拣些简单的故事……当然,若殿下有空的话,也可以念给他们听,”说着目光瞥到前方书案上的石榴,她嘴角翘了翘,走过去拿在手里,“上回珍儿问殿下石榴,殿下可还记得?”
“嗯。”
“长这么大了。”她给他看。
剥开的石榴,里面的籽淡淡的粉,陆景灼扫一眼,没说话。
“殿下要尝尝吗?”她问。
陆景灼拒绝:“不必。”
“……”
本来想看他吃到酸石榴是什么表情,现在看不到了。
谁让她不能撒娇呢,不然指不定能哄他吃一粒。
现在只能算了,楚音把石榴放一边。
很干脆利落。
陆景灼朝石榴瞄了眼,不知为何想到她那时要喂他吃冰酪的事。
举着银匙,催他快些吃,说自己手酸。
后来他破天荒的喂了她。
他垂眸,拿面巾慢慢擦手。
楚音吩咐宫女们摆饭。
忍冬这时从尚功局回了来:“太子妃,奴婢已经将您的意思传达给司制了,司制说大致得要八[ri]才能做好,请您等一等,或者先做一套送来,如果太子妃着急的话。”
“着急倒不着急,你明[ri]去告诉她们,做[jing]细点儿。”她有库房的事情要忙,还得把那龚槐给除掉。
“是,奴婢省得。”
陆景灼听得云里雾里,在桌旁坐下问:“什么事情?”
楚音道:“我让尚功局的司制给我做骑[she]服。”
“……”
原来她想跟他学骑术的想法一直没变。
可他何时答应过教她了?
陆景灼正不满她的自作主张时,耳边听楚音道:“殿下别误会,妾身会请女官教妾身骑术的。”
陆景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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