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诊所。

  洛定正在不知道和谁的通话中。

  “我只是从专业角度给出一点个人意见而已,他的状况确实很不稳定，不是吗？”

  “……您真是说笑了，那是我老师的课题，我在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而已,接触不了太多的核心内容。”

  “当然,我愿意尽力，但是您也得让他配合我的工作。”

  “……”

  洛定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断通话。

  他在实验台旁边坐了一会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掀起了一个柔和至极的微笑。

  用废了的刀要怎么处理呢？当然是丢掉啊。

  真是的。

  都说了，不要来带坏他的小夏。

  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清理”的事情,又麻烦又耗时。

  *

  卡珀大佬的伤一晚上反复了几次，一直到天朦朦亮的时候才终于恢复。

  地上积攒了一滩碎[rou],血直接将毯子浸了透。

  这个出血量，多亏了大佬不是个正常人。

  等到彻底天亮,卡珀的伤[kou]也终于正常愈合了。

  他像是累极阖眸休息了会儿,等再睁开眼已经神[se]如常,好像这一地狼藉与他毫无关系。

  楚夏：厉害了。

  不愧是大佬！

  ……

  卡珀那天的受伤只是个意外,但是接下来几天,他的工作进展并不顺利。

  （有楚夏这个随时泄露消息的内应在,他也不可能顺利起来。）

  这么频频出事，卡珀确实察觉是内部出了问题,但是他怀疑了一圈,却都没有怀疑到楚夏头上。

  面对这种程度的信任,楚夏只觉得压力山大。

  她总觉得事情一旦败露,80多点好感度都挽救不了大佬想要一枪崩了她的冲动。

  好感度还在不断地涨，但楚夏的行事却越发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楚夏却没想到,她这边没出问题，居然是大佬那里先出了事。

  卡珀是在送楚夏去诊所的路上接到临时任务通知的，他并没有避着楚夏，直接当着她的面打开了邮件。

  楚夏下意识地去瞥关键信息，看到任务地点之后，瞳孔一缩。

  不对！

  那个地方因为才刚发生的事件已经被特调组暗中控制起来了，殷翰前段时间想办法传递来的信息中就在暗示她：如果方便脱身的话就往那个地方跑。

  不过楚夏没有照做。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进一步，比如说把好感度刷上90。

  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现在大佬的好感已经到了87点，离90只差一步之遥。

  可大佬他人要出事了啊！！！

  车窗被从旁边敲响，洛定那张带笑的脸映入眼中。

  洛定隔着窗询问：“怎么不下车？”

  楚夏没有回应洛定，她下意识抓住了卡珀的手，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她是打算搞be结局没错，但如果在大佬地盘上暴露身份，她的下场一定很“美妙”——be可能是be了，但大概率不是小姐姐乐见的be结局。

  往好处想，大佬这么牛[bi]，应该没那么容易出事？

  楚夏做了会儿心里建设，总算缓缓松了手。

  卡珀为她的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了一下，很快就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神情略微柔和下去，他摸了摸楚夏已经长了不少的头发，凑过去[jiao]换了一个亲吻，声音难得温和下去，“我很快就回来，你醒之前。”

  [卡珀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89]

  楚夏：“……”

  玩家的良心啊。

  难得承受着内心谴责的玩家无意识忽略了周围的环境，而卡珀的举动也一点都没有避着车窗外的人。或者说，他做这动作本身就存在着一些刻意宣誓主权、外加警告的意思。

  车外，洛定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但很快又重新出现。

  没关系，很快了。

  等到楚夏下车的时候，洛定的表情已经彻底恢复了以往、一点都看不出异样。

  他照常把楚夏接进了诊所，温声问：“小夏很担心卡珀？”

  楚夏很坦诚地点了一下头。

  她也摸出来点和洛定的相处规则，这人的确对情绪很敏.感，但也没到读心术的地步（要是真这么搞，游戏早就因为侵犯玩家隐私被投诉了），只要顺着情绪表达态度，基本不会被怀疑什么。

  她这会儿就实话实说，“确实有点担心。”

  洛定果然没有对此表达任何异议。

  他只是一边兑着药水，一边莞尔，“没关系，小夏很快就不用担心了。”

  楚夏却从这里面听出点隐含意思来，她忍不住睁大眼睛。

  ！！！

  不是？居然是洛定搞的事！

  不等楚夏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她直接视角一黑，眼前出现了[跳过]界面。

  楚夏：狗男人连装都不装了！

  洛定又稍微等了片刻，确定楚夏是真的昏睡过去，才抬手把麻醉剂换下。

  他垂眼注视了一会儿睡着的人，神[se]模糊。

  少顷，眼角弯了弯，唇边也牵起个温柔的弧度。

  很快的。

  等小夏醒过来，一切就都能恢复“正常”了。

  ……

  情况的发展并没有洛定预想的那样顺利。  实验还在进行中，洛定就听见外面一阵像是爆.炸的动静。

  他无声地叹了[kou]气：果然比他预想的麻烦。

  闭锁的通道被从外部暴力打开，烟尘弥漫之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中走出。

  说实话，洛定并不那么意外。

  卡珀要是那么容易被解决，也不会在组织里这么多年都安稳无事。猎犬的嗅觉再敏锐不过，以卡珀和组织之间的嫌隙，他对任务再谨慎不过，有异样必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洛定只是不解，“你居然回来了？”

  都已经发现了组织要对他动手，难道不是应该赶紧离开吗？竟然还回来自投罗网。

  卡珀并没有和洛定废话的意思，径直穿过通道往前走去。

  建在这种地方的诊所当然有其自卫的保护措施，卡珀暴力破门方式引发了一系列闪烁的红芒警告，尖锐的鸣笛声响彻室内，转瞬间七.八个红点标记在卡珀身上，全是房间内自动锁定的武器。

  卡珀的神[se]并未因此有所动容，他皱了皱眉看向不慌不忙端坐着的洛定，“你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就能拦住我吧？”

  先前因为洛定的到来，他已经把这个诊所腾空了一遍，里面有不少安全措施还是他后加上的，这些东西不可能拦住他。

  洛定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可从来没觉得这些东西能成为卡珀的阻碍。

  事实也确实如此。

  激光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焦痕，密集的扫[she]让卡珀先前站立的地方被打成了筛子，但他人早已离开了原地，直[bi]洛定而来。

  洛定不闪不避，好像一点都没有惧怕对方高速行动过程中瞄准的枪[kou]。

  这一枪打歪了。

  卡珀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出现脱靶的意外了，但这次的事故却不该归咎为“意外”。失调的五官让大脑的神经系统陷入混乱，卡珀有一瞬间甚至无法[jing]准地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更别说目标的所在了。

  对周围一切感知都扭曲了，他落脚居然踉跄了一下，凭借记忆抓住附近的实验台才没有摔倒。

  卡珀下意识想握紧手里的枪，但混乱的大脑却下达了完全相反的指令——他的手松开了。

  黑[se]的枪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又顺着略带坡度的地面往前滑行了一段。

  洛定对这一点情况像是早有预料，倒是刚才那仅仅是打歪、并没有偏离太多的子弹轨迹让他惊讶不少。

  该说不愧是卡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有那种控制力。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洛定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他看着此刻站都站立不稳的青年，声音轻缓，“单凭人类本身在物理上能达到的极限是有限的，我虽然不赞同老师那套充满原始风格的唯人类主义理论，但是在有一点上却是非常赞同他的，所谓工具、必定得有加以控制的手段。”

  洛定伸手关掉了释放气体的阀门。

  IRN气体，专门针对卡珀那一批实验体，能与实验体身上的特殊受体结合，混淆目标的感知、进而造成神经系统紊乱。

  相关资料都被毁了，连一份备份都没留下，在这上面卡珀做得倒是很彻底。

  但是不巧了，他担任助手的时候“碰巧”看到过相关资料。更不巧的是，他又记忆力很好。

  洛定想着这些，脸上的笑容绽得更开了一点，“毕竟谁也不希望辛辛苦苦打磨出来的利刃反过头来伤害了自己。你说是吧，卡珀？”

  毕竟他也参与过那个实验，在见证过卡珀发疯似的报复之后，他为自己谋一份保障很正常吧？

  正在艰难地恢复对躯体控制力的卡珀无暇对洛定的话作出回应。

  洛定也并不介意，他含笑往前走了几步，捡起了刚才摔在地上的那把枪。

  他显然不太[shu]练对枪支的[cao]作，放在手上研究了一会儿才像是回忆起了具体的[cao]作流程，以一个标准到一看就是新手的姿.势做了瞄准。

  举了会儿，像是觉得手酸、又放下了。

  卡珀冷着脸注视着他的动作。

  这种不断增加心理压力以迫使敌对方自行露出破绽的把戏他再[shu]悉不过了，就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被用到自己身上。

  卡珀调整着呼吸将洛定那些无聊的对话内容摒除在耳外，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对方持枪的那只手上以防对方突然出手，同时小幅度调动肌[rou]以确定当下对身体的掌控程度。

  虽然对面人一副全没在听的表情，洛定却并不在意。

  他仍旧自顾自地往下说着，脸上露出了一点像是实在困惑的神[se]，“我还以为你能猜到的，要不然怎么会在组织里被老老实实拴上狗链子这么多年？”

  “这种时候居然还来自投罗网，还真是有自信呢。”

  “……”

  “是因为担心小夏？”

  “没有那个必要。我都说了，上次的事只是意外！我可是一直很注意小夏的感受的。和你可不一样，小夏可珍贵多了，再怎么小心翼翼对待都不为过。”

  “明明一开始一切都很好，我从未见过小夏这么懂事又配合的好孩子。”

  “小夏以前都没有抗拒过。”

  洛定像是强调一样，拔高了声调又重复一遍，“她从来都没有抗拒过我！也没拒绝过配合实验！！”

  楚夏：玩家对于白给的可攻略对象，大部分时候都态度宽容。

  至于说配合么？

  洛定可能要问问系统算法。

  洛定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yin]鸷下去。

  他缓声，一字一顿地，“都是你的错。”

  “要是没有你的影响，小夏现在还是那个最配合的好孩子。”

  洛定这么说着，已经抬起了手，再次做出了瞄准的姿.势。这次的手指是确确实实按到了扳机上。

  楚夏刚刚[跳过]结束，脑子里还咬牙切齿地骂着狗男人，睁眼就看见这么炸裂的场景。

  楚夏：？？？

  ！！！

  她的攻略对象！她那么大一个攻略对象！！！

  天知道她千辛万苦地把好感度刷到现在这程度有多不容易？！

  楚夏想也没想地扑了过去，想要把洛定撞离。

  枪声响了。

  开枪的却并不是洛定，而是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

  楚夏眼睁睁看见自己的血条掉了一大截。

  不过她最初仆过去的目的确实达成了，惯[xing]带来的冲力把洛定撞了开，就连他手里的那柄枪也顺势脱手。

  洛定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他慌忙捞住撞进自己怀里的楚夏。

  触手一片温热的濡湿，子弹打穿了肺部，漫出的鲜血直接从气管里面呛了出来。

  洛定的表情都变了，他对着碎玻璃的窗外厉声喝：“谁让你动手的？！”

  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了。

  洛定脱手的的枪被卡珀重又捞了回去，后者当机立断地抬枪反指，因为刚才那一击暴露了位置的狙击手连躲都没来得及躲、被直接爆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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